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派普通弟子对付这些人,尚有些吃力,然而劭泽和白慕尘显然不会,赋仟翊顾不上收拾那些人,只慌忙跑入一户人家,顾不得看那些惨淡的尸体,好在井边正有一桶满满的井水,赋仟翊提着那水桶冲出来哗啦浇灭了那女人身上的火。
好在发现得及时,那女人穿得也厚,烧伤估摸只在背部,还不至于危及生命。
“你怎么样?”她干巴巴地问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村里应当也是没有医生的。
“孩子!我的孩子!”
那女人指着一户人家的方向。
赋仟翊慌忙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进了大门,才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腿脚发麻。
院中站着大约四五个炎海人,那女人口中的“孩子”早已被绳子扯得四分五裂。
一时间赋仟翊不知道自己是惊、是怒还是恨,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手中镯子唰地打出去。
大约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这几个炎海人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迅速诛之对她来讲略微有些难,也不知道和他们纠缠了多久,终于用手中丝带割断最后一个人的头颅,还是恨不得上去将这些人的尸身踩得稀碎!
她听得外面的人声渐远,也不敢在此多作停留,连忙出了院子,追着他们的方向而去。
“这位姑娘,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啊?”
想必是赋仟翊手中没有拿剑的缘故,一个炎海人自一个安静的院落中缓步踱出,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听得说话声已经止住脚步,她也不能确定这附近究竟有多少炎海人、他们都在干什么。她只知道现在她见到炎海人就想杀。
那人的脸长得像个南瓜,见她停住脚步,看向自己的眼神并不畏惧,问道:“你不怕我?”
赋仟翊懒得和他废话,看他衣襟满是鲜血的样子就知道是刚杀过人。
见赋仟翊镯子迎面打来,那人下意识地后退,拔出剑来:“你不是村里的人?”
赋仟翊冷然一笑,片语未发,再次出手。
这样你来我往地不知道过了多少招,赋仟翊仍旧没有伤到此人。她没想到此人武功这么高,如此过了数招,她甚至觉得此人根本就是在和她玩捉迷藏一般,根本没有露真本事。
眼看着劭泽和白慕尘大概要走远了,她若解决不了此人岂不是要命丧于此?她下意识地就往他们的方向追去。
那炎海人没想到她竟然会转头就跑,反应过来去追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了。毕竟赋仟翊在蓬莱派学过空盾移步后,提起真气来追人的速度比轻功还快,若非蓬莱派弟子,能追上也是不容易。
她终于在村头追上了劭泽,却没有见到白慕尘。
劭泽见她匆忙,正想问,她率先说道:“刚刚碰到一个很厉害的炎海人,我没打过他,就跑了。”
赋仟翊气喘吁吁地说着,见劭泽面色更差,不由问道:“炎海人丧尽天良地屠杀村民,不必留活口了吧?”
劭泽见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扶了她一下,说道:“我们追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人跑了。我身上的伤并未全好,不好追。我已吩咐白慕尘带人去港口,若是他们想跑,就击沉他们的船。”
赋仟翊听得有些糊里糊涂,不由问道:“朝廷不是不让动武吗?征海军不会出手的。”
劭泽道:“我知道他们不会出手,蓬莱派的弟子下水去凿漏他们的船即可。”
“这是三月,水那么冷,他们如何下水啊?”赋仟翊一边质疑着劭泽的决定,一边紧跟着他往港口方向去了。
劭泽说道:“就算是冬天,征海军海训的时候,该下水也要下水。蓬莱派的弟子有真气护体,冻不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赋仟翊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态,虽说她自小习武,数年来也顶多是在演武场上和人点到为止,没见过打打杀杀甚至怀疑自己晕血。而今日发生的一切似乎让她在一夜之间忽然变了一样,她从来不知道她会像今日这般毫不眨眼地出手杀人,更没想到原本平静祥和的朝廷竟会遭到这种灾难。
至于拦不拦截炎海人,那是劭泽该决定的事,她只想知道,接下来朝廷该怎么处置此事。玄封帝畏战是众所周知的,他尚能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百姓生计,为了保存四军的实力。
诚然,打仗定会死人。朝廷养着四军,却不能是单纯地为了保存实力吧?若是军队不布防守家,朝廷又要军队何用?
特别是,炎海人已经在惑明的海岸上痛下杀手。
炎海国这种不若惑明三分之一大的国家,兵力似乎也算不得多强,若非惑明朝廷不作为,就是借他们十万个胆子,也不敢在惑明的土地上为非作歹。
“咱们自己的地方,被炎海人霸着为非作歹,真是丢人!”赋仟翊忍不住说道。
“他们来这么多次,次次变本加厉,再不给他们点颜色,岂非要举国搬来?”劭泽的脸色极差,一边说着,一边看到赋仟翊手中因为丝带断裂而尴尬抓着的镯子:“镯子坏了更要小心,千万不要落单,你武功虽然不弱,也是人外有人,现在可不是演武场比武。”
突然得到劭泽的关注,赋仟翊心中一暖:“知道了。”
然而真正走到海岸港口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事实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因为区区一个港口,竟停了七八艘挂着炎海旗帜的海船。
沙滩上正有无数炎海人正在搬运抢来的物资,更有甚者撕扯拉拽着数名惑明女子,伴随着戏谑的大笑,企图将她们拖上船。
秦翌正站在海岸边最高的一出山崖之上,默默地看着那些人,迟迟没有动。
一来,炎海来的人的确不少,粗略估计仍在海岸上和船上的人也有几百上千,蓬莱派跟来的人也不过一百,就算各个武艺还算可以,强行攻之,也多半会两败俱伤。二来,朝廷严令不可袭击杀害外族人,方才在村子里的事尚且当是自卫,若是在海岸上袭击他们,传出去,只怕朝廷会找蓬莱派的麻烦。
秦翌的性子,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这两件事虽然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却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一环。只怕是,他在等着劭泽。
劭泽无声地站在秦翌身侧,秦翌才说道:“我随弟子走的三个村子,基本剩不下什么人了,你那边想必也是如此。你怎么看?”
劭泽看着海岸上那些炎海人似乎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却始终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忙活,心中空有一腔愤怒无可发泄,说道:“朝廷那边,自有我担待,蓬莱派尽管出手扣人。炎海人可以不全死,但是一个都不能离开惑明!”
听了劭泽的话,秦翌始终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轻松之意,忙吩咐身边的弟子道:“传令下去,尽管收拾炎海人,不许他们离开惑明。船能留就留,不能留的直接砸!”
赋仟翊在悬崖上飞身下去并不是为了参战,她只是想救那几个被炎海人强行拖来的妇人。却不料脚刚刚落在沙滩上,脚下竟遭一道强有力的剑光“唰”地划过,鹿皮的短靴被生生削掉一块皮子,险些受伤。
顺着剑光她看到一名穿着黑红相间纹路服饰的高大炎海人,显然没想到会有惑明人敢出手对付他们,那人惊愕之中也多有一丝紧张之色,手上攥紧了佩剑,竟没有再次出手。
随即蓬莱派的诸位弟子紧跟而来,赋仟翊一直提着的心也回落了不少,见那人手中的佩剑转眼被劭泽卸下,她忙着上前将那些女人从炎海人手中救下,又怕她们回村途中遇到炎海人,只好亲自送她们先回最近的一个村子避难。
一路上她们并没有碰到任何炎海人,唯有秦翌一直站在悬崖之上看着她们,直到她快要进村了,回头却突然发现秦翌消失在悬崖之上,只怕是海岸上情况不妙,想着抓紧将她们安置在村子里,自己好回去帮忙。
却不料刚刚一进村,她就被一个炎海人拦住了。
原本她是怕村里仍旧有炎海人,不敢让那些女人自己进村,却不料炎海人突然出现的时候,自己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炎海人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勾,说道:“你是惑明前阵子声名在外的女将吧?赋什么来着?”
赋仟翊眉毛一皱,不料此人竟一眼就认出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画像已经遍地都是,不由道:“你认得我?”
那炎海人自以为是地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在你们的京城,可是没少听人说你的事情,听说打遍四军无敌呢。”
知道她打遍四军还不怕?赋仟翊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们炎海人,实在是让人看不起啊。”
那人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赋仟翊道:“自己的国家不好好待,非要到别人家里为非作歹,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