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牛尔顺,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李玄狂听着牛尔顺的这一番话,不得不在心里面夸赞他。
简直了,这一番话就是经典的权谋争斗啊,一个质问中都市大高员陆启的话都没有,但又偏偏处处指向了陆启。
而且陆启还根本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因为中都市东区的确是他主抓的地盘,那么东区的财政局也就是他的地盘,更别说财政大臣李童,都是他推荐上去的。
这些只要一打听,就能够知道,根本不需要怀疑牛尔顺这番话的真实性。
每一次政事堂表决的会议,都会记录在案,想要赖账,都不可能。
牛尔顺的这番话,可谓是把陆启逼到了墙角上面了。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中都市大高员陆启已经属于省里领导了,因为他不仅是省会城市的一把手,还是离省政事堂的高员之一,虽然排名只排在了第十位,可不管怎么说人家实打实的省领导。
你牛尔顺的确是省会城市的二把手,可再二把手都要比牛尔顺低了半个级别吧?
虽然名义上省会城市的二高员,也是四等高员。
可权力上面和地位上面,就要低了半个级别。
只因为省会城市的大高员有资格参加省里召开的会议,属于省领导圈子,唯独你二把手不是,只是个省会级别的市领导。
陆启听着自己的副手,对他如此高情商的控诉,几乎把雷又扔给了自己,而且合理合法,有理有据,完全找不到半点反驳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他从头到尾,脸色都没有变过一点,不喜形于色,基本上是每一个高级干部的基本素养了。
哪怕是面对天大的事情,也不会喜形于色。
或许这种不喜形于色,并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早就想明白了。
坐这个位置,就不可能不出事。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人也就不会崩溃,但也有部分人会崩溃。
陆启听完了牛尔顺的这番话之后,也缓缓的把桌前的麦克风拉到了自己的嘴边,然后脸上带着丝丝笑意的开口道:“二位王位,诸位领导同事们,我们老牛的话,其实完全符合,也完全属实。”
“李童的确是我推荐,经过政事堂诸位同事认命,才上岗的。”
“这一点,都记录在案,我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东区呐,其实比较特殊啊,首先地理位置啊就位于中都市的市中心东侧,正好又是城建的关键区域,省里面为了东区的建设,也是煞费苦心。”
“经由我们吴泾大高员的擘画蓝图,经由咱们离省政事堂的领导们群策群力,最后举手表决,确立了两个思想。”
陆启说到这里,双手伏在桌子边缘,身子微微前倾,样子极为的放松。
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来,他心里面是一点都不担心这封举报信,以及牛尔顺的这一番高情商,无死角的控诉。
他依旧用拉闲篇,摆事实,扯家常一样的方式,来为自己说话,或者说发言。
秦朗并没有阻止陆启的发言,总不能牛尔顺说了话,不让人家陆启说话。
而且从陆启的发言,就可以看清楚中都市的一些政治环境了。
这就是以管窥豹,由小见大,以点看面。
“这两个思想呐,第一啊,就是这个城建要搞好,以城市建设为主,以建设美好家园为主,把中都市建设成为全国先进的发达城市水平,无论是从经济总量,还是城市管理,文明建设,环境保护,科技发展,甚至是人文发展,民生物业,都要做到全省第一,全国前列。”
“这个呐,经过了啊,经过了我们不断的发展和完善,经过了省里啊,市里啊,尤其是老牛啊,他这个中都市二把手,贡献可谓非常大的。”
“我还记得五年前啊,这个这个老牛啊,头发还是黑的,发际线啊很茂密,这五年过去,头发也白了,发际线也后退了,地中海都快出来了。”
“我都不止一次的在会议上啊,在私底下跟他说,别这么忙了,该休息就休息,可是老牛啊,是个纯粹的干部,他跟我说啊,时不我待啊,不把中都市建设好啊,他离开中都市那天,都不好意思跟老百姓挥手告别啊。”
“我这一想啊,也对,所以我们中都市的很多决策,我都是大力支持老牛的。”
“老牛也没辜负我的信任,但是唯独啊在东区这块省里直管的地盘,老牛做的有些保守了。”
“在这里,我借着省里的会议室,我可要批评你了,老牛,我的副班长。”
陆启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的严肃起来,频率也加快了,板着脸看向牛尔顺说道:“不能因为东区是省里主管,我代管,你就不管啊?你可是二高员啊,不管是东区还是西区,南区北区,都是咱们中都市的地盘啊。”
“你这个政府的负责人,你不管东区,你让人家东区两百多万老百姓咋看你啊?”
“所以啊该管就管,财政大臣李童是我推荐的,但你对他不也是知根知底吗?”
“你在汉江州做州长的时候,这李童可是你一手提拔到汉江州财政大臣的啊。”
“现在我把他调到中都市东区财政局做大臣,这也是搭配你工作啊,把你老部下招过来,我可是无私心啊,哈哈,你老牛可不能因为是我推荐,就觉得我抢了你的人吧?”
“这要是这样,我可得跟秦王,跟北王,还有诸位领导同事诉诉苦了啊。”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识趣啊,哈哈。”
陆启说到这里,忍不住苦涩的笑了两声。
如果李玄狂不是顾忌场合的话,他真想给陆启拍巴掌啊。
这番话说的,真的是太他娘的好了啊。
虽然牛尔顺之前的那番话有理有据,摆道理,讲事实,可以说把陆启弄到了墙角上面。
可人家现在陆启会飞啊,在墙角被堵了,人家直接咻的一下就飞过去了,全面围堵对人家没任何效果。
不仅如此,陆启的这一番话,也是有很多内藏含义的啊。
首先是他把东区的问题,上升到了省里的问题,还把吴泾拉出来,以及其他省里领导都拉进来。
咋的?你牛尔顺对我不满啊?可这个战略是全省领导决定的,是吴泾大高员的想法,擘画蓝图。
怎么?你牛尔顺想翻天啊?
你真的确定要得罪我们所有离省的高员吗?尤其是吴泾大高员?你还想不想混了?
这第一闷棍,就毫无试探的直接打在了牛尔顺的脑门子上面。
第二个闷棍就是把牛尔顺拔高,把他捧起来,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中都市的建设发展,如今的这么多成绩,可有你牛尔顺的很大功劳。
你可别想不开,把这份功劳,变成是坏事啊。
这也是一种警告了,拿你的政绩威胁。
第三个闷棍就是他陆启承认了东区的问题,也承认他做的不够到位,但同时也批评牛尔顺,觉得牛尔顺没有承担好一个中都市二高员,副班长的职责。
就算东区由省里直管,我代管,但你毕竟是政府的负责人啊,东区也好,西区也罢,你责无旁贷啊。
最后就是最后一棍子,直接把牛尔顺打的死死的。
那就是这个东区财政大臣李童,以前可是你的老部下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举贤不避亲,爱才不避嫌。
把你的老部下举荐过来了,现在除了事情,你说这个李童是我的人?被你这么扣屎盆子,我可不干啊,我要找王爷,找领导们评评理了。
这就是他这番话的意思了。
精彩,只能说太精彩。
这有来有回的,才是高级干部之间的交锋。
不声不响的,就把内脏给你打伤,但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牛尔顺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没想到陆启的这番话,倒是把自己给圈起来,捧起来,又是夸赞又是诉苦。
啪啪啪…
就在会议室的氛围陷入安静的时候,就在陆启已经说完话喝茶的时候,就在牛尔顺准备该怎么反驳的时候。
突兀的掌声响了起来。
这让很多人都皱起眉头,不悦的看向掌声的来源。
然后脸色立马就恢复如常,不敢继续皱着眉头。
因为拍手鼓掌的人,正是秦朗。
很久没开过口的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