时光好似指缝里的水,眨眼间便溜走了。
弹指一瞬,又是三日光阴过去。
萧逸趾高气扬地走在朱雀大街之上,额头扬得老高,一副鼻孔朝天模样。
而他身后,则跟着一群耀武扬威的恶仆。
从魏王府出来,一路上行人见了萧逸这队人马,都好似见了瘟神一般,连忙远遁千里,唯恐祸及己身。
“殿下,刚出炉的老冯记肉包子,您尝尝。”
小三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纸袋,一溜小跑了过来。
朱雀大街附近的膳食档口,这老冯包子铺也算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了。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高官贵人,都甚少有不对老冯肉包子竖个大拇指的。
萧逸有些漫不经心地接过正噌噌冒着香气的纸袋,有意无意地说道。
“本王听说,那卖包子的老冯,新娶的娘子模样长得十分俊俏,被街坊们称为包子西施?”
身后恶仆闻言,也是窃笑连连。
醉翁之意不在酒,殿下之意也不在包子。
小三眼珠一转,谄笑道:“殿下,坊间的确有这样的说法,不过小的方才买包子的时候并未见到那小娘子。”
他眼珠骨碌碌地转着,继续说道:“殿下,小的虽然没有读过几年书,但也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
“那老冯新娶的小娘子,究竟有多美,都是传闻而已,殿下不如亲自去瞧一瞧。”
萧逸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幅度,小三这家伙,如此明显的鼓动,他怎会看不出来呢?
这些年里,自己屡次欺男霸女的行径,可少不了王府下人们的怂勇鼓动。
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呢,萧逸也都一清二楚。
一是自己吃肉,也能匀他们一口汤喝。
二么,呵呵,或许是受了宫里那位皇伯父的指示吧?
他老人家最乐意见到的,就是自己这个好侄子变得一天更比一天混账。
反正此时网已经撒下去了,阴十三阳十四姐弟,还有老厉小韩已经前往青云山做好准备。
自己交待阳十四的诸多物件,也已经准备妥当。
如意班那边,已经在青云山搭好台子,轮班唱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大戏。
万事俱备,只等生辰纲自投罗网。
左右是闲得无事,何不陪他耍耍?
反正自己的名声,早已经是烂得不能再烂了。
“呵呵,老冯做包子么,手艺自然是顶好顶好的。”
萧逸摸了摸下巴,邪笑着说道:“只是么,这眼力却并不见得就好了。”
“在识人方面,尤其是在识女人方面,本王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呢?”
他晃了晃脑袋,有些懒散地说道。
“唉,总是吃他家包子,也算是有些感情了。本王今儿个就受受累,替老冯好生试探那小娘子的深浅。”
“哈哈哈哈。”
说道这里,萧逸脸上闪烁着淫邪的笑容。
而一众下人,也都十分配合地哄笑起来。
。。。。。。
潇湘馆,一处布置典雅的房间之中。
崔念奴秀眉紧蹙,一双凤目之中流光宛转。
“你是说,青云山只是多了一个整日唱戏的戏班子?”
她语气空灵,声音中充斥着若有若无的虚幻之感。
“是的。”
黑衣人微微低了低头,应声回道:“属下所探查到的,只有如意班这些天都在搭台唱戏。”
“至于青云山中是否还有着萧逸的其他布置,属下并未查到蛛丝马迹。”
崔念奴依旧眉头紧锁,却并未训斥什么。
偌大的青云山,如果只是混进去几个人,而且又是刻意隐匿行踪。
一时之间,的确很难查出踪迹。
她心中所疑惑的,是突然出现的戏班子。
什么讨得先人欢心,好顺势迁葬,那都是骗人的鬼话,只有傻瓜才会相信呢。
这些天,崔念奴也将如意班和文德富的交易探查得差不多了。
这桩交易,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可在崔念奴看来,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文德富他老爹都死多少年了?
怎么偏偏就在生辰纲押运的这个关口,想起来要迁葬呢?
就算要迁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让戏班子去青云山搭台,直接在府上设个灵堂不就行了?
文德富,必然是受了那位魏王殿下的指示。
可是,令崔念奴不解的是,萧逸如此举措,其用意究竟在哪里?
他要劫走生辰纲,要戏班子唱戏干嘛?
摇旗呐喊?
还是耀武扬威?
或者说,唱一出大戏,能将六扇门押运的人马给唱死?
崔念奴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一件事。
萧逸隐忍了十余年而不露出丝毫破绽,其城府之深,心性之坚韧,都达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程度。
她可不相信,对方会费时费力地去做一件毫无价值的事。
崔念奴沉吟了片刻,俶尔凝声说道:“那如意班,这些天都唱了些什么戏?”
或许从这些戏剧入手,可以寻得些蛛丝马迹。
“这…”
黑衣人略一回忆了一番,忙回应道:“属下只记得,有二郎神锁齐天圣,陈巡检梅岭失妻,神佛降孙,安天会。”
“这些戏,都是那文德富亲自挑选的。”
崔念奴一双柳眉锁得更加紧了,轻轻咬了咬樱唇,显然是在苦思冥想着什么。
她身为潇湘馆头牌,与李至乐并称为京城花魁中的两大行首,对于戏曲一道自然也是极为通晓的。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这些戏曲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戏中的反角儿都是猴子,都做下了大大小小的恶事。
当然,这些猴子在戏中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严厉的惩罚。
不是被锁被擒,便是被镇压了关入大牢。
莫非,这其中有着什么玄机?
崔念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再去一躺青云山,将那如意班所唱的每一出戏都给我记下了。”
“是。”
黑衣人躬身,正准备退出房间,却被崔念奴给叫住。
“等等。”
“你再去查一查,有关青云山的所有信息,地脉山形,水文气性。”
“还有历史典故,传说轶事等等,都给我查明白了。”
黑衣人面罩掩盖之下的嘴角,闻言一阵抽搐。
“是。”
崔念奴摆了摆手,示意黑衣人退下。
她有些疲乏似地揉了揉额头。
青云山,猴子,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而这一切,对于劫走生辰纲,又有何裨益呢?
魏王殿下,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