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方影儿是土生土长的大严人,可看到被纳入大严版图后的穷苦百姓,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穷苦日子,很同情。
其中有太大的道理,她弄不明白,一时间脑袋混乱,想不通。
经过空隙时间耽搁,残余的困龙帮已经隐入江水之下,鲜血将江水染成红色,想继续追是来不及了。
方影儿将断剑收进剑鞘,冷声道:“算你们今天运气好,否则必然把你们斩草除根。”
船夫赶忙开口:“方姑娘息怒,他们跑走,搞不好是去帮救兵的,咱们也赶紧走吧,倘若再耽误下去,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马到来。
我找些极通水性的潜伏下去看看,得想法子把卡住船只的礁石挪开。”
方影儿点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面荒山,被困在这处,不是办法。
幸好纤夫已经把最危险的河段拉过去了,否则即使船夫挪开礁石,船也会被极速的水流冲下去,撞到岩壁上,四分五裂。
现在只要把卡住船的礁石挪开,船夫大体是能把船驶离是非之地的。
船夫们将身上被血染透的衣服脱掉,几个极通水性的人一起下水。
赵宣突然将他们拦住,摇头,“情况紧急,不用下去了,来不及了,立刻放弃船,离开此地,否则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放弃船?听到赵宣的话,所有人面面相觑,目露惊讶。
不可能吧?困龙帮被杀的差不多了,即便想要报仇,卷土重来,也要一定的时间。抓住时间间隙,把船底下的礁石挪开,不就能直接架船离开了么?现在赵宣却说来不及了,是何意思?
方影儿急了,脸色微白,心中很担忧支持她的那一波反严军情况,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处虽然已经处于大严和吐谷浑水路交界线,但距离反严军根据地,还有数百里,倘若是其他地方,走的是陆地,数百里不是不行,无非多走几天罢了的,这里危险匆匆,若弃船而逃,排除掉一切危险,也得绕道至少一个月。
方影儿显然被吐谷浑亲王盯上,想把她除之而后快,然后他再出来接管反严军。
何况,现在镇守在吐谷浑的守城军,也不知道有没有再度攻击,而朝廷又有没有派出兵马支援守城军共同剿灭反严军。
每多耽搁一秒,就会多添事端,所谓迟则生变,一个月的时间发生变化更是巨大,方影儿不想冒险,也无法预测。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很严重的理由!
她侧头看向赵宣,“毕夏,你胆子实在太小了,困龙帮已经被打退,现在弃船而逃有何意义?咱们讨论不要船,如何运粮食?”
赵宣懵逼,侧头看了回去。
“运粮?什么意思?”
方影儿急得脸色通红,“你不是答应过卖给我百万石粮食的么?我连契约都签了,你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赵宣恍然大悟。
原来方影儿误认为粮食在这艘船上,顿时无语,不知说什么是好。
方影儿总是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养着,不知道人还以为她行走江湖多少年了呢,结果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缺乏日常常识的仙女。
百万石粮食,那得是多少?即便是大严当前最大的船,也装不下,何况只是一艘中等左右的船?
赵宣翻了个白眼,“粮食不在这艘船上。”
方影儿瞳孔猛缩。
“什么?那粮食呢?原来这是一艘空船,你骗我签下契约?”
方影儿急了,以为赵宣骗了她,又急又怒,双眸含泪,死死瞪着赵宣。
赵宣不动声色,淡然一笑,“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这个人不会骗人的,答应过的事情,即便是跪着,都会做完。
粮食,我早就已经派人通过特殊渠道送往吐谷浑,等咱们抵达后,就会见到那些粮食。”
看赵宣言之凿凿,方影儿悬着的心稍稍安定。
“即便粮食已经从另一条道上走了,那咱们乘船过去,也比走陆地要快。总之我不同意弃船。”
船夫也和方影儿一样的想法,不同意抛弃船只。
他们不知道赵宣是当今天子,只知道是孙振雄的贵客,贵不可言的有钱贵客。
但方影儿同样是贵不可言的贵客。
在船夫们看来,方影儿和赵宣的身份相差不大,搞不好方影儿还要更厉害一些。
要知道,方影儿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新生代女侠,年方双十,却已经闯出小小名气,将来的地位可想而知。
而这位叫毕夏的中年男人,年纪三十有余,却是无名之辈。
两者相较,孰高孰低,显而易见。
赵宣眉头一皱,万万没想到方影儿会在关键时刻作死。
可惜情况紧急,他没有时间和她解释,当即脸色一黑,霸气道:“方影儿,你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我说什么你便造做,懂不懂?
现在你只是我的贴身保镖,你还欠了我一大笔钱,有何资格和我不断的叫嚣?
倘若你不愿听从我的命令,那交易就此作废,至此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先前答应给反严军的粮食,我会派人将其撤回,你自行想办法。”
说完,赵宣压根不给方影儿反驳余地,扭头对喜公公说道:“咱们走,行李也不要了。”
喜公公一愣,表情凝重的点头,不清楚赵宣发现了什么,但看赵宣的样子似乎很急,连随身行李都不要。
喜公公深知,赵宣算无遗漏,智慧天下无双,连他都紧张起来,怕是他们一行人已经深处险境。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方影儿懵逼,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宣。
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势的男人,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赵宣威胁她。
方影儿气的浑身颤抖,双手紧捏,怒火中烧,恨不得扑上去把赵宣生吞活剥,发泄怒火。
最终,理智战胜心智,深吸好几口气才将怒火压下。
倒不是她心甘情愿压下怒火,而是因为喜公公太厉害了,她不是喜公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