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歌声靡靡,缱绻,拉扯。

狭小空间里,暧昧随气温一点、一点攀升。

车子一往无前地冲进雨夜。

他一句话,把微妙的气氛推向高潮——

“我来接你,跟顺不顺路无关。”

第3章 3★ 雨痕

◎婚戒才戴无名指上◎

“那跟什么有关?”她问。

脑细胞在警局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现在压根懒得动脑去细品他话里话外的深意。

大概被她磨得没脾气了,商渡也懒慢:“你猜?”

“不猜。”她恹恹地靠向椅背,扭头看他,“你今晚不住万曦湖那边?”

“嗯,晚点我回公寓。”

“挺好。”

万曦湖虽说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距鹏里私高车程不过十六分钟。

可要是搭乘地铁,再算上走路,起码得四十分钟——估计开发这片拥有顶级资源的核心富人区时,压根没人会想到,住户竟然没有配置私家车出行吧。

为了出行方便省时间,也因为商渡家里人想培养他的独立意识和能力,一上高中,他便从家里搬出来,住进学校附近的一套公寓里,偶尔才回一次万曦湖那边的名雅豪园。

商渡:“以前问你要不要搬过来,你拒绝了。”

昏暗中,被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周雨晚莫名一阵脸热,别过头去,“我自己有家,干嘛搬你那儿。”

这话挺有意思。

商渡挑了下眉,倒没戳穿她。

手机“叮咚”作响,周雨晚按亮屏幕。

【市应急、气象、教育部门提醒:受超强台风“贝碧嘉”影响,我市10月26-27日有狂风暴雨,27日停课一天,请市民加强防御。】1

正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高三时期,难得多出一天假期,群里简直炸开锅,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刷,没个完。

她嫌烦,直接开静音,屏蔽了震动。

余光里,商渡也在看手机,左胳膊拄在车窗边,支着头,薄薄的眼皮半耷着,屏幕光映入眼瞳中,也依稀落了一道在他无名指根的那枚银戒上。

她瞄两眼,开口打破沉闷:“你进球后,吻的是那枚戒指?”

听到她问,商渡偏头看一眼戒指,低低地“嗯”一声。

手机进微信消息的提示音跟着响,他目光重新落回手机上。

周雨晚斜眼瞥去,只模糊看到对方是粉色头像,具体的图案看不清,感觉像是女生。

他给那女生回信,按键的声音轻而富有节奏感。

周雨晚收回眼,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腰背,不自觉绷直了些。

不久前,才目睹过他和殷璇那些微妙又不失暧昧的小互动,她挺难不把她和这个粉色头像联系在一起的。

“那个女孩子送的?”她问。

脸转向车窗的方向,看玻璃挂满雨珠,斑驳,闪耀。

路面积水构筑出这座繁华不夜城的虚影,假得认真而空虚。

“什么?”他反问,像是没听清她的问题。

“没什么。”周雨晚懒得问了,再开口,话里夹带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婚戒才戴无名指上。”

“嗯。”他浑然不在意,语气也随意,“以前戴着不合适,没想到现在戴无名指上刚刚好。”

还以前呢,说得好像他和殷璇认识了很久似的,横竖不过高中这两年多。

周雨晚撇撇嘴,双臂环胸,翘起右腿叠在左腿上。

柯思萌才说过,他俩在一起是迟早的事,他现在就把“婚戒”戴上了,再想想不久前,她问他想要什么,他回她一个“你”字……

离谱。

周雨晚白眼一翻,忍不住鄙夷地吐出个“渣”字。

“谁渣?”他俨然没跟上她脑回路。

周雨晚不吭声。

车子开进名雅豪园,到一幢独栋别墅外停下。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得又响又密。

天空黢黑,活像一口大锅被揭开盖子,雨水从洞口倾倒而下,要把世界淹没。

推门下车前,她多问一句:“要不你还是在家住一晚吧。”

她说的是万曦湖。

在她的理解里,公寓不过是他的临时住所,有人的地方才叫家。

他在外面住得再久,迟早都是要回到万曦湖这边的。

商渡收起手机,偏头,好整以暇睨着她,“你想我回去?”

两句对话,像极一个深闺怨妇,苦口婆心地劝在外花天酒地的丈夫回家。

“砰!”

周雨晚下车关上门。

狗东西爱回不回,关她屁事。

雨大到让人来不及撑伞,就被淋了一身湿。

周雨晚推开镂空雕花的院门,沿径小跑到别墅檐下,小皮鞋踩着雨水,带起些微沙尘附着在白色高筒袜上。

车灯打她摆荡的裙边,和骨肉匀停的长腿一晃而过。

她回头,黑色轿车掉头离开。

车窗后,是商渡那张立体深邃的英俊脸庞,眸光自下而上掀起,对上她的眼。

她喉咙一紧,拢起双腿,膝盖轻擦碰。

屋内有人,灯光稀稀拉拉开了几盏,男人和女人的衣服散落一地,喘声此起彼伏地响。

就在客厅,在那一组欧洲进口的黑色真皮沙发上。

周雨晚见怪不怪,“砰”一声巨响甩上门,湿透的袜子在湿透的小皮鞋里滑出古怪的呱唧声,踢踢踏踏地往二楼走去。

刻意闹出的动静,果然引起了那对露水夫妻的注意。

先是女人的惊叫,而后是男人兴致被打断的怒火:“周雨晚,你就不能安静点!”

“周总,您当着一个未成年的面,上演活春宫,似乎也不太合适。”

周雨晚冷嘲,罔顾周牧的不悦呵责,和那女人惺惺作态的劝和,径自上楼回房间。

门一锁,开辟出一个独属于她的小世界。

房间是极简的ins风装修,物件却很多:

堆在角落里,尚未来得及拆开的五六个快递盒;架子上用于拍摄的摄像机和镜头、三脚架,补光灯和打光板;满桌品牌方赠送的护肤品及化妆品;只穿一个小时,拍完照便换下丢到床上的连衣裙,还有颓然趴在椅子上的小吊带……

东零西落,摆放杂乱。

她不擅打扫整理,也不爱别人擅闯她的世界,乱动她东西。所以,久久才让阿姨帮忙打扫一次。

“啪嗒”两下踢开鞋子,再“啪”一下随手把包甩地上,估摸着楼下那两位已经进入正题了,周雨晚播一首tinashe的《throw a fit》,音响轰得震天响,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

扯开厚重的遮光帘,朝外望一眼。

时间愈晚,风雨愈烈,门窗嗡嗡地震。

对面那幢别墅漆黑一片,只剩路灯静幽幽地亮,在玻璃晕出迷离的昏黄光线。

那里就是商渡的家。

是二三十年前,商瑾周和余曼这对豪门夫妇,在鹏市置办的房产之一。

他们搬进那里没多久,周牧就携新婚妻子陆卿晚入住隔壁房屋,即二人的婚房。

从此,两家人成为邻居,互帮互助,相互关照。

时至今日,仍保持着和睦友善的邻里关系,逢年过节会到对方家走动走动。

不过,自打商渡离家,住进学校附近的公寓后,两家的往来便逐渐减少了。

原因无他,大人都忙碌,商渡和周雨晚这条线又断了,两家自然没什么机会碰面约聚,加深感情。

比如现在,商瑾周和余曼出差,商渡也不在,眺着对面那幢空无一人的豪华别墅,说实话,周雨晚突然有些寂寞。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

凌晨三点,她醒了一次。

饿醒的。

开始后悔因为偷懒,而省去一顿晚餐。

掀被下床,到楼下厨房觅食。

周牧和陆卿晚不常在家,家中阿姨一般只用负责周雨晚的饮食。

她嘴巴挑剔,吃得却简单,通常一顿轻食沙拉便解决一餐。

冰箱里存储的生鲜食材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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