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话刚说完,白小蕊便一溜烟的进了盥洗室。
林默书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以及被她快速在关掉盥洗室门前扔出来的外套。
这是她第三次借他的衣服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今晚自己的危险。
打地铺?
她倒是想得好。
白小蕊进了盥洗室,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某人的西装外套没有脱。
紧急之下害怕自己出去被骂,便在里头脱了扔到了门外的椅子上。
可她刚关上门就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她没有听林默书的话找双拖鞋!
转身在盥洗室里看了一圈,只有墙角放了一双很大的男士拖鞋。
她默默叹气,把自己的高跟鞋放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然后踩进了那双男士拖鞋里。
超级大。
大也得穿着。
三下五除二把包在身上的礼服脱了,顿时感觉浑身轻松。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暖呼呼的,很快就把白小蕊的头发打湿。
门外的男人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视线难以抑制的看向了盥洗室的玻璃门。
不透明,却能现出里面人模糊的轮廓。
她在洗头。
“少爷,送瓶热水给您。”
房间门外传来妇人的声音,林默书起身走去开门。
“婶儿,怎么还不睡?”
他接过开水瓶,回身放到小几上。
妇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
“二少爷,里面是新的女士换洗衣物,先前也不知道白小姐会过来,所以没有准备,这是我刚刚去库房拿来的,三月份才更新的一批。”
林默书接过,下意识的看了眼,就看见一个方形小盒子,D字开头的logo。
“那少爷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啦。”
林默书关上门,重新坐回沙发上。
李婶儿会给白小蕊送干净的内衣他不奇怪,但是那个东西—
他还真没用过。
白小蕊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把身上擦干后准备穿衣服时,再次被自己的粗心大意气哭。
她没有胖次换了!
肯定不能不穿啊!那不是找死吗!
她只好嫌弃的在一堆脏衣服里翻。
“洗好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林默书仿佛就在门板旁边问话。
“没…没有……还要一会儿。”
尴尬了,她还没穿好衣服呢,毒玫瑰不会是等不及要用厕所了吧?
“吧嗒——”
门把手转开的声音。
修长的手指从门打开的一条缝里递进来一个小袋子。
白小蕊承认自己在听到那声门开的声音的时候差点就要吓得停止呼吸了。
她居然没有锁门!
“换洗衣物,不要的话我拿出去了。”
男人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只有手指晃了晃,显示他的不耐烦。
白小蕊飞快地从男人手里拿过小袋子,随手扯了个浴巾遮在身前。
“谢,谢谢,帮,帮我关下门可以吗?”
她的声音明显的打着颤,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太冷了被冻的。
男人的手收了回去,并帮她把门重新关好。
“吧嗒——”
白小蕊迅速的将里面的保险反锁了上。
“我马上就好了,谢,谢谢林总。”
窘大了!
为什么每次在浴室这种地方都会这么倒霉!
白小蕊几乎是用二倍速完成的穿衣步骤。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也不敢看林默书,只拿了个吹风机找了个角落坐下吹头发。
过于宽大的拖鞋和过于肥大的睡袍使她的行动看上去有些滑稽,有些傻傻的。
林默书不知道自己刚刚是出于什么心理,才开了她的浴室门给她送那袋子。
可能是因为本能,可能是因为上次被她看见自己没……
总之当他听到白小蕊被吓得颤抖的声音时,有一种报复达成后的满足。
直到看见她穿着那身男士睡袍出来。
“喂。”
林默书叫了那个脸红的火烧似的女孩儿一声。
对方却没有反应。
吹风机大功率的声音吵的他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他只好走了过去。
白小蕊此刻的头发和某恐怖电影主角贞姓女子是同一个风格,挡住了她大部分视线。
等到她看见自己面前的那双黑皮鞋时,慌得向后仰倒了。
“小心!”
吹风机摔在了地上,大功率的风还在呼呼的吹。
白小蕊被自己的头发迷住了眼睛,却没有迎来意料中的后背着地。
有一股非常可靠的力量撑在了她的背上。
接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涌入鼻息,格外接近。
男人放大的脸越来越近。
她想换气,却全完全挣不开。
大约过了很久,林默书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不对劲才把她放开。
低头一看,那丫头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这是……晕了???
白小蕊规律的呼吸证实了这一点。
吹风机的声音让他觉得烦躁异常,伸手拔下了插头。
安静。
居然,又发生了这一幕。
林默书忽然就记起四年前那次,他第一次遇到她,她是被他摔晕的。
而四年后,他本只是想来提醒她把衣服弄好,结果没忍住……
然后她居然又晕了?
把白小蕊抱起放到床上,再为她把睡袍整理好,盖上被子,林默书才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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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蕊半夜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混沌的。
她惯性的去摸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却怎么也摸不到。
口渴的实在厉害。
开不了灯,她便下意识的想用手机照明。
但是她摸遍了床头柜,却没有手机。
“你在干嘛?”
床下忽然传来一个极为沙哑的声音,是个男人。
男人起身的声音传入耳朵,然后是赤脚走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开关的吧嗒声。
刹那间的明亮使得她用手遮了下眼睛。
“怎么了?”
他极为疲惫的问她。
“做噩梦了?”
男人走过来,头发不似平常那样一丝不苟,有点凌乱。
白小蕊呆呆的看着他靠近,竟然忘记了反应。
她在哪儿?
眼前的人怎么这么像她的老板林默书?
男人停在了床边,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将她的睡袍拢好。
白小蕊反射弧极长的在他做完了这些时,才慌张的向后躲。
男人却已经转身。
“茶几上有热水和杯子,自己倒水喝,喝完把灯关了。”
声音里有还没睡好被打扰之后的不悦。
还有一些……
无可奈何?
天知道他到底是经过了怎么样的折磨之后才打了地铺睡着的。
结果向来浅眠的他又被她吵醒了。
白小蕊咽了口唾沫。
她,她居然睡蒙了,忘记了自己此刻是住在林家的老宅,而且和她的大领导住在同一间房!
还有——
如果她没记错,自己……
好像被……
被毒玫瑰……
她想哭了。
珍藏了二十二年的初吻啊!
原本一直想要等到遇到真命天子时候在交出去的,居然就这么没了???
极低的细碎抽泣声从某人嘴里发出。
本来就被灯光刺得双眼无法舒服的闭着的男人,此刻更是被搅乱着心神。
“怎么了?”
他问。
声音还是沙哑的,却比平常时候温和。
女孩儿没有回答。
抽泣声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白小蕊悲伤难过。
为了自己居然是在披头散发像女诡一样的时候丢失了初吻而悲伤难过。
“说话。”
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她再不说话下一秒他就要治罪。
白小蕊不得不深吸了口气,咽下这股伤感。
“我,我昨天的表现,应该可以拿到所有的奖励还有回去做你的助理了吧?”
她抽抽搭搭的说,仍然没有忘记昨天一天的努力。
“对,奖励都有,就为这个?”
男人坐起来看着她,显然没有想到她居然醒过来说得第一件事是这个。
低估了她贪财的本性了吗?
“当然不是!我……我是在悼念我的初吻。”
白小蕊说着说着抹了下眼泪,“你凭什么忽然就轻我,我根本就没有……你……”
她很委屈。
她不就吹个头发吗?
吹头发也能招惹到他?
白小蕊满心不爽,这时,林默书更加冷漠的声音传入耳朵。
“初吻?”
他不由地皱眉。
试图在白小蕊脸上看出一点撒谎的痕迹。
她居然说之前那个是初吻???
那四年前那次算什么?
她真的完全忘记了?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出来。
白小蕊不知道林默书在想什么,可是对方此刻周身寒意凛冽,仿佛比她还要不高兴。
“明明吃了亏的是我,你干嘛要,嘶——”
下巴处传来一阵疼楚,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
“你自己……再和我说吃不吃亏。”
白小蕊艰难地低头,男人的手也松了开。
尴尬……
“我是个正常男人。没事就盖好你的被子,老实点睡觉。”
他重新躺下,翻了个身,似乎不想再理她。
过了好半晌,白小蕊才小心翼翼的下床。
仍旧穿着那双超大的男士拖鞋。
茶几在靠近门的方向,正好是林默书那边。
男人身高腿长,躺着的时候更显身量,白小蕊过去必然要绕过林默书。
全程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又惹男人不快。
她喝完了水准备回床上,想起来灯没关,又去找开关关灯。
室内一下子重新陷入了黑暗。
白小蕊再次尴尬了,周围从光亮瞬间变成黑暗,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夜盲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