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着,姚婴倒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攻击他,手在披风里都捏住了长针想要动手了,但脑子里却在打架,最终她没有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
这个人一手扣着她后脑,另一手环着她的腰,后脑的手微微用力,便将她的头压在他的胸前。
隔着凉凉的布料,她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他身上也没有巫人的味儿,也正因为此,她判断不出他是谁。
除了扣着她,他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姚婴没有攻击他,倒是觉得这个决定也未必是错误的。
而且,她贴着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能够清晰的听出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这是激动了?
缓缓皱起眉头,姚婴听着他的心跳,原本是满心的警惕,但眼下却是满脑子问号,这人什么情况?
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别的举动或是表示了,但心跳绝对是超出了正常值。
那些蜈蚣乱爬的声音沙沙的,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也特别的清晰。
姚婴站在那里,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下一刻,她两只手从披风里钻出来,抬起,搁置到这个人的腰侧。
布料仍旧是凉凉的,是因为这里太冷了。两只手放在他腰侧的瞬间,她觉得这个人变得僵硬,然后心跳更加飞速。
这种情况、、、好像不是那么太好。
姚婴皱着眉头,却努力的睁大眼睛,两只手也沿着他的腰侧往后游走。
她是真不知这人是谁,但他应当是认识她,否则也没必要这样。若随便路上遇见个,忽然发情,应当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
她的两只手逐渐的圈住他的腰,他的身体也愈发的僵硬,心跳都乱了。
听着他心跳,姚婴一边动作,双臂圈住他的腰估测了一下,这人挺瘦啊!
手指张开,贴在他后腰上,又逐渐的向上摸索,如果是她认识的,她总是能摸出来的。
但也就在这时,那人忽然松开了她,然后把她的两只手扣住扯了出来。
姚婴两手被迫举起,好像是偷东西被抓包了一样。
她也没反抗,只是顺从的举起手,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明所以。
下一刻,那个人就放开了她的手,然后,黑暗中有一些细细的声音。姚婴确定,他是离开了。
伸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果然,空了,他走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还没摸出来他是谁呢,在脑海当中搜索,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没想出来。
下一刻,便听到一些响动,这脚下的石头都震动了一下,之后一个毛茸茸的傢伙在蹭她的腿。
姚婴蹲下,抬手去摸它,之后又是两个脑袋蹭上来,是那母子三头狼。动物就是动物,在这黑暗之中,又到处都是有毒的蜈蚣,居然也能如此快的寻找到她。
而刚刚那个人,怕是也因为听到了这三头狼的声音,才会匆匆的就离开了。
摸索着它们的身体,身上的皮毛无比顺滑,但它们的腿上有被蜈蚣咬到,因为手触上去就摸出来了,肿了。
手缩回披风里,摸索出药来,之后餵进它们的嘴里。
别看这是三头狼,但智商却很高,她给它们餵食药丸,它们就听话的吞了下去。
罗大川也不知落到哪儿去了,虽是有武功,但也不知摔得怎么样,她得去找他。
摸了摸母狼的头,弯着身子,一只手搭在它的后嵴上,能感觉得到它转身,她也跟着前行。
这石头的面积果然不大,母狼走了两步便往下走,姚婴也跟着立即滑下去。
落差有点儿大,她险些跌倒,落地之后,她迅速的摇晃手腕,那从她坠落下来便爬出来去吃蜈蚣的赤蛇也爬了过来。
其实姚婴根本就看不见它,只是根据感觉来,指派它给自己开路,免得踩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蜈蚣上,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很噁心也是真的。
这脚下的路并不平,脚踩在上面,都感觉得到那种石头被长久腐蚀之后疙疙瘩瘩的感觉。这些蜈蚣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常年的吞吐有毒的粘液,连坚硬的石头都受不了的被腐蚀成这个样子。
姚婴觉得,这里应当是什么处刑犯人的地方,从那上面将人抛下来。但凡掉落,非得粉身碎骨,之后化为蜈蚣的食物。
而即便有大难不死的想要离开这里,那上面的石壁还会移动,想跑都跑不了。
赤蛇开路,姚婴又扶着母狼,多处有坑的地方都平稳的走了过去。
喊了几次罗大川,但都没有得到回应,姚婴控制着赤蛇去找罗大川,毕竟它也熟悉他的味儿。
只是,走着走着,姚婴却瞧见前方有一点光亮,这罗大川掉下来之后不去找她,反而跑到这儿来了?
微微皱眉,她只得跟着走,因为有光亮,她也直起了身体。
朝着那光亮的地方走,愈发的走近,便也发现了那些光是火光。燃烧的火把挂在石壁上,一直向远处延伸,这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道。
也不知罗大川有没有来这里,因为赤蛇和冰川狼都往这里走,她也不得不往里头走。
这通道四面皆是石壁,相隔十米左右石壁上就亮着火把,火苗跳跃的声音很清晰,这光亮倒是让人有些许不适。
赤蛇走在最前,之后是那母子三头狼,姚婴走在最后,和它们几个相比,她反倒显得有些犹疑不定。
走着走着,那四个傢伙好像忽然间兴奋起来,速度也加快,眨眼间和她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它们到底是动物,就算是能够被她控制,但也有控制不住之时。
她提起厚重的披风下摆追上去,火光忽明忽暗,她的小脸儿亦是跟着时而明媚时而暗淡。
追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她也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忽然变得兴奋,因为有血味儿。
从她脚下这一段路开始,便出现喷洒的血迹,因为冷,都结成了冰。
眼前有向下的台阶,一共九阶,而且台阶下有门。只不过眼下,那门是打开的,有微微的暖气从里面飘出来,灯火也更明亮一些。
赤蛇和母子三头狼都闯进去了,它们仍旧显得很兴奋,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姚婴走到门口处,看向那石门,上面有栩栩如生的雕刻,只不过雕刻的内容让人十分反感。
雕刻的无不是杀人的方法,看起来各种诡异的让人死亡的方式,而正好有刚刚姚婴设想的那种投入恶物之口的死亡方式。恶物不只是蜈蚣,还有长着人面的蜘蛛,长出犄角的大花蛇,脑门儿上多长出一只眼睛的大蟾蜍。
这些恶物,在外兴许不常见,但是在这里,姚婴不认为是幻想出来的,应当都真实存在。
整个石门上都是这些浮雕,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后颈吹凉风。
转眼看向这散着热气的空间,其实也没有多大,但是灯盏暖炉皆备。四周的墙壁上亦满是浮雕,巫人中的工匠手艺真是极其好,这些浮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可是仍旧无比鲜艷,栩栩如生。
这房间内的浮雕和石门上的差不多,但是放大版,看起来更是慑人。
而这屋子里一共摆了九把石椅,呈一个圆圈的方式,椅背朝外。
眼下,母子三头狼和赤蛇都在那个圈儿里,地面上有血液流淌出来。这屋子里还算有点儿温度,这地上的血倒是没凝固。
血味儿很浓,一个人,也根本流不出这么多的血来。
走过去,果然瞧见了石椅圈中的情景,数个人倒伏在地上。有的仰面朝天,那脖子被豁开一半,骨肉可见。
赤蛇爬到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上,也不知在感觉什么,母子三头狼站在边缘,似乎从未见过已经死去的人还这么新鲜的流血,都没有被冻住,很是稀奇。
姚婴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一共九具尸体,看他们各自双腿的朝向,在活着的时候,应当是都坐在椅子上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们就都被杀了。而且,好像也根本没来得及挣扎。
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不应当是囚犯之类的人,还能坐在这椅子上,身份应当很不一般。最起码,比之前她和罗大川在外面遇到的身份等级要高得多。
这种场面,不像是罗大川造成的,他是武功不错,但应当也不至于会闯进来,杀了他们,还快的让他们没有时间反应。
这更像是他们的熟人做的,出其不意,他们也根本没想到那个人会下杀手,所以措手不及。
跨过地上的血液,姚婴走到那半人高的暖炉前,伸手放置在那暖炉上,有浅浅的热气传递过来。
环顾这里,又看向刚刚她走进来的地方,那外面的台阶也进入视线当中。
在这里杀了人,又缘何在外面的台阶外还有血液喷溅?
她不是很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是又发现了另一个较为稀奇的事情,在这里,九这个数字,似乎很是特别。
那台阶是九阶,那石门上的浮雕分为九片,这里的石椅有九把。
这又是什么意思?九,是为极点,在巫人这里,不知又意味着什么。
没有罗大川的影子,姚婴看了看赤蛇和那母子三头狼,她随后晃了晃手腕,要赤蛇返回去找罗大川。
太黑了,她根本就是睁眼瞎。而母子三头狼无法吓退那些蜈蚣,这事儿只能交给赤蛇了。
赤蛇好似不太情愿,但随后也从尸体堆上爬了下去,扭着小身体,快速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站在暖炉前,姚婴继续环顾这房间,心中那股怪异久久不散。
母狼从石椅之间走出来,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到姚婴身边转了转,之后就朝着对面石壁的某处走了过去。
看它的动作,姚婴也不由歪头看过去,它站在那墙壁前,脑袋一下一下的顶着石壁,也不知在做什么。
它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举动,姚婴微微皱眉,随后便走了过去。
走近了,便感觉到这石壁的浮雕间好像有风,她伸手触在其上,手指沿着浮雕的纹路游走,在滑到某一处时,她明显觉得手指下变得柔软,下一刻这石壁便朝着旁边滑开了。
后退一步,她也盯紧了那滑开的石壁,露出来的是另一条通道,并且也挂着燃烧的火把。
视线当中,一个黑影在这条通道的尽头闪过,姚婴心头一动,提起披风的下摆便追了进去,母子三头狼也跟了上来。
「站住。」姚婴边跑边大喝,脚下狂奔,加快速度。
披风和长发因为她急速奔跑而甩动,她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
这通道有转弯,而刚刚那个人就是在转弯处消失不见。
姚婴迅速的随着通道转弯,速度太快,她险些跌倒。一手撑着石壁继续加速,插在石壁上的火把也变成二三十米一支,光线就更暗了,她往前方看,再远一些,几乎就什么都瞧不见了。
母子三头狼跟在她身后,大概是觉得她如此奔跑很闹心,就忽然间的从她身边穿过去,速度更快的狂奔而去。
提着披风的下摆,只是这么一段路,她跑的都出汗了。
光线越来越暗,温度也越来越低,姚婴觉得好像要出去了。
最后一个火把被抛到了后面,眼前也黑暗了下来,姚婴也不得不慢下速度,大口呼吸。
蓦地,脚底下忽然踩到了冰雪,她直接便摔倒在地。眼前又正好是个斜坡,她沿着那布满了冰雪的斜坡滚下去,最后撞到了什么,才停下来。
仰面朝天,看得到满是星辰的夜空,果然是出来了。
星空下,雪山倾斜,似乎马上就要压下来了。
躺在那儿,姚婴深吸口气,母子三头狼也围到了她身边用嘴拱她的身体,大概是想瞧瞧她死没死。
看着上方,她分明瞧见倾斜的雪山上有个影子悬在那儿,距离很远,但她可以肯定,他就在看着她。而且,这就是那个在地底下,抱住她的那个人。
「你到底是谁啊?」她没什么力气的问了一句,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