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野外露宿的时候

哗啦!于文狼狈地从低矮的灌木丛中跳出来,在他身后一只半人高的土狼紧追出来,利爪伸出马上要抓到他后颈。

于文反应极快,反手挥出,短刃划出寒光斩在狼爪上,“当”的一声响,似撞在岩石上一般并没能斩断狼爪。不过经此一撞,土狼身形略缓,于文则借力往另一个方向纵出将近一丈距离。

临山城也是吉武国十七座进入落阳山脉的边境小城之一,距金阳城的直线距离五百里,连接两城之间的道路基本沿着山麓延伸,所以实际路程上千里。于文正式踏上旅程后风餐露宿,食物主要靠在距道路不远的山林里打些小猎物,而今天他非常倒霉,居然在离道路不到两里的地方遇到这匹土狼。

当时他正在悄悄接近一只肥肥的野兔,突然就遭到土狼的袭击,土狼是一级中阶的土系妖兽,搏斗中会使用石肤术护体,普通攻击对它无效,他从济吴堂打手那里缴获的精钢短刀刺不破狼皮,所以只得狼狈逃窜。

土狼是一种群居动物,而攻击于文的却只一头,明显这是一头被狼群驱逐的年青独狼,这种独狼对猎物是出了名的执着,所以它追着他在林里子绕行将近十里,直到追出山林仍不放弃。

于文一路慨叹:为什么我那么倒霉出现在土狼原本的猎物附近呢?为什么我的体型要比那只野兔显得更大呢?为什么这头独狼象是饿了许多天呢?

此刻土狼见猎物有逃跑的可能,立即发动天生的法术攻击。于文落脚的地方地面突然凹陷下去五寸,这使他身子一趔趄往一旁跌倒。

他的武功底子非常扎实,遇变不惊,重心失去的一瞬间身体借势翻滚往一侧冲出,刚好躲过袭向后脑勺的数枚核桃大的石头。

不过此时土狼已经一个纵跃扑到他跟前,利爪钢牙当头罩下。

于文在身体侧翻的时候就将短刀抛掉,两只手上各多出一张黄色的纸符,翻转的过程中两手手指疾晃,两道纸符化作淡淡的黑烟消散在空气中,随即在他的手指间聚集起两股灵气,并在符篆的作用下转化为符咒之力。

感应到土狼已经近身,于文左手双指一点,一股大风突然间吹出正面吹到土狼身上。

土狼不及防备,被吹得身形在半空中停滞下来,但它毕竟是妖兽,只停顿一下后立即冲破疾风的阻拦,继续往乘机逃出一丈远的猎物扑去。

自画的灵符还是威力太弱了呀!于文暗叹,同时右手一挥将准备好的另一道符咒术释放出去。

土狼前面地面的野草以及几株短小的零星灌木突然疯狂生长,它只冲出一半就被挡住,一时陷在浓密的草丛和灌木中。

如果有乘手的兵器或者威力大一点的法术,此时倒是击毙土狼的绝佳时刻,可惜于文没有,一级中阶土狼的石肤术不是现在的的他能攻破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乘机逃跑,尽可能拉开与土狼之间的距离。

刚运轻功跑出半步,却听见土狼轻轻地哀叫一声,于文心中一动,没有转身察看,神识扫过,不由大喜。

原来不知是他时来运转还是土狼霉上加霉,一根矮荆树的枝条巧不巧地插到土狼的后门上,这是它全身唯一不受石肤术保护的位置。

机不可失,于文乘指间的符咒之力尚未完全用完,右手双指疾挥全部灌向枝条,枝条当即伸长自土狼后门插进其身体深处,并在他的催动下长粗和生出横枝。

土狼体内受重创,痛得惨嚎起来,身上的石肤术因此退尽。

于文手一甩,另一柄短刀飞射过去,准确地钉进土狼的心脏,这头畜牲挣扎两下不甘心地倒地死去。

于文全身一松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顺手从腰间扯出葫芦猛喝一口水。

这些天他在研究这只天劫中幸亏下来的混元宝葫时发现,原来葫芦并没有完全被损毁,至少保留下三个功能。

第一个是能贮存大量水,他曾经将一口三丈宽的小山潭的水全部装进葫芦里而没有丁点溢出。

第二个功能是能使装进去的水发生变化,哪怕装进去的是泥浆也能自动滤出清水并将杂质清除出葫芦,经过它处理的水喝起来甘美可口,还能提神醒脑、加速恢复疲劳的肌体。

第三个功能是它能在灵力的催动下在一定范围内变大变小。

于文试图炼化它,可惜纵然它被天劫破坏得厉害,炼化它仍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办到的。他不清楚葫芦口部的那道裂缝对葫芦有怎样影响,不过却在猜测如果有朝一日能将裂缝补好,会不会恢复它大部分功能。

喝过水,身体缓过些劲,于文起身走到土狼尸首前,仔细地翻拣一阵,突然笑了:“哈哈,也算发笔小财了。”

一级中阶的妖兽妖丹至少可以卖十块灵石,齿、爪、皮、血等材料也可以卖至少两块灵石,虽然距凑够筹集炼制渡劫替身宝器的材料之费尚远,对他来说仍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于文很快将土狼剥皮开膛,今天是他踏上旅程的第二十一天,这些天来他猎到过不少小动物,如今做这些活的手法已经灵活不少,花一些时间将狼皮完整地剥下来,其余可用的材料都小心地取下,就连狼血他也用自制的皮囊小心地收集好,要知道妖兽的血可是修士炼制灵符必备的材料。

“你想吃我,结果反被我吃掉,下辈子投胎一定要记得眼睛生亮些。”于文将土狼架在篝火上烤炙的时候不无快意地想着。

天色已晚,从金阳城至临山城之间很少有市镇村落,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露宿野外。刚开始时没经验,以为有火堆就能将野兽吓退,吃过几次亏后才明白野外的普通野兽中有一些并不惧火,绝大多数的妖兽也不怕火,想要晚上独自在野地里安全地睡一觉,必须做足准备工作。

眼下已经入秋,夜晚野外气温降得厉害,空气干燥而干净,篝火在很远之外都能看得见。

夜渐深,于文在火堆旁沉沉睡去,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身体未动,耳朵使劲地支起倾听,同时神识警惕地张开。

在篝火约五十步左右,有人正在张望,是一个少年背着一个中年人。少年警惕地观察了一阵,又犹豫一阵,最终在身后百步外几双发着碧幽幽光芒的眼睛逼迫下选择向火堆靠近。

奇怪的是,火堆明明就在正前方,顶多半盏热茶功夫就能走到,他花十倍不止的时间后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走过头,火堆出现在他身后五十步方位,他转过身看着火堆露出惊疑的神情。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响起:“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少年猛地转过身,看清来人,第一反应是将视线掉过去看火堆,火堆旁睡着的人已经不见,再回头看着面前的人结结巴巴地反问:“你……你怎么……”

“什么怎么那么,老实点回答问题,不然对你不客气。”于文恶声恶气地打断少年的话。

于文在山中砍了六年的刺树林实则是依另一个世界的奇门阵法术建成,他早对奇门遁甲术的基本原理有所了解,只要利用地形和借助自画的灵符简单地做出布置就可以生成幻像和造成一定范围内灵气和磁场的混乱,使闯进来的人迷失方向感。这些天他在野外露宿能够安然无恙靠的就是布设的九宫奇门阵,只不过威力太小,对付普通人和野兽还行,碰上修仙者和妖兽作用不大,所以他每次选择远离妖兽出没的地带露宿。

少年缓过点神,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于文的相貌,吃惊地答道:“小弟弟,我……”

于文再次打断他:“我虚岁十九,你几岁?”

少年不大相信,但老实地改了口:“小哥哥,我满十七,我不是坏人,我和爹遇到坏人逃到这儿,看见有火光所以走过来。”

于文早已用神识将少年背上的中年人观察过,这两个人的相貌的确很相似,应当是有血缘关系,他也注意到中年人真的受了重伤,便道:“你在前面走,听我的指挥。”

少年背着父亲在于文的指挥下左走几步,右几步,转几转,绕几绕,感觉只走出二十几步的距离,面前一亮,竟然已经来到火堆旁,他诧异地叫出声来:“真神奇呐,小哥哥你好厉害。”

于文越发得意,心情好,语气也不再凌厉,吩咐少年将父亲放在自己的兽皮铺盖上面,然后令少年退到火堆的另一边蹲下,自己则俯下身观察伤者。

伤者伤在背部,靠左的位置有一个恐怖的大口子,血肉模糊,不过看得出实际的失血并不是非常严重。

于文皱起眉头问少年:“你们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少年很老实地回答:“我叫曾壮牛,我爹名叫曾铁叉,是北面三十里埗山村的猎户。”

于文忍不住笑了:“曾壮牛,你还真是头壮牛。”

原来这猎户少年体型高大魁梧,身上肌肉发达,的确象头壮牛。他听见于文的话腼腆地傻笑,并没有应声。

于文熟记过师父留下的地图,知道前行三、四十里左右是有一个埗山村,心里对曾壮牛的话基本就相信了,问道:“你们父子俩得罪仙师啦?”

原来他发现曾铁叉背上的伤口很深,但伤口处温度很低,应当是冰刀一类的法术攻击所造成,也幸亏如此,低温以及伤者本身的体质好才没有造成大失血。

“你怎么知道的?”曾壮牛很吃惊,同时人也变得警惕起来。

于文道:“我当然知道,别愣着,得赶紧给你爹治伤,不然就没命了。”

曾壮牛也知道这一点,刚刚生出来的敌意莫名地消失,赶紧凑过来:“我知道几种草药能治伤,麻烦你帮我照顾下,我去采药。”

“你回来!”于文伸手扯住他,结果第一把没扯住,第二下才将他扯回来。

“小哥哥,你好大的力气啊!”曾壮牛这次是惊奇中带着钦佩。

“现在外面尽是野兽,你身上抹的驱兽药粉已经失效,出去是送死。”于文知道猎户人家能自己配制一种药粉,一般的野兽闻到药粉气味后不敢靠近。

“可我爹……”

“我有药,你给我打下手。”于文假作转身翻拣自己的包袱,暗中将这些天在山林中采到的几种治伤草药拿出来,“我叫你阿牛吧,这几种药已经经过初步的焙制,你将想办法将它们弄碎、混匀。”

阿牛认得这些药,高兴地接过去直接塞嘴里大嚼,这里荒郊野外的哪里去找捣药工具,只有用嘴嚼最实用。

于文不去管他,将曾铁叉的身体摆平,运内力出指将伤口周围的穴道封住并顺手点中软麻穴,再取葫芦用泉水冲洗伤口。

阿牛嚼完药草不能开口,扯了扯他。

于文拿出把锋利的短刀递过去:“把刀刃放到火上烤一烤,马上就要用到。”

清洗完伤口,伤口周围的肌肉发紫发黑,于文观察清楚后让阿牛递过刀子,运内力迅速准确地将伤坏死的肌肉组织割掉,阿牛机灵地将嚼碎的药草敷在上面,还从腰带里扯出干净的布条熟练地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些,曾铁叉的呼吸明显地发生变化,变得均匀得多,发青的脸色转为苍白中带一丝血色。

“小哥哥,真谢谢你,你是我和爹的救命恩人。”阿牛非常感动,不过因为嚼的药草中某些成分造成肌肉酸麻,他说话有些含糊。

“叫我文哥,快去漱漱口。”于文将葫芦递给阿牛。

阿牛在将葫芦递还时十分好奇地道:“这个东西这么小,怎么装下那么多水,我看你刚才给我爹洗伤口、你自己洗手还有我漱口都是用它里面的水。”

于文没有回答,反问:“你们怎么被仙师追杀的,你详细些告诉我。”

原来这天下午曾家父子在前面山谷打猎时忽然遇见一个陌生的外地人,向他们打听山谷的地势情况,后来又提出花钱雇父子俩做向导实地踏勘地形,曾铁叉贪图对方的银子就答应了。

开始时还好好的,那个外地人也还和气,等到傍晚时分地形查勘完,他突然变脸从身后袭击曾家父子,结果曾父受重伤,曾壮牛拼死背起父亲逃出来。

“那人是个仙师,你们怎么可能从他手下逃命的?”于文很疑惑。

“那里的地形我非常熟悉,而且那里到处是村里人布设的陷阱、铁夹、吊网之类的东西,他偷袭我爹得手时我反击了一下,他凑巧被铁夹夹住脚,所以我乘机背起爹逃出来。”

于文将地图取出,对照着地图将事发地点的情况大致了解一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有人想在山谷设伏对付什么人,生怕泄秘,所以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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