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监，就是上次跟李大俊一起来公司做汇报的那个分公司分管领导。
乔庭鹤眼睁睁看着简然脸上的红润一点点褪去。
她呆了几分钟，突然又回过神，强颜笑道：“这不能吧，我是总经理您的助理啊，他怎么能直接问您要人呢，我这边工作都已经很熟练了，若是我过去了，您这边没有人怎么行，而且就算临时找人顶替，交接工作也至少需要一个礼拜到半个月，那边完全可以在这些时间里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人并且带着她熟练吧。”
乔庭鹤点点头：“理论上的确是这样，可他很明确说了，为了分公司发展考虑，想借你过去顶一段时间，等合适的人找到了，就再调你回来。”
“怎么可能，我要是真过去了，他们肯定就不会再放我回来了！”简然情绪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
她现在是总助，又是在本部，未来说不定有可能往公司副总经理的方向发展，再不济，去分公司当个部长还是总监都没问题。
若是去分公司给总监当助理，她的职业规划不就直接被腰斩了，就不说他们放她回去的可能性，若是乔庭鹤在她过去的这段时间招到了其他人，就算她回去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脑子很乱，可乔庭鹤却目光沉沉地告诉她更离谱的另一件事。
有个自称是她家里人的人，给公司客服打电话，说要投诉他。
没错，投诉乔庭鹤，原因是他不放简然辞职。
若是调去a市对她来说已经是难以接受的事，那么她奶奶做的事，就是给她的最后一下重击。
简然身子晃了晃，接连的消息让她脑袋发晕，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她稳住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件一件解决，都可以解决的。
简然眼睛快速转动，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联系她已经顾不上想了，她现在只知道，她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接受公司调度，去a市，她奶奶就不会再继续骚扰公司，闹得人尽皆知让她待不下去。
第二，就是她不接受公司安排去a市，她奶奶就继续闹，不断骚扰公司前台，闹得人尽皆知，让她主动离职。
想来想去，都好绝望。
简然突然就泄了气，人实在是站不住了，她蹲下身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臂弯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好像一瞬间，所有情绪都消失了，没有愤怒失控，没有害怕焦虑。
她只是很迷茫，不知道她该怎么办，还有一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是她的亲戚，却根本没把她当作亲人。
亲人。
这两个字在脑海里浮现的同时，她终于感觉鼻子出现了浓浓的酸意，酸得她鼻子里面都疼疼的，眼睛也忍不住湿了。
她专注地抱着自己，脑子里只会重复她该怎么做，怎么选，全然没发现乔庭鹤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她面前。
“简然。”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他预想中的愤怒，她只是蹲在地上静静地抱住了自己。她一声不吭，可身上却弥漫着悲伤萎靡的气息。
这比任何反应都来得让他更心疼，他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轻轻唤了她一声。
听见乔庭鹤唤她，简然呆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在他的办公室，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可她动作太快，站起来后，脑袋一阵阵的晕眩，眼前开始发黑，天旋地转，连耳边也出现了嗡鸣。
简然捂着额头，剧烈的眩晕感让她眼睛都睁不开，眼前一阵阵发黑，人也不受控制地摇晃往边上倒，腿撞到茶几上。
“简然！”
在她摇摇欲坠时，肩膀突然被人扶住，下一秒，自己就撞进一个硬朗的胸膛上。
缓了两分钟，简然脑子里的肿胀感才消失，眼前也清明起来。她慢慢睁开眼，皱着眉呆了几秒，才后知后觉被人抱在了怀里，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向乔庭鹤。
她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水，泛着迷茫的波光。
乔庭鹤用力将她往怀里带，一向无波无澜的眼睛里实实在在地显露出担心。
“还好吧。”
简然眨眨眼，摇摇头应了声，轻轻推开乔庭鹤的胸膛，与他分开一些距离。
“谢谢乔总，我没事了。”
乔庭鹤放下手，两人都没说话。
几分钟后，简然忍不住抬头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啊，我奶奶竟然打电话投诉你，我真的很抱歉。”
好像一只受伤的猫，在舔舐自己的伤口。乔庭鹤摇摇头安慰道：“没事，这对我没什么影响。”
“那乔总，关于蓝鼎计算那边，您是怎么想的？”简然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他，语气里难掩担忧。
“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去吗？”
“我不想！”简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又很快想到什么，怕他误会，马上解释道，“我没有想耽误分公司的发展，也没有不愿意去帮杨总监，只是，我......”
她很想说些冠冕堂皇的正当拒绝理由，可想来想去，都只有关于她自己的理由。
她真的很担心乔庭鹤会觉得她自私，不为公司长久考虑，又担心乔庭鹤会不顾自己的意愿，说一大堆话pua她。
简然抬眼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又看向其他地方，支支吾吾的，只是半天也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几分钟后，她长叹口气，也懒得挣扎了，索性不再解释，直接问：“那您是怎么想的？”
乔庭鹤将她的每个反应每个小表情都收入眼底，这个女人真的一点心机都没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连伪装都不会。
他在心里感慨一声，目光有些悠远。
他跨入职场也有十年了，这些年里，他见惯了阿谀奉承的嘴脸，也见惯了各种表里不一，人面兽心，说话拐弯抹角，心思深沉的人，渐渐地，他也习惯了跟这些人打交道，也没有发现，自己开始把身边接触到的一切工作上的人，都当成了这样的人，用对那些人的方式对待所有人。
直到遇到简然，从一开始的以为她心机深沉，故意想引起他的注意顺利进入公司，看她不顺眼，到后来一点一滴的相处中，才发现她本就是个清澈如湖水般的人，没有坏心，热切地回应别人给予的好，珍惜身边的一切。
所以这也是自己被她吸引的原因吧，她身上的气质实在太过纯净，在她身边，他能感受到久违的自在放松，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相处。
“乔总？”
见他在发呆，简然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心里更加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