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腿来的凌厉非常,威力看起来也是不小,击打在空气之中隐隐冒火,显示出黑袍男子极其强横的实力。
可偏偏这一腿击到面门之上透体而过,就像打在空气之中一般,给宫本武藏造不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宫本武藏是什么人,不仅心思快如闪电、经验也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老道。
这黑袍男子和无面女子来路神秘,行事诡异,本不是容易堪破的对手,可这一招对他没用他还是知晓的,心中当即闪出一个念头,“莫非他的攻击对我不管用?”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宫本武藏铤而走险,又近上身去贴身给了黑袍男子一拳。
这一拳打的并不生猛,甚至没怎么用力,可打到黑袍男子的身上却爆发出惊人的响声,一连串巨响在空气之中炸裂开来,击的他后退不止,疼的黑袍男子直骂娘。
宫本武藏凝望着自己的拳头,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更带有几分讥讽。
回想方才击打的一瞬,许多东西跃然于眼前。
近身上前的时候黑袍男子已然做出了反应,甚至先他一步进步出掌,同时另一只手护在腹前以备格挡。
只是那推出的那一掌透过了宫本武藏的胸口,而格挡的那一手也犹如空气般穿过,这才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
“没想到世界上有这样的好事,看来不论这黑袍男子实力如何,就算比我高出几个层次也只有挨打的份。”
他浮现出贱兮兮的面容,望着一脸错愕又震惊的黑袍男子言道:“看来咱俩实力悬殊啊,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宫本武藏都快嘚瑟上天了,黑袍男子心绪却低落到极点。
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攻击会对眼前这个又轻浮又卑微的男人全无用处。
他不敢相信,捏紧拳头锤了一下地面。
“轰隆隆。”
震耳的炸裂之声响彻不绝,整个地面蛛网般撕裂,裂痕绵延不绝,直到视线之外。
草屋因有法术加持,仅震动两下并没有何等损伤,而那绵延的痕迹也在此处规则之下在几个呼吸之内,逐渐复原,一如往昔。
黑袍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心中增加了少许底气,他确信自己拳头上的威力仍在。
他又现身法,欺身而近,贴到宫本武藏身前,连续击拳。
拳头暴雨般袭来,打到宫本武藏身上,却只有少许的拳风将他裤带吹的飘扬。
他疑惑了、质疑了,不知道自己的铁拳为何会对眼前这个生人造不成丝毫的威胁。
宫本武藏还是那样得色,甚至翻了个跟头气了气他。更像那个女子抛了一个媚眼,美人在侧,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
可那女子却不似那般震惊,面上神情逐渐变得惊惧,仿佛看到了极其可怕的失误。
耳边细细作响,仿佛千万只昆虫爬行一般。
宫本武藏猛然回头看向那黑袍男子,他并未发现何等异常,也不知这细琐的声音来自于何处。
而这声音密密麻麻,侧耳听去,就是来自于这个黑袍男子无异,正当宫本武藏略带疑惑,下一个瞬间便令他骇掉了下巴。
那是他少有见过的诡异的、骇人的景象,眼见得那个黑袍男子竟逐渐分化出许许多多、细细小小的黑色的虫子。
这些虫子组成了黑袍男子的全部,包括他的穿的那一身黑袍。
无数的虫子从内部开始逐渐瓦解,由于数量巨大,黑袍男子分散的时候如同冰冻的流水一般,开始一点一滴的融化、掉落,融化到身体核心的时候,爆出一声闷响,四散的虫子遍布草屋。
空气中,地面上,头顶上,无处不在。
宫本武藏下意识的捂住口鼻,生怕呼吸之时不注意将虫子吸进去给自己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下一个瞬间,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黑袍男子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我在这瞎紧张什么?”
念头闪过,他又开始嘚瑟起来,两手插在胸前,满脸不屑,辱骂道:“我原本觉得你长得只是黑点,谁知道你竟是由这些恶心的黑色虫子组成的,还真是有够让人作呕的,那天上飞的怕不是苍蝇吧,哈哈哈哈。”
他在这自娱自乐,极尽挖苦之能事,却听的那无面女子一身冷汗。
她十分清楚黑袍男子这个招数,这是他真正的杀招。
以实力而论,她与黑袍男子差了一个层次,甚至抵抗不了他的三招。而他施展必杀之术的时候,无面女子连一个照面都打不了,只有放弃等死的份。
她大呼道:“宫本武藏,快逃!!逃到外面去!!!”声音既惊且悚,令人心头生寒。
宫本武藏本没在意,听到她说的这么惊慌心里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真、真这么厉害?”
他心念极快,转瞬之间声音已然颤抖,哆嗦的双腿像被定在地上一般,迈之不开,只能这般颤巍巍的问话。
那女子也是个心思机敏之人,看到宫本武藏这般德行,心中已知他怕的不行。当即不再废话,飞身上前,一脚将他提出门外。
一个球体从门口飞速滚出,滚姿之圆润、动作之销魂,绝对看不出他站立之时是那般的笔直、壮硕。
光洁的雪面之上,压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显得格外突兀。
那群飞虫紧随其后,跟在宫本武藏的后面一路狂追。
宫本武藏自知危险,虽然滚的浑身生疼,还是不敢稍作停留,拼了老命向前滚去。
他一面滚着、一面觉得自己屁股生疼,斜眼看向腰间,只见自己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双刀也落在了屋里,当即气上脑顶。
“倒霉的恶毒女子,踢那么狠做什么,再说我的刀呢,没有刀我怎么防身?!!!”
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旷野,在漫天飞雪之中显得极其渺小。
那女子虽只听个大概,还是心中惶惶,但她仓促之间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只能稍稍委屈了他。
追出草屋的虫子并不是全部,更有一些留在了屋内。
虫子逐渐凝聚,变成了一个球、变成了一个人。
仍旧是那个黑袍男子,只是他的身形要比方才小许多,颜色也要暗淡许多,甚至能够看到从他身体之中透过的光芒。
那男子一脸哀怨的看着那女子,质问道:“你这是为何?!!!你为了救他居然要杀了我???难道你要让他顶替我的位置?难道我对你不够好???”
一连串的问题显示出了男子的愤怒,更宣泄着他的不甘与隐忍,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心一意对待多年的女子为何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坑害他。
那女子面上的五官又缩了回去,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情,可从她那面部泛红的颜色却能看出她似乎在悔恨。
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黑袍男子对她的好她一桩桩、一件件都记挂在心,这些年水滴石穿,就算她的心真的坚若磐石也早就被这黑袍男子给捂热了。
可这悔恨转瞬即逝,她摇了摇头,脑袋清醒了一些,将过往的所有感动于热忱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莫忘了,你对我好乃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债几辈子都还不完!!!!”
百多年前,有两个人乃是中原地区一个小修仙门派的一对同门师兄妹,两人自幼相伴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两小无猜。
这两人郎情妾意,心心相印,早已暗中将自己托付给了彼此。
奈何天不遂人愿,在那个时代纵使是修仙之人选择道侣、缔结婚姻,也要全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听凭自己的意愿?
就这样一对好好的姻缘就被这样生生的拆散!!
男子终日郁郁,借酒浇愁,好好的门派大弟子,根骨奇佳的修仙之人变成了废人。
师傅看着他越发颓废,心中嫌恶,将他打发到下山去看守山门去了。
师母知道他的心思,自觉自己所做之事过于不近人情,奈何门派衰落,不借助联姻翻身难立于世,心中虽然疼爱,也只能在暗中帮扶。
而她的师妹,嫁人之后诞有一子,自此之后断了对师兄的念想,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纵使偶尔望着山下那个落魄的身影会想到当年彼此恩爱的时光,却也只是无奈的苦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走过去。
师兄满心期待,只想见到自己的师妹,只想师妹能够跟自己说几句话,哪怕是最简单的问候也足以宽慰颓废的人生。
可是,他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也变成了奢望。
日子飞驰而过,师兄心里越发寒凉,越发冷漠,在师娘过世之后更是逐步走入歧途,心中的阴暗逐渐壮大,进而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来。
那是师妹二胎的满月酒,许是师傅新丧妻子,对于往昔之事过于怀念,竟将他请了过来。
当晚乌云遮天,明晃晃的朗月被乌云遮的没有一丝光亮。
山巅人生沸腾,各路而来的仙门道友纷纷送礼相贺,一片安和而又欢腾氛围之中,师兄手执长剑、披头散发的走了进来。
他手中不仅捏着剑,更拿着一壶酒。惺忪的睡眼布满了血丝,几步一晃的进入大殿之中。
众多前来贺喜的仙门道友显然没认出这个人是谁,面上也均浮现出了不满之意。
如此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出现这种像乞丐、像烂泥一样的弟子。
也的确,他的样子变化的有些大,往日那个他英气勃发、谈吐得体、举止优雅、实力深厚,乃是这破落仙门之中少有的人才。
而现在,从众人的嫌恶的目光之中,显而易见。
他踉踉跄跄的走到师傅身前,带着一身酒气,跪在地上。
“师傅!徒儿命苦啊......”
他师傅纵使心情极好,也被他这般样子弄得损了几分兴致,看都不看一眼,大手一挥便让他落座。
谁知师兄竟跪着不动,抬起头来,满面泪痕的望着师傅。
“师傅,徒儿心里苦,苦啊!!!”
他说的撕心裂肺,与欢腾的气氛毫不相配,甚至连喜庆的音乐听到他震耳的哭声都变得悲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