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色酒宴

一个时辰前,谷勒西部落营地。

明白了莫度的险恶用心后,白胡三人脸色难看的离开了章邯所在的毡帐。刚刚莫度许下诺言,收三人为扈从,在那一刻三人还起了反叛的心思,暗中思量着,若是就此出卖章邯等人,归入莫度麾下,没准就能从此飞黄腾达。

但是,那个冷静到极点的男人用一盆凉水浇醒了他们,自己若是真的想要投入莫度麾下,那么等着自己三人的,就是整个族群的覆灭了。

仔细想想,这群秦人虽然利用了自己,但是却愿意留下自己的族人,并且在富饶大大秦给族人一块土地,反而是同为长生天子孙的这些人,却要让自己断绝根基,白胡三人怎么能够不对这群家伙产生愤恨之情。

看着堆积在牛车上的酒囊,白胡眼里露出残忍的神色:“想要害我,那就别怪我了!”

拉着牛车即将来到谷勒西的大帐前,白胡想起了章邯的交代,偷偷打开一个酒囊,背着众人喝了一口,喝的时候,用眼神观察了一下四周,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个毡帐背后有人在暗观察自己。xuqi.org 海豹小说网

“那莫度也是个有心计的人,他既然要利用你们,就必须确认你们没有察觉到他的计划,确保你们三个就是傻瓜,还必须是典型的羌人蠢货,所以,你们不要表现的太精明,要相信,现在的你们,就是一群要跟着贵人发达起来的幸运者。

嚣张一点,霸道一点,同时也要贪婪一点,比如,那些美酒,就可以偷偷尝两口。”章邯在毡帐里的交代,回响在白胡的耳边。

“可是,那酒水里面不是……”不等白胡说完,章邯就将三人赶走。

一路上,看着牛车上的酒囊,白胡心中纠结不已,这里面绝对被章邯手下加了东西,可是如果自己不事先偷喝,那确实不符合羌人的性格。

眼看就要进入大帐了,白胡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装出了一副贪婪的模样,“既然我对他还有用,他应该不会让我死去。”

合上酒囊的塞子后,白胡看到,刚刚暗中观察自己的人已经回到了大帐里,想来,应该是如那个男人所说,去向莫度汇报自己的表现了。

而自己如此表现,在他的汇报里,应该就是那个叫做章邯的人所说的,愚蠢又贪婪的羌人吧。

进入帐篷后,白胡将酒囊分发给毡帐内的人,眼角余光看到,座位上那个莫度大人,正用一种轻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但是当白胡回过身子面对莫度,莫度却立马表现出一副欣慰的模样,好像对白胡的行为十分满意,若不是之前听了章邯的话对此人多了一份观察,白胡真的就信了这个家伙打算提拔重用自己了。

见取来的酒水分发给了众人,莫度对着谷勒西轻轻点头,谷勒西会意,走到莫度的身前,举起手中的酒囊,说道:“今日,莫度王子率领我们聚集在此,为的就是让大家能够从秦国得到更多的财物粮草,为了莫度王子,大家尽情的喝吧!”

“为了莫度王子!”

“为了莫度王子!”

在谷勒西的招呼下,一只只肥羊被炙烤后带进毡帐,众人用自己手中的短刀割下羊肉,就着美酒,在大帐里胡闹起来。

不远处,章邯等人听到了大帐里的嘈杂声,暗自点头:“看来,他们已经开始饮酒了。”

蒙恬啧啧两声:“不是我说,你这话里的意思,这些家伙不是开始饮酒了,这是开始作死了。”

章邯不置可否,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与大帐内众人相似的酒囊,打开后,一股果香飘出,果香里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蒙恬咽了口吐沫,问道:“这就是那个匈奴人带来的什么葡萄酒?”

章邯点点头,“公子早就说过,西域之人以果实酿酒,酒中带着淡淡甜味,今日总算亲眼看到了。”

蒙恬看着章邯手里的葡萄酒,心中却在疑惑另一件事,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邯兄,你我一直贴身在一处,很少分开,你是如何找到这匈奴人放酒水的位置,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在里面下药的。”

章邯将手里的酒囊递给蒙恬,说道:“尝一口吧,不要多饮,马上就要动手了。至于我是怎么找到匈奴人藏酒的位置的,别忘了,你手下的人善于骑战,我手下的人,精于情报。”

早在进入谷勒西部落时,章邯手下混在羌人难民里的几位精明角色就暗中与大队人马脱离了,只是蒙恬因为看到了这里竟然聚集了四个部落的人马,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到。

零星散去的精锐们,装作迷路的样子,接近驻守的人马,用种种理由将其骗离岗位后,暗中解决,换上这些人的衣物,代替其驻守岗位。由于此地混杂着四个部落的所有人马,个别岗位的驻守人手改变,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不知不觉间,章邯最精锐的手下们,已经完成了对于谷勒西部落的渗入,并且找到了被放在匈奴王子私人毡帐里的葡萄酒。

这些精锐,在没有接收到章邯任何明确命令的情况下,自行考虑了当前情况,把身上备着的药粉下到了这些酒水里,这是章邯赋予他们的权力,在必要时,自行做出最为有利的决策。

在做完这一切后,几人装作巡视营地的模样,回到章邯身边,并且在经过与谷勒西等人寒暄的白胡时,暗中将一包药粉放在了白胡胸口的兽皮下,“酒水里有药,若是有人没有饮酒,把这些东西撒到食物上,保证所有人都吃到,不会当场死亡暴露你,不用担心。”

说完,不理会惊呆了的白胡,径直离去,这一举动,让心中生出反水之意的白胡一阵冷汗,以为章邯的手已经伸到了谷勒西等人中间。

“公子一直在试图培养专业性兵种,要求士卒必须有一技之长,你们之前还觉得是胡闹,现在看看你自己手下的骑兵,看看我的情报兵,再想想公孙仲的护卫军,还觉得是公子的随性胡闹吗?

难道没有上过战场就带不好兵?你们为什么觉得,神乎其技的公子,会在带兵之术上比不上你们?”这已经是陈词滥调了,每当王翦还有蒙恬这些家伙,对于郭嘉提出的一些要求产生抵触时,章邯就会把这些话拿出来说一遍。

“唉,从上次剿马贼那次,我就知道,公子在带兵方面,有别人难以比拟的天赋,我早已心服口服了,邯兄你不用一直这样提醒我。

不过,你竟然敢让人换下那些护卫,还一点都不担心被看出来,说明这里的情况,你一定是早就心里有底,对不对?”

听着大帐那边越来越热闹的饮宴声,章邯第一次正面回答了蒙恬这个问题:“你说的不错,虽然孟威等人没有注意到这里,但是我一直都有别的情报来源,这个叫做莫度的家伙,从他进入羌人领土的那一刻起,他的行踪一直在我的掌握之中。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这里聚集了四个羌人部落,而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在这里,歼灭十二个羌人小部落的战力。”

蒙恬笑得有些苦涩:“邯兄,虽然你在那些人的饮食里下药了,但是那不代表着咱们就能拿下这里近千人的羌族战士,也许他们会投鼠忌器,但是咱们默军的人马不熟悉地形,也没法全身而退啊。”

章邯笑着问道:“是谁告诉你,我打算让默军的人马来动手的?”

蒙恬的眼睛瞪到了最大:“你还有别的后手?”

正此时,大帐里传来了异响,章邯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说道:“各位,准备作战了。”

所有人学着章邯的样子,检查身上的武器后,在章邯的带领下,离开了毡帐,走向乱哄哄的大帐。

帐帘掀开,章邯等人走了进来,正看到白胡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章邯,“你,骗我……”

章邯上前,将白胡僵硬的胳膊收起,说道:“放心,我没有骗你,这里面的药粉,只会让你昏睡无力,不会要你的命,放心,明天一早你就能醒来,正好,接下来的一幕对于你来说太过残忍,你就不用看了。”

说完,用手捂着白胡的眼睛,待章邯的手拿开,白胡也睡了过去。

“好了,别装了,莫度王子,这些贱人触碰过的酒水食物,你是不会碰的,我的人看到你的帐篷里有新鲜的水果,看起来,你是打算回去后吃那些东西,这里的食物你没有碰,自然不会昏睡。”

帐篷正中央,一个年轻人缓缓睁开眼睛,露出阴鸷眼神:“我能问一下,你是什么人吗?”

“好说,郿县郭嘉麾下,百将章邯。”

莫度眼皮直跳,“哼,区区百将,也敢行此事?欺我不懂秦人军制?百将手下不过百人,你敢以百人之数,来此羌人腹地,还敢下毒谋害我?”

章邯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着莫度:“你虽然是匈奴王子,但是在我们中原人眼里,也不过是个蛮夷之辈,此时身处险境,还敢如此拿大,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你。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在找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找他!”

莫度冷哼一声,没有答话,章邯见状也不恼怒而且并没有表现出对于这个问题的热切关心,缓缓转身,剑鞘“无意间”打翻了火盆,大帐里瞬间燃烧起熊熊烈火。

“你疯了!这些人还没死,你要活活烧死他们吗?你是魔鬼吗!”莫度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恐惧,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为何与之前听闻的中原人士,完全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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