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还待说些什么话,规劝一下三子与刘玉麟,那知还未开口,刘玉麟却笑嘻嘻的道:“程伯,你老就别操心了,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你看我这一穷二白的,连个窝都没有,若是这次能赢了这赌注,那不是就可以置办个住处吗,您说,我能不去吗。”
听刘玉麟这么一说,程叔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这刘玉麟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自由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靠吃百家饭长大,为生计所迫整天和三子这样的青皮混在一起,但是本质却是个好孩子,谁家若有什么事情,街里街坊的,他没有不帮忙的,从来是二话不说,用刘玉麟的话讲,那是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这都是应该的,只是如今连个家也没有,就住在城外的城隍庙里。
程叔看了刘玉麟一眼,轻声道:“既然你们铁了心,那我也不多说了,凡事多小心就是了,俗话说小心无大错,玉麟那,若是想开了,还是不去的好。”
刘玉麟见程叔说的这般郑重,也不敢在嬉皮笑脸的,毕竟这老人家从他小的时候就很照顾他,每次讨不到饭的时候,程叔那里总是给他留了一些,而且每次都是热乎乎的饭,刘玉麟知道那是特意给他准备的,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可是明白的真真的,沉吟了一下,才苦笑道:“程伯,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但是我总不能一辈子胡混吧,这次有这个机会,若是能分上五十两,到时候就把我家的房子从新盖一下,将来也好讨个老婆不是。”
程叔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刘玉麟一眼,转身慢慢走了,刘玉麟扭头望着黄成德,一脸郑重地道:“我说黄老板,这赌约可是守着大家伙立下的,回来你若是不认账,我可找大家伙说理去,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败坏你的名声。”
黄成德冷哼了一声,讥笑道:“我黄成德是什么人,在这宁德城可是有名有姓的,虽不敢说家财万贯,但是区区一百两银子,对我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我还值不得为了这点事情赖账,落得个不好的名声,若是我真的赖账,你就去砸了我的百味楼,如何。”
刘玉麟呵呵一笑,道:“瞧你黄老板说的,你那能是那样的人呢,就这么说定了,三哥,我们回去准备点晚上过夜的东西去,黄老板,那我们回见了。”
说罢,拉着三子径自朝三子他家走去,看着三子一脸烦闷,刘玉麟还打趣道:“三哥,你怎么还想不开呀,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我们就先去看看,那径山寺的大和尚是不是真的去捉鬼了,若是没去,你我二人没家没业的,难道还在乎什么名声不成,三哥,你说是不是。”
三子瞪了刘玉麟一眼,哼了一声:“你小子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看情况,不行就赖账,是不是,看你小子就不像好东西。”
刘玉麟嘻嘻一笑,凑到三子身前道:“三哥,你说咱们赖账也不是第一次了,那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小命儿重要不是,好了三哥,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准备准备,还是先去看看情况才是真的,若是大和尚们今天来了,我们还用得着赖账吗,走吧。”
刘玉麟与三子回三子家准备了一下过夜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两个铺盖卷,毕竟五月十三的夜里可还凉着那,倒是还待准备几个卷饼,弄上一壶好酒,半夜里在乱坟岗上,就是没鬼也是吓人得紧,喝点酒壮壮胆还是必须的,还能暖和一下身子,这可是必备的。
准备了妥当,二人偷偷摸摸的向城北乱坟岗而去,还没到乱坟岗,就看见几个衙门的当差的也正向乱坟岗赶去,其中一个正是三子的大表哥,三子不由大喜,忙上前打招呼:“大表哥,你怎么也去乱坟岗呀,去哪干什么呀。”
大表哥看了看三子,显然有些厌恶他,没什么好气儿的道:“我说三子,你不老老实实的在城里呆着,出来干嘛。”
三子点头哈腰的凑到大白哥面前,一脸干笑的道:“大表哥是有所不知呀,我和刘玉麟是有事前去乱坟岗,想去——”
没待三子说完,刘玉麟猛地拽了三子一把,笑嘻嘻的接道:“大表哥,我们不是听说县太爷请了法师前来降妖捉怪吗,我们可没见过这等场面,便来乱坟岗开开眼界,长长见识,日后和人说起来不也有个光彩吗,您说是不是。”
三子一下子也反应过来,若是把实话说出来,衙门的人肯定会将自己二人撵走,绝对不会允许二人在乱坟岗过夜的,也幸亏刘玉麟反应得快,将他扯住,三子忙接道:“是呀,大表哥,这种事可不常见呀,我还听说径山寺的法师那可是法力高强呀,不去看看,岂不是后悔一辈子吗。”
大表哥看了三子一眼,眼角闪过一丝瞧不起的神情,讥笑道:“就你们俩,看不看也都一样,那些法师你们以为是什么人都能看的,那可是县太爷话了三百多两银子请来的,可是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的,我们就是去阻挡闲杂人等的。”
刘玉麟与三子对望了一眼,心中知道大表哥是瞧不起他们,说这话就是说给他们听得,还没想出怎么应付,就听见旁边的一个衙役奇怪的问道:“我说三子,你是怎么听说的,衙门里可没放出话来呀,县太爷还交代不让人知道呢,你们听谁说的。”
衙役的问话,让大表哥一阵尴尬,生怕他们二人说走了嘴,将自己说出来,到时候县太爷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自己定要有一顿排头吃,忙向二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二人不要胡乱说话,刘玉麟会意的点了点头,扯了扯三子,朝那衙役笑道:“差大哥可能还不知道吧,现在酒馆茶楼之间都已经传开了,只怕没几个人不知道的,我们也是听人说的。”
衙役听了这话,不由叹了口气,皱着眉道:“若真是如此,只怕今天的人可少不了了,县太爷知道了,定然没我们的好果子吃,你说呢,张班头。”
他身旁的张班头叹了口气,苦笑道:“管他呢,反正不是我们说的,我们不过是去维持秩序,要找也不是找我们这帮人,爱咋地咋地吧。”
众人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只是默默地赶路,大表哥暗自庆幸,自己这次看来是有脱过一劫,也幸亏三子二人还算看眼色,心中不由懊悔自己怎么就喝了点酒,就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那次也忍不住决来,若是不说出来就憋得难受。
走了四五里路,就看见了乱坟岗,虽然径山寺的法师还没来,但是却已经来了不少人,虽说不上人山人海,但也是盛况空前,许多人都是为了来看看径山寺的法师是怎么降妖除怪的,毕竟这种事情可是不多见的,甚至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回。
人群中还有几个身穿孝衣的男女,刘玉麟猜测到,这些人只怕就是昨夜被鬼害死的那个黄老先生的家人,想来也是来看径山寺的法师剪除恶鬼的,也算是帮黄老先生报了大仇,那两个女子还不是抽泣两声,看来是又想起黄老先生了。
众人一直等到快午饭时间,径山寺的法师才在县太爷的陪同下姗姗来迟,还是县里出了马车将那五位法师接来的,刘玉麟伸长了脖子,瞧了个仔细,头前是一个胖大的和尚,一身肥肉,光光的脑门在阳光下,竟有些耀眼,刘玉麟心中恶意的揣测着,还不知道这大和尚是吃了多少肥肉,才长成这样,看那一脑门的油光,尽管他也知道当和尚的是不能吃肉的,想当年,刘玉麟还想过去当和尚呢,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可惜人家看不上他,没要他。
那大和尚从车上一下来,朝跟来的四名弟子一挥手,让四名弟子将做法师的用具摆好,才跟县太爷一点头,沉声道:“大人,你先退到一边,今天我慧明,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将这些恶鬼全部打入阿鼻地狱。”
说罢,一挥大袖,走到法坛前面,望着周围站满的人群,慧明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径山寺的慧明和尚,可能大家有些人认识我,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各位就看我怎么降服恶鬼的,我们寺院也是皇上御封地三百六十家寺院之一,这为民除害的事情,是我们份内之责。”
说完,朝人群一合十,拿起法钵,手握法珠,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忽然把手中的法珠朝前丢去,口中大喝一声,将法钵放在桌上,抓起一把符箓,朝外一丢,高声道:“诸弟子,准备布阵。”
四名弟子忙一躬身,几步窜到法坛之前,将手中的戒刀一摆,大声咏起大日如来经,慧明高呼了一声佛号,将手中的符箓抛出,拿起法钵举在胸前,朝法钵一指,一道火光将符箓全部引燃,形成一条火路,朝乱坟岗的中间烧去,一直烧到尽头,忽然冒起一股青烟,慧明大喝一声,将手中的法钵抛出,那法钵迎风长大,登时将青烟收入其中,慧明伸手一招,法钵与转,变小了落在慧明手中,慧明双手捧着法钵低头轻喧了一声佛号,将法钵交与一名弟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