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守城大将军陈其石下令,种植开阳花,他们若反,便是反大严,和大严朝廷作对。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一些吐谷浑百姓因为气愤之下毁了花田,就被守城军当场杀了,尸体就地掩埋,成了开阳花肥料和饲料。
十二万反严军落草为寇,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年纪轻的,血气方刚的,宁可落草,吃树皮啃树根,忍受挨饿,其余百姓不是胆小怕事,就是老弱病残。”
赵云极不是吃干饭的,他过来吐谷浑期间,已经将反严军的原因调查清楚。
赵宣咬紧牙关,“那该死的陈其石,简直该死,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说完,龙骧虎步朝施粥地点而去。
喜公公、赵云极跟上,锦衣卫在后方护送。
“老王八王子发也该死,狗胆,竟让可怜的灾民冒雨等候百姓。原本就饿肚子,还这么做,是恶意逼他们加入反严军或者当场闹事!”
赵宣火冒三丈,双目赤红,来到施粥地点前,就被官兵拦住。
“什么人,谁允许你们乱闯施粥重地,赶紧退下,否则弄死你们。钦差大臣王大人的地盘也敢来,你们是吃了豹子胆。”
这些人,是当地招募的官差,并不认识赵宣,所以趾高气昂,狐假虎威。
赵宣脸色漆黑无比,给赵云极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旁边。
暂且没有表明真实身份的必要,天子身份现在就泄露出去,容易打草惊蛇,后头还有很多事情就会难办。
赵云极上前两步,从怀中取出钦差大臣的金牌,高举过顶。
“我乃暗访钦差大臣赵云极,奉天子命令过来吐谷浑暗访,赶紧退下。”
话落,后头近千名锦衣卫纷纷拔出大严刀,光芒闪烁,杀气四溢。
暗访的钦差大臣?哪里又来一个钦差大臣?官差们面面相觑,脸色微变。
有人一路小跑,赶去通知王子发。
而剩下的官差并不敢再阻拦赵宣等人,看着他们闯进施粥棚。
吐谷浑百姓见状,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他们不识字,又是穷苦百姓,没有见识面,也不知道钦差大臣是干嘛的。
但他们看到平时对他们耀武扬威,各种欺负的官差们惊恐,就知道来的一定是贵人。
顿时,一个老头老泪纵横的跪在泥地中。
“老爷,大老爷,青天啊,求求您了,您们一定要为我等做主,做主啊!”
其他难民跟着跪地,不管地上多脏,放声大哭。
“老爷,求您为我等做主。冤枉,我等愿望啊!”
靖州知府冒雨跑来,对赵云极谄媚无比。
“下官见过钦差大人,别相信这群贱民胡说八道。咱们按规章制度办事赈灾,有什么冤可以喊的。
他们显然是想要恶意中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个吐谷浑原居民就是贱,跟咱们大严高贵的百姓一点儿都不一样。
要下官说,这些人会变成这样,全部都是活该。”
赵云极脸色一僵。
“吐谷浑已经被纳入大严版图,那么原居民便是大严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何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说你觉得吐谷浑从来就没有被纳入过大严版图。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何我听说赈灾只分发几粒米的稀水粥?”
赵云极早就暗访过了,赈灾点是在王子发到达后建立的,连遮雨棚都不搭建一个,并且吃的粥里头就几粒米,基本全是清水。
粮食,钱财,当然是被王子发贪污了。
靖州知府呵呵一笑,“钦差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咱们都是按照律法办事。”
赵云极懒得和这种小人物废话,来到铁锅旁,看着里头的米粥,拿起筷子往上一插。
“好,要按律法做事是吧?筷子倒了脑袋就掉。”
说完,松开手。
然而,筷子没有倒,这锅米粥相当浓稠。
靖州知府满脸得意。
“钦差大人看到了吧?筷子并没有倒。下官虽然是从大严小地方派来此地管理吐谷浑贱民的,人为言轻,相当于流放,但心里一直对陛下对大严念念不忘,想着能早日回到大严,所以又岂会在这里做触犯大严律法的事情?”
“不敢,我等不敢。”其他地方官员跟着附和。
有人趁机倒苦水,有人趁机表忠心,总之,矛头全都对准吐谷浑难民,表示他们大严人在这里管理原吐谷浑贱民,很是为难。
赵云极奇怪,看了眼没有倒下了筷子,整个人懵逼。
什么情况?前段时间他暗访的时候,粥分明稀的不得了,几粒米,一大锅水,光可见底,今天为何会这般粘稠?
赵宣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暗自摇头。
赵云极对这方面的经验相当不足,被骗了。
当即,赵宣在喜公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喜公公恍然大悟,点点头,上前将剩下的铁锅掀开,只见那些铁锅里头的粥,如同清水。
赵云极脸色阴沉,立刻领悟,这群贪官污吏全部精明的很,为了应对朝廷突击检查,每次赈灾都会特意熬一锅浓稠的白米粥。
平时浓稠白米粥盖上锅盖,压根不给灾民吃,但凡上级检查,再将浓稠白米粥的锅盖掀开,让其检查,反正灾民们吃的必然是清水。
不仅如此,为了让政策看起来像点样,多点分量,这群丧尽天良的贪官,还会在米里参杂沙子。
赵云极用勺子从锅底狠狠一舀,发现全部都是泥沙,怒火中烧,头皮炸裂,虎眸圆瞪。
这麻痹的,是人吃的东西啊?畜生都不吃的东西,居然给人吃?
他厉声呵斥:“解释,我要解释。给我解释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靖州知府看到事情败露,面露惊恐。
“我,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清楚,又不是我在这里赈灾的,我只是负责管理靖州的治安。”
赵云极勃然大怒。
“赈灾粮食里头掺着泥沙,是杀头大罪。”
靖州知府额头渗出冷汗,“谁说这是泥沙的?这分明是黑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