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亚路嘉睁大了睛, 焦急地惊呼,把之前伤心和生气都丢在了脑后,中只有像是突发了疾病般在地上翻滚、痛苦低『吟』奇犽。
亚路嘉扑在了奇犽身上, 担忧地抱起了他脑袋放在自己膝上, “哥哥, 你怎么了?”
“亚路嘉……”回想起了一切奇犽不知念存在, 也并不清楚伊尔『迷』在自己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但他唯独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放任那根东西继续留存在自己体内话, 他是会再一次忘记亚路嘉存在,再一次地让自己双生弟弟此伤心流泪, 再一次地落入他那个简直就是控制狂大哥手掌心, 不能逃脱。
奇犽忍痛,牙齿用力地咬合,微张开嘴巴飘出声音有些颤抖, “亚路嘉,可以让拿尼加出来吗?”
亚路嘉迟疑了一会,点了头。
他闭上睛, 意识沉到深处, 将身体完完全全地交给了那个来自黑暗大陆怪异生灵。
津岛怜央是奇地感受这样感觉。
他与亚路嘉感知捆绑在一起,第一次在完全清醒境况沉入了漆黑意识海深处, 只朦朦胧胧地感知外界奇犽跟拿尼加对话。
奇犽是全身心地接纳拿尼加一切,连同恐怖、懵懂、索求一起, 因此他对拿尼加态度也像是对待自己亲生妹妹一般疼爱又宠溺, 在任由拿尼加对久未见过哥哥撒够了娇之后, 才提出了自己三个请求。
“……拜托了,拿尼加。”
津岛怜央只听见了奇犽这样对拿尼加说。
第一,奇犽[命令]拿尼加将亚路嘉身上伤治愈完好。
第二, 奇犽[命令]拿尼加将伊尔『迷』留在他身上所有东西全清除干净,包括定位器、窃听器之类仪器。
凭借奇犽对伊尔『迷』了解,他认定了伊尔『迷』肯定已经知了他们现在位置,所以第三条[命令],奇犽让拿尼加转移到了距离现在位置千之外偏僻国。
“谢谢你,拿尼加,你做得很棒哦。”奇犽『摸』了『摸』拿尼加脑袋,将温柔地哄了回去,让亚路嘉出来接管了身体。
“抱歉,亚路嘉,之前能认出你来。”
奇犽有些内疚地跟亚路嘉歉,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亚路嘉稍显瘦弱身体,补上了那一个之前被他拒绝掉拥抱。
这样温暖又干燥简单拥抱就让亚路嘉满足了,他脑袋搁在奇犽颈窝旁,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融化般甜蜜笑容,软软脸颊肉堆积起来,云朵般柔软。
亚路嘉幸福整个人都在冒彩『色』泡泡。
“对了对了,哥哥,”亚路嘉松开了拥奇犽手臂,轻快地说,“我答应了怜央也要送他回他哥哥身边!”
在最初兴奋过后,如同『潮』水般汹汹袭来黑沉倦意便被裹挟一遍一遍冲刷上了亚路嘉意识。
亚路嘉皮在打颤,克制不住地一点点耷拉了下来,又被他强撑睁了开来,刚刚奇犽所许下治愈愿望消耗了亚路嘉太体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极度疲倦之意。
但亚路嘉是坚持把话说完了,“哥哥可以让拿尼加帮忙把怜央完完好好地送回家吗?”他语调中带浓浓倦意,嘟哝说,“怜央脖颈上被箭刺穿了,好可怜,哥哥要记得把怜央治好了再送回去哦……”
那一阵困意来势汹汹,亚路嘉几乎就要陷入黑甜梦乡了,但他掐了自己一把,努力地保持了清醒,催促,“哥哥要现在、立刻就行动起来。”
他坚持,“怜央时间不了,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在他离开我之前,实现掉他心愿才行。”
就像是怜央距离亚路嘉越来越近时,亚路嘉清晰感知到了一般,在怜央逐渐远离他时,亚路嘉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
那不是很久以前事。
甚至可以说就在几个时前亚路嘉在欣喜怜央跟自己距离越来越近了。
但就好像维持一定加速度物体运行时速度是不断叠加,囚禁怜央那四方块异空间朝亚路嘉所在世界靠拢所需要时间,与它们交错之后逐渐远离所需要时间同样是不对等。
零至有,那轻轻推动力让四方牢笼拥有了微又稳固加速度,最初是慢,因此就连遥远镜中世界抵达与现实交叠意识空间都需要漫长六周时间。
但在与亚路嘉所在世界擦肩过之后,狱疆破碎异空间就得到另外一种碰撞推动力,只加速了两者分别与远离。
亚路嘉心中隐隐腾升起了一种不安预感。
在实现了怜央愿望、在他们相互地拯救之后之后,这一次像是奇迹、又像是偶然般相遇就会像使命达成般落下尾声,他和怜央或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亚路嘉一向是个贪心坏孩子,他不想分离、不想失去唯一朋友。
但回想起津岛怜央那样带向往憧憬语气,回想起他对自己那边哥哥思念,亚路嘉便又内疚了起来。
不可以这样自私。
他想。
怜央已经帮他达成了心愿了,现在就轮到他来实现怜央愿望了。
在倒数秒针与时针重合之前就要完成,不能在这种时候睡过去。
是在奇犽疑『惑』地问“怜央是谁?”时候,亚路嘉只是避不答地催促,撒娇要求奇犽按照自己所说话去[命令]拿尼加。
“——把津岛怜央完完好好地送回到他双生哥哥津岛修治面前吧。”
[让我唯一朋友得到幸福吧。]
“噗、通——”
缓缓涌流水波被猝不及防地推到了两边,漂浮藻荇和游鱼被卷入了骤起涡旋之中,晕头转向地惊惶逃窜,透明气泡咕噜咕噜地向上升,奔向自由空气之中。
鸢『色』微卷发丝被沉甸甸地打湿了,染上了如同海藻般无光漆黑『色』。
太宰治微微阖睛,隔透明水流,一抹浅浅鸢『色』那半睁半睐瞳中流泻了出来,他嘴角是带若有似无笑意,面上神有一种奇妙安详。
漆黑『色』昂贵大衣在水中下坠,拖拽少年人清瘦肩膀。
裹得严严实实西服外,『裸』『露』出皮肤上都无一例外地紧紧缠绕雪白『色』纱布,浸了水之后已经松散开来,那些微罅隙中可以微微瞥见一点丑陋淡粉瘢痕。
他怀中视若珍宝般紧紧怀抱是一个布满细长缝痕怪异正方体,正如活物般微微鼓动。
肺中氧气在一点一点鼻处流逝。
他前是奔流清澈河水,和一个又一个晃晃悠悠地向上飘透明气泡,是像童话般、像梦境般漂亮得不可思议场景。
或许是因这样不思议绮丽场景,或许是因窒息濒死时出现仁慈幻觉。
太宰治看见了他天国。
穿红白巫女服神子迎在水波中扭曲层叠光影下坠,洁白面庞上双目微阖,水两腮滑过,带走了一连串细气泡。
鸦黑『色』长发如绸缎般飘『荡』,猩红『色』陈旧血迹被水冲洗,他身上一丝一缕地剥落、抽离,连那个如同噩梦般巨大创都已然消失不见了。
他在朝他降落。
直到那切切实实人体重量砸在了太宰治胸膛上,触手可及是温热、柔滑肌肤,狱疆挣脱出来津岛怜央因缺氧蹙起眉,手脚胡『乱』地摆动挣扎了起来。
太宰治才愕然地回过神来。
他被迫中止了自己入水计划,伸出双手死死地抱住了那一团棉花般柔软,灵活地游上了水面,探出头来呼吸上了一鲜空气,后先把津岛怜央推上了河岸,再自己爬了上去。
幼孩子连肺功能都有发育完善,果不其然地被呛到了,吞下了几腥臭河水,正咳地昏天暗地,被浸湿了单薄衣衫冰冷又沉重地贴在了身上,津岛怜央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之后,便立刻打了个冷颤。
太宰治见状脱下了自己大衣披到津岛怜央身上,虽然同样是湿淋淋衣服,但那件大衣高级布料好歹可以挡一挡风,他半蹲下来,一只手想要揽住津岛怜央在发抖身体,又迟疑地空悬在他窄窄肩膀上许久,最终才下定决心般地落下。
他抿了抿唇,近乎拘谨般问,“事吧?”
“事。”
津岛怜央抬起湿漉漉漂亮脸庞,朝他灿烂地笑了,“哥哥。”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更言语,当太宰治看到了那个只存在久远记忆中、如同阳光般珍贵笑容时,他灵魂便确信了。
前津岛怜央不是幻象,不是异能力,也不是什么咒术师制作出来咒骸,孩童存在有半分阴谋,就是他那唯一、仅有、未出生时就在母胎紧紧相拥双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