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晓晨见母亲如此情形,不由惊呼了一声,上前抱住母亲大呼,声音颤抖,显然害怕得很,只是喊了好多遍,也不见母亲答应,心中又怕又怒,猛地跳起来,望向黄庭真人与刘玉麟,双眼血红,宛如一只野兽一般,身形一窜,自门边摸起一把柴刀,向二人便冲了过来,口中还大喊道:“恶人,你们为何要害我母亲,我同你们拼了。”
手中柴刀猛地向刘玉麟劈下,只可惜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刘玉麟面前和一只蚂蚁能有什么区别,即便是一脚踩死了,还根本不知道曾经杀生过呢,这话说起来难听,却是真实的写照,刘玉麟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讨,真是难为这孩子了,七八岁年纪就要为了一家生计忙碌,在外面担水累的‘哼哧,哼哧’的,但是回到家中却是笑脸迎着母亲,这般年纪,遇到凶人还敢搏命,端是一副好心胸,刘玉麟不由动了喜爱的念头,想把此子收在门下。
心念一动间,一根手指轻轻点出,正点在少年劈来的柴刀上,便见那柴刀如冰遇到火一般,迅速消融,化为虚无,不复再见,将那少年晓晨惊得小脸大变,‘噔噔噔’的退出好几步,一时间愣在那里,刘玉麟微微一下,正要说话,却忽然听那少年晓晨猛地大喝一声:“妖人,便是化作一滩血水,我也同你拼了。”
话音落下,举起小拳头,便朝黄庭真人冲去,却是心中惊惧刘玉麟的妖法,能让铁制的柴刀融化,自讨不是对手,便想与黄庭真人拼命,这一番动作,到让本来冷着一张脸的黄庭真人不由失声笑了,难道看刘玉麟不好惹,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不成,一探手将少年揪住衣领,给提了起来,任凭那少年晓晨如何挣扎,还妄想踢打黄庭真人,但是却又哪里能够得到,黄庭真人大觉有趣,将少年一转,一脚提在屁股上,给踢了出去。
那少年眼见自己如驾云端,向墙上飞撞过去,不由吓得大声惊叫,结果却在马上要触及墙壁之时,不知为何,却忽然仿佛被什么托住,差一点没有撞到墙上,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全身上下一点上也没有,不由愣在当场。
刘玉麟摇了摇头,扭头望了黄庭真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责怪的神情,转头望着那少年晓晨道:“小弟弟,我们可不是要害你的母亲,那药丸确实是救命良药,可惜性子太烈,你母亲经受不住罢了,却是多收了一些痛楚,不打紧的,我来帮她一把便是。”
说罢,左手一伸,一道气劲探出,将那妇人自地上托起,悬浮在空中,右手伸手一点,一道光华飞出,没入那妇人身上,登时间那妇人的呻吟之声便不见了,身上的皮肤也慢慢变得有了正常的肤色,不在那般通红,一股股热气自夫人头顶上升腾而起。
过了片刻,那妇人忽然轻轻落在地上,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听黄庭真人喝了一声道:“那妇人,你现在病好了吧,还来怀疑我们,真是不知所谓,行了,看看家中可还有好酒好菜的,快去给我们准备点,我们兄弟二人也好好好地喝上两盅。”
声音如炸雷,在妇人耳边响起,将那妇人惊醒过来,满脸激动地望向黄庭真人与刘玉麟,忽然跪倒在地,朝二人磕了几个头,高声道:“民妇张柳氏叩谢两位神人的大恩大德,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二人神人。”
刘玉麟伸手一托,气劲探出,将妇人从地上扶起,呵呵笑道:“大姐,这报答的话就不要说了,与人为善,自己为善,能帮人一把却又何妨。”
一旁黄庭真人却不耐烦的吵吵道:“那妇人,休要多说,我们也不用你报答,你自管去准备酒菜便是,这便够了。”
那夫人还要拜谢,那知黄庭真人猛地一瞪眼,冷哼了一声道:“还要啰嗦,快去准备便是,再敢多说,哼。”
那妇人身子一震,畏缩地望了黄庭真人一眼,忙应诺了一声,去外间准备饭菜,私下里看了看自己所余的银钱,却还只剩下十几钱罢了,也只够打上一壶劣酒,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将端上茶水的晓晨招呼过来,将全部的银钱交到晓晨手中,嘱托他去村中的杂货铺沽酒,晓晨自然应命而去。
哪知刚走出外间,就被刘玉麟叫住,叫他唤到身边,却将一颗明珠塞到晓晨手中,低声道:“晓晨,你将这颗珠子拿着,去哪杂货铺打上一壶好酒,我们兄弟好不容易有兴致喝上一壶,却不好饮那劣酒,你去吧。”
那少年还要说话,却被刘玉麟一挥手,送出门外,见此情形,少年叹了口气,迈开大步,自去杂货铺沽酒去了。
刘玉麟与黄庭真人在屋中闲话,不过多时,那妇人已经烧好了几盘青菜,端了上来,摆在桌上,却是一脸羞红的朝二人福了一福,低声道:“二位恩人切莫怪罪,小妇人家中是在太过贫困,拿不出好东西招待恩人,也只能准备这几个菜了。”
还不等刘玉麟说什么,黄庭真人却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口菜搁在嘴里,嚼了几下,不由脸上一股失望之色,将筷子一丢,哼了一声道:“这是什么菜呀,没有一点油星,也没有一点咸淡,无滋无味的,你会不会烧菜呀。”
那妇人脸色一变,眼中登时有泪水溢出,却强忍着陪着笑脸,低声道:“二位恩人恕罪,小妇人家里是在拿不出更像样的东西了,只因去年丈夫在山里遇了豺狼,葬身在豺狼腹中,小妇人又接着病倒,家中仅有的一点积蓄也给小妇人拿来看病了,实在是——”
“没事的,”刘玉麟叹息了一声,隐隐想起自己当年的情形,望着黄庭真人道:“真人不晓得这人间疾苦,却不知大姐能准备出这一点东西,其实过去今天,只怕一家人就要饿肚子了,你却还要责怪大姐,当真好没道理。”
黄庭真人一呆,他生来便是高傲的黄龙一族,哪里知晓人间的生活如何,从不为生活烦恼,只知道修行,此时被刘玉麟一说,才隐隐知道些什么,却又一时说不清,却听刘玉麟又叹了口气,接着道:“真人有所不知,其实我在修道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小乞丐,每日在街上乞讨,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一年差点都要饿死在街头,还亏了一个街坊将自己不多的粮食拿出来接济我,每天给我一个饼子,让我度过了那个最难挨的冬天,其实那家人也是每天吃不饱饭,穷人人穷,但是心肠却是最好的,也只有穷人才会帮助穷人,哎。”
一声叹息,刘玉麟沉入回忆中,想起小时候的种种往事,又是心酸,又是快乐,一幕一幕在眼前流转,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不知多久,忽然听见一个孩童喊道:“我回来了,打的是最好的竹叶青,那杂货铺老潘大叔,还给了一只烧鹅,和一块熟肉呢。”
那知话音落下,却见母亲在一旁偷偷垂泪,而那两位恩人,一个愣愣的出神,不知想些什么,一个一脸愧色,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吗,反正屋中一点声音也没有,三个人三样心事,沉默中静静地,听见晓晨的声音,这才都朝晓晨望来。
刘玉麟一惊,忽然失声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想想小时候那般调皮,结果慢慢年纪大了,却变得沉稳起来,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不由呵呵笑道:“回来了好呀,大姐,那就麻烦你去将那烧鹅,和那块熟肉切一切。”
说罢,伸手将那壶竹叶青从晓晨手中接过,给黄庭真人倒了一碗,自己也满了一碗,端起来朝黄庭真人笑道:“真人,来我敬你一杯。”
却将黄庭真人也惊醒过来,忙端起碗来,尴尬的道:“小友休要这样,实在是该老夫敬你一碗才是,刚才触及小友伤心之事,却是老夫的不是,来,我敬小友一碗,权当是陪个不是,小友可莫要见怪,老夫少知人间事。”
二人客气中大碗喝了起来,一时间也倒热闹,正巧妇人也将烧鹅与熟肉端了上来,刘玉麟便硬拉着妇人也坐下,倒是让妇人局促不安,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了,坐在那里好不难受。
酒过三旬,刘玉麟与黄庭真人干了一碗,却忽然朝妇人道:“大姐,我却有一事与大姐商量,我看你家晓晨这孩子好生喜欢,有心想收他做弟子,不知道大姐可愿意。”
一句话,将那妇人震懵在那里,脑海中乱作一团,被二位神人收做弟子,本是难得的好事,但是自己却也只有这一个孩子相依为命,若是就此走了,自己后半生却该怎么活呀,越想心中越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知这话落在少年晓晨的耳中,却激起了惊涛骇浪,晓晨福至心灵,忽然朝刘玉麟拜倒,口中沉声道:“弟子张晓晨给师傅磕头了,但是却有一事想请,弟子家中只有弟子与寡母相依为命,古有语,亲若在,不远游,还请师傅答应弟子,容弟子为母亲养老送终之后,再去寻找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