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发现了?”叶倾寒先是暗惊,旋即脸色一黑,“刚才我思考的时候是不是敲了下石门?”
这一动作制造的声响的确非常细小,但对感知能力远超常人的越界者来说已经足够引起关注了。
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继续躲躲藏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索性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眼前看到的景象让人暗暗惊讶。
说是收容所第四层,实际上只不过是一间数十米见方的封闭石室,四面都被坚硬的顽石封死,别无去处。石室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仅中央位置有一座三层祭台。祭台最高处耸立着一块古朴无华的巨大石碑,表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繁复文字,底部被数十根漆黑锁链环绕贯穿。
此刻,祭台附近一共站了四个人影。女巫和医生在最底下,一个清瘦矮小的中年男子在石碑前方来回盘旋,最后一人身披黑色风衣,在祭台第二层负手而立,热切地观望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进入石室,四道目光同时移了过来。
彼此对视,神情各异。
叶倾寒的视线锁死在了那名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男子身上,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方凯?入侵者的首领居然是他,这家伙难道一直在伪装吗......等等,似乎有点不对,体型好像对不上......”
记忆中,之前见到的方凯都是身形矮胖略微发福的憨厚男子,看着就很呆板朴实。
反观眼前这个,神情威严,身形匀称修长,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深沉的气度。
两者相较,何止云泥之别。
孪生兄弟还是易容变化之术?叶倾寒扬起头望向风衣男子,沉声问道:“你是谁?”
他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些含糊不清或是具有引导诱骗性质的回答,不料对方却出人意料地坦诚:“我是摩天盗团的首领,本来的名字早已忘却,世人称我为偃师。那你呢,又是谁?万里长城的区域巡查使还是神州学院的王牌执行专员,总不可能是天府联盟当中跑来管闲事的吧?”
“都不是。”
“这可就奇怪了,看你年纪轻轻修为造诣却出类拔萃,何必来趟这摊浑水?”
“真是好笑,你们都把刀架到脖子上了,难道还指望我坐视不管无动于衷么?”
“原来如此。”偃师仿佛明白了什么,又或者不甚了解却也并不在意,声音陡然变得肃杀起来:“无论有何因由,既然到了这里,便需有个了断。你这样的人才杀了未免太过可惜,现在放弃抵抗乖乖投降,我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否则的话,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孰强孰弱,打过才知道,你就那么笃定能赢得了我?”
“超凡之下能与我匹敌的确实有几人,但你应该不在其中。”
叶倾寒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叫偃师的家伙到底是自信还是狂妄,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对方浑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嘴里虽然说着场面话,态度却很轻蔑,神情极为悠闲放松,没有一丝急迫紧张。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唯有一战!
偃师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废话真多。”叶倾寒摆开架势,主动发起了进攻,纵身直扑祭台。
女巫和医生离得最近,顿时感受到阵阵风压扑面而来。两人此刻还重伤未愈,能够勉强站着已经不错了,哪还有余力迎击敌人,心中暗自震惊的同时双双向后退去,让开了道路。
偃师见状轻哼了一声,缓缓走了下来。
双方在祭台前相遇,展开了激烈对决。
得益于之前的磨炼,叶倾寒的战斗技巧有了长足进步,此刻一一施展开来也是有模有样,竟是隐约压制住了敌手的锋芒,看起来占尽上风。
他不禁有些疑惑,摸不清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先前话说得那么满,等到真正交手的时候却是这种表现,难道是盛名之下虚有其表?
有古怪……叶倾寒心中暗自警醒,下意识改变了攻击频率,试图打乱对方的节奏,找到破绽克敌制胜。
然而,这招根本行不通。
偃师的节奏会随着他加快或减缓攻击频率做出相应调整,让双方始终维持在同一个步调当中。
表面上看的确是自己占据着优势,实则不然,对方才是战局的真正掌控者。
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叶倾城越想越觉得奇怪,边打边开始四处张望。
目光几次扫过祭台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些许异样。
石室之中竟还有一人。
那是一个身形矮胖略微有些发福的人影,仰面倒在祭台最高处的石碑之下,右臂向前伸得笔直,手腕被割开了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泊泊而出,慢慢渗入地面。
这才是真正的方凯。
观其此刻的模样,俨然是被当成了奉献给未知存在的祭品。
叶倾寒远远看着那些逐渐被鲜血侵染成赤红色的锁链,心底涌出了巨大的焦躁与不安。
他终于看懂了,偃师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这家伙的真正目标是石碑之下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不知是否为错觉,叶倾寒隐约觉得石碑表面镌刻的那些繁复文字有些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该死的,关键时刻就愣是想不起来了……他暗骂了一声,神情愈发沉郁了。
眼看局面正一步步滑向深渊,可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属实糟糕透顶。
要是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就好了……叶倾寒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感慨。
于浩瀚神秘的帷幕世界而言,他终究还是一个青涩稚嫩的新人,远未成长到能够横行天下镇压四方的层次。
凡事都讲究量力而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结局多半会很惨淡。
叹息声中,叶倾寒做出了最后的尝试,释放了目前掌握的最强杀招——炎阳爆。
面对这强绝的一击,偃师终于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指尖连点,凭空勾勒出几个古字,盘旋交织化为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生生罩住了那轮赤红的微型烈日,使其威力被局限在这一方小小的牢笼之中,无法逸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