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崩地裂
沙漠的风里都在飘荡着杀气，决战的氛围让沙漠里的动物们都减少了活动，整个世界一眼望去只有茫茫黄沙。
已经五天了，匈奴人，东胡人，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且看样子，似乎今日也不会有战争爆发。
章牧悠哉的骑着骆驼返回了大阵，五天前，他还是非常紧张严肃的来回探查汇报消息，可是已经这么久了远走的东胡人还没有杀回来，而且各处也没有增兵的迹象，因此，他也放松了许多。
“报！今日一切如常，匈奴大军后军仍未赶到，东胡斥候身影也未曾出现！属下分析，今日仍可能不会爆发战争！”
公孙仲一丝不苟地站在帅台上，轻轻挥手示意章牧退下，双方后军数万人的动作，不需要斥候打探，是个人就能远远看到，但是正如章牧所说，五天了，双方的大军似乎都还没有到位。
“看来，前军与中军大战虽然让双方都死伤惨重，但是却缓解了两者的粮草危机，原本只能撑几天的辎重，现在可以坚持更久，双方因此都放缓了决战的进度，在做自己最后的调整。”公孙仲对郭嘉解释道。xuqi.org 海豹小说网
“我不明白，东胡大军已经远离此处，现在可能已经与后军汇合了，调整战略自然方便，可是匈奴大军一直在此，后军辎重等都未曾到来，日逐王要怎么进行调整？”发问的是羌瘣，这个新加入的异族战士对于不理解的事情总是会直接提出疑问。
公孙仲瞥了一眼羌瘣，本不想说话，可是转眼又看到了正在默默擦拭武器的郭嘉，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羌瘣说到:“你也是个勇武之人，感应远超常人，近几日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感觉？我只感觉有些心慌有些紧张，这在大战前是难免的。”
公孙仲有些想要以手抚额，最终还是忍住了，“尸体散落了一地，却没有胡狼和秃鹫前来啄食，夜间的沙鼠都不敢出没，气氛死寂到这种地步，难道你还看不出，匈奴后军不是没来，而是已经将这片战场包围了吗？”
羌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总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原来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啊，可是这和日逐王调整战略有什么关系？”
公孙仲彻底不想理羌瘣了，索性闭上了眼睛，将头扭到一边，还是赵原开口回答了羌瘣。
“双方进行战略调整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意味着双方就必须真的改变自己原有的部署或者接连不断地传达命令。
日逐王放弃集结部队而选择包围战场，这本身就是一种新策略，代表着匈奴人在这场大战中，由劣势转为了优势。
同时，你也需要明白，很多情报不能一味地等待斥候探查，环境的变化往往也会提供极为重要的信息。”
羌瘣感激地点点头，跟这群人相比，自己以前打仗的时候，简直是在玩闹而已。
不过他却没有发现，不论是公孙仲还是赵原，在对他说话时，眼里看着的却是郭嘉。二人的心思是一致的，他们都看出了郭嘉此刻的困境。
虽然郭嘉能放下包袱，踏踏实实做一名武将，可是这一样改变不了他缺乏人才的困境，此时此刻，任何一个人才都是郭嘉最宝贵的财富。
因此，公孙仲和赵原才会开口指点羌瘣，毕竟此人已经粗略显示了一些能耐，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苍啷啷～宝刀归鞘，郭嘉终于擦拭好了武器，站起身子。
“他们在寻找对方的弱点，寻找战机，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可以趁机磨合一下各个部队之间的配合。
仲，以你所见，他们的最后大战还有多久开始？”
公孙仲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天边，仿佛能从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看出些别的什么。
“匈奴人现在之所以是优势，全在于一场不可思议的胜利摧毁了东胡人不败的传说，建立了信心，并不是真的说他们已经取得了战局上的优势。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东胡人来说就越有利，虽然我们和东胡人也快撕破脸了，但是毕竟没有正面开战，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更主要的作用是牵制匈奴人，加上大战胜利的亢奋状态过去，匈奴人心态一旦平静下来，没有了必胜信念，局势又要反转了。
现在，匈奴的取胜之念正盛，而且东胡撤军时还混入了不少匈奴探子，如今东胡虽然没有出现，但是他们的所有行动一直在日逐王眼里，再拖下去这些匈奴探子就要失去作用了。
因此，最终之战三五日之内必然爆发，否则日逐王就白白浪费了这大好局面了。”
郭嘉点点头，他也认为，相比于远遁而去的东胡，匈奴人更加不愿意打持久战，毕竟不论怎么说，东胡也是西域目前的领袖，在这里有后勤支持，匈奴战士归乡心切，未必愿意久战。
“都准备好吧，匈奴人动手攻击东胡人时，不会放任我们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他们一定会选择两线开战，记住了，我们不能让自己遭受损失，也别打得太用力，牵扯太多匈奴人的力量，毕竟，东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嘉一番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似乎在战斗双方之间捣乱，是一种非常有趣的做法。
沙丘的另一面，匈奴王帐前，日逐王静静地坐在他最珍贵的毯子上，闭目养神，忽然间，一只沙鼠从毯子一侧的沙地上打了一个洞，探出头来。
还没等这迷茫的小家伙看清外边的情况，一双粗糙的大手就从背后抓住了它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这只可怜的小家伙就失去了生命。
日逐王轻车熟路地将沙鼠剥开皮毛，去除内脏，用一支箭矢插着伸入面前的篝火，不一会，沙鼠的身上开始泛出肉汁，滋滋作响，惹得不远处的侍卫直咽口水。
日逐王将烤好的沙鼠随手递给了刚刚咽口水的侍卫，后者却连称不敢，日逐王轻轻摇头，将烤好的肉撕下，放入口中。
“你们啊，即使被人欺负到离开家园，也没有受过我们那时的苦，永远不知道食物的珍贵，别说老鼠了，就是马粪牛粪里面没有被完全消化的浆果，打仗时擦洗干净也是要吃的。”
侍卫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他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整日美酒相伴的大人物，竟然经历过这样艰苦的日子，他手里的肉食，自己即使闻着再怎么流口水也没有胆子吃，可是这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居然吃得一点都没有为难之感。
“难怪您永远能打胜仗。”侍卫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日逐王却轻轻摇了摇头，“吃的用的艰苦些，是因为我们本就生活在一个贫瘠的地方，所以当东胡人赶走我们时，我才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你们来到这里。
虽然这里是沙漠，但是至少物产比我们的家乡要丰富些，瞧瞧你，连烤熟的肉都会因为它是老鼠肉而嫌弃他，这在当年的匈奴草原是无法想象的。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环境，让我们的孩子个个都健壮无比，个个都是优秀的战士。
但是西域毕竟还是过于艰苦了，即使东胡人想要，那就还给他们，我带着你们狠狠打痛他们，让他们知道匈奴人不是好惹的，然后……”
“然后咱们回家？”
日逐王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沙丘，似乎想要透过沙丘看清另一面的人们。
“不，我们不回家，我带你们，去中原！”
郭嘉绝对想不到，看似在被东胡人狼狈驱逐，又被扶余人一步步引到沙尔汗面前的匈奴人，暗中竟然藏着这样大的野心！
“中原？可是，北边有李牧，西边还有司马喜，咱们为什么要去招惹他们？”
日逐王将手机只剩下骨架的沙鼠丢入了火堆，道:“因为，他们有我们需要的一切，财富，食物还有珍宝，所以我们就要去中原拿来，这理由，足够了吗？”
侍卫的眼里冒出崇拜之色，这才是他想象中那个英明神武的匈奴战神该有的样子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和东胡人决战？已经这么多天了……”
“这么多天，你已经有些懈怠了，是吗？”
侍卫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的！”
日逐王轻笑着躺下，望着天空，“不只你懈怠了，我们都懈怠了，刚刚出现的老鼠就是证明，我们的气息已经无法震慑它们，野兽开始出动了。”
话音刚落，一只秃鹫在天空掠过，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惹人心烦。
“现在，我们的士气开始由盛转衰，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我是冒顿或者沙尔汗，我一定会选择明天开战，因为那就是决战的最好时机啊。”
侍卫刚想问一句为什么，就看到远处突然黄沙漫天，一阵黄色沙幕席卷而来，“难道是沙尘暴来了？”
日逐王没有起身，仍然躺在毯子上，道:“不是沙尘暴，是沙尔汗来了。”
正此时，一骑匈奴哨探飞奔而来，“报！东胡军队突然集结，正向我军开拔！”
“知道了，通知下去，明日，决战！”
呱！呱！呱！乌鸦和秃鹫猛的飞起，刚刚冒头的小动物们又纷纷钻回沙子地下，晴朗的天空瞬间黑了下来，东胡军队的气势，让天地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