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开开关,一些音乐响起。
废土上按理来说不该有什么信号可以被接收到,但实际上却不是,除了这个所谓的“新维加斯先生”在放音乐以外,时不时还会有一些古怪的民间无线电爱好者或一些自称dJ的家伙在搞海盗电台,那些人有时候可能是一个希望自己拥有号召力的理想主义分子,有些时候则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一阵嘶啦声从广播里传来,信号似乎突然被劫持了。
“喂.....能....我在这看见有一些....从地下....道西,重复,就在新mS道西...”
安迪转动旋钮关闭广播,哔哔小子却振动了几下。
安迪看了几眼哔哔小子,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眼下他还没到“有空的时候”。
车子一路向着西部行驶,很快离开了那片藏匿有战前掩体的山谷,但当他返回之前经过的那个小部落时却突然发现那里已经人去屋空。
安迪疑惑的看了两眼,因为已经临近最炎热的中午,反正返回胡佛大坝的路途不算太遥远,不如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子里全部都是用干草和木头制成的简易棚屋,一旁还有牛圈,养着一些双头牛,贫瘠的农田和一眼小小的水井,这些是维持这个小村子存在下去的基础。
但人呢?
村子里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走动,安迪无意中靠近牛圈往里细看,看见可怕的一幕,原本他以为那些牛只是在午间借助顶棚带来的阴凉趴在地上休息,谁曾想其实这些牛都已经死透了。
它们横七竖八的趴在地上,尸身在炎热的阳光下显得干枯无比,似乎没有半点水分,像是鼻子和眼睛这种水分含量较高的组织已经完全凹陷进体内,那种尸身的干瘪程度一看就能知道是完全的脱水了,原本的血肉变成紧贴骨头的干瘪纸张一般的东西。
但和常见的干尸又不同,干瘪的血肉皮毛都保存的相对完好,这种“干化”似乎是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的,而非是经过了长期暴晒自然形成。牛圈的顶棚上有好几个不规则的破损处,躺在地上的牛尸也很诡异,有的四脚朝天有的扭作一团。
安迪看了两眼,发觉这些干枯的牛尸残缺不全,立刻打开牛圈门打开牛圈,走到一头死牛附近。
眼前的双头牛少了一个脑袋,另外一个脑袋张开的嘴巴里有断了半截的舌头,将其脑袋翻面后另一侧的眼睛似乎是被整齐的挖掉了,一起这样消失的还有双头牛腹部的乳房以及一些生殖器和直肠,切割的部分都十分平滑,没有毛刺、撕裂痕迹或者焦黑,如果说是刀切的话,伤口又多呈圆形且十分的深,似乎难以依靠普通刀具切割出来这种创口。
一阵风吹过,安迪左右看了看,感觉这空荡荡的村子变得让他有点疑神疑鬼。
突然,侧面的一栋木屋里传来声音。
安迪立刻转头跳过围栏猛冲过去,打开门一看是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青年部落民,他似乎推翻了身边的桌子,上面的水杯和杂物洒落一地。
那条伸出来的枯瘦胳膊上满是蓝色的水疱。
这一看就知道是感染了新瘟疫,瞧着他那昏昏沉沉的样子就明白此人已经病入膏肓,因为高烧而脸色涨红,在迷迷糊糊之中因为痛苦而随意活动肢体,碰到了身边的桌子发出响声。
安迪看他身上的蓝色水疱估摸着此人多半只剩下几天的命,于是取出半个希望果丢进杯子里兑水,然后将其送服到这部落民口中。
喝了水以后,脸上一片痛苦的部落民终于逐渐放松下去,那满是汗珠的脸皮不再紧绷。
见他似乎快要没事了,安迪离开屋子到村子各处转了一圈,确信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些牛圈里的奇怪死牛相伴,其他的人,已经全部身亡,不少人死在自己的茅草屋里。
一块应该是村子墓地的地方还扔着很多具没有来得及安葬的尸体,打开裹尸布一看果然也是死于新瘟疫,尸体身上的蓝色水疱已经纷纷破裂流脓,为了防止后续继续传染,安迪抓起旁边的铁锹开始挖坑,然后将这些尸体深埋在土中。
在之前身处苗圃时,他曾听闻部分新瘟疫的变异毒株已经具有了人畜共患能力,让双头牛也能感染,这次因为那些双头牛的神秘死亡他倒是不用去处理死牛了。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安迪只感觉热的要命,丢掉铁锹返回了之前那个部落民的屋子里。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部落民悠悠醒转,看见安迪以后吓了一大跳。
“窝!逆势谁?尼遥感甚么默?”
一番艰难的沟通以后,安迪从这个部落民口中得知,一个外出的村民回村以后突然病倒,不久后全身长出可怕的蓝色水疱并且开始发烧咳嗽,最终只能卧床不起。部落的酋长,也即是之前安迪向他问路的那个老头,他尝试了一些惯用的烟草和土药,但这些尝试毫无意义,除了催吐以外。
没过几天这个病人就一命呜呼,村子虽然贫苦却十分重视葬礼,他们认为人的异常死亡是很严重的一件事,如果不谨慎对待并走一遍固定的流程,那么死者的鬼魂就会在不久后开始纠缠亲属与朋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死者的尸体必须被所有亲近村民拥抱,甚至建议要哭泣、亲吻,尸体的脏器必须要被取出另外埋葬,人们还要在死者的尸体周边吃他生前喜欢吃的东西,这样才能安抚死者的灵魂。
按理来说病死的逝者应该也算“自然”的死去了,但没有村民见过这种可怖的死法,那个人在死亡后尸体全身长出巨大的蓝色水疱且纷纷裂开流出蓝色的恶臭浓汁,在部落民的眼中,这已经无法用他们的一般认知来解释,只能归于某种神秘学领域的侵袭,比如恶灵附身、触怒神明之类的。
恶臭的葬礼勉强被完成了,村民们认为被安抚过的死者会就此归于尘土,岂料在葬礼之后那些参与葬礼的死者亲友就接二连三的病倒,且状况与那死者一模一样。
虽然部落民对“病毒”和“传染病”缺乏概念,但他们也明白两者之间显而易见的联系性,在从附近部落好不容易请来的一位据说颇为灵验的萨满努力施法以后,一切还是毫无变化,那些身上长出蓝色水疱的人很快也纷纷死去,又到了要举办葬礼的时候了.....
总之,最后还活着的人就剩下眼前这位。
这解答了这个小村子为什么灭亡,但那些牛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村子的那些牛也是病死的?你们处理过那些死牛了么?”
听到他这么问,这个青年部落民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在一番询问以后他说了他的看法:那些牛没有染病,在人们全都失去行动能力后它们就被抛弃在牛圈里无人看管,青年因为生病而神志不清期间,听到天空之中传来奇怪的声音,他挣扎着出门看了一眼,却看到无法让他相信的一幕。
一道蓝光从空中射下,一头双头牛仿佛失去了重量缓缓上升,一会又笔直的摔到了地上去。
“蓝光?”
安迪没有理解那到底是什么玩意,追问下去青年就只回答那时候他也状态不好,看了一会以后觉得十分恐怖就赶紧逃回屋子里面去了,到底是不是发烧所致的幻觉或错觉他也辨别不出。
告别了那青年部落民以后,安迪当晚清理了一下其余的尸体,在第二天开着车离开了那个村子。
他心里默默的想着,大西南联邦的东南部其实是目前这片废土上最荒凉的地区,没有像是胡佛大坝市或新迦南那种级别的文明聚落,也没有黑足或者衔尾蛇那种造成地区影响力的大部落,这里一盘散沙处处荒凉,除了那个不知道具体的神秘聚落依靠装备贸易略有名气,已知的最具有实力的组织就是钢铁兄弟会了,看来等回去以后要和他们说起这件事情,借助他们的力量遏制这部分地区的新瘟疫疫情。
开着原子悍马一路继续西行,第二天没多久他就再次遥遥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穿过胡佛大桥,在站岗士兵的敬礼之中进入胡佛大坝市,安迪感觉松了一口气。
他很快就赶到了胡佛大坝市军部,在刺客已经被处理以后这里的安保压力明显降低了,守门的士兵不再那么难以说话,更何况安迪已经打出了名气,所以他很快就被允许进入。
没多久,道奇市长就立即召见了他,一起的还有弗莱明少校。
“他们同意了么?”
道奇市长看上去满脸期待。
安迪递出布利克斯利长老的信件,看完了以后道奇市长直接靠在椅子上。
“天啊,两年多了,这种包裹胡佛大坝的高压感已经持续了两年多了,现在终于是个头了。”
弗莱明少校拿过新家也开始看了起来,道奇市长则开始和安迪闲聊自己的感受。
“你不会懂这两年里我是怎么过来的,太折磨人了,我早就厌倦了这场战争,两年时间叫人感觉像是二十年一样漫长,我们的补给一直告急,我们的装备修理不过来,而且我们心里的一根弦一直不敢松懈,实在是令人无比痛苦。”
安迪察觉到了一个时间上的矛盾。
“仅仅只是两年么?我以为....事情可能从2242年就开始了。”
道奇市长给出了解释。
“我说的两年是指胡佛大坝遭遇的围困压力,钢铁兄弟会的袭扰确实早在2242年就有报告了,但那都不成气候,他们一直在用低烈度攻击进行试探,似乎是想要评估我们双方的兵力差距。这种试探一直持续到了2251年时,可能是因为当时与西部联络的彻底断绝让他们觉得我们开始变得虚弱,于是钢铁兄弟会仓促的发起了多次正面冲击,想要摧毁胡佛大坝市,那些正门上的恐怖痕迹多数都是在那时期留下的。”
“幸好当时阿拉什德堡垒能够与胡佛大坝互为依靠,我们才能从那一系列冲击之中成功防御下来,但你也知道2252年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拉什德堡垒突然被一群野蛮人摧毁,他们后面还一路打到了胡佛大坝市东部,在那里制造了严重的破坏。”
“我们不得不收缩所有兵力至胡佛大坝市内,原本我以为钢铁兄弟会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必定会变本加厉的进攻胡佛大坝,但他们反而从那时候起不再发起正面强攻接近一年之久,连对商队贸易的封锁都降低了频率....直到最近为止。”
弗莱明少校放下那封信,脸上还有一些怀疑。
“他们说从一年前开始直到最近的所有袭击都并非他们所为,而是一伙叛出他们的人,所谓的‘钢铁之环’干的?真的么?”
道奇市长挥挥手。
“只能是真的,事到如今和平最重要,正好下周就到了市议会召开的时候了,既然安迪你顺利的回来了,想来麦克拉夫迪的谋略并没有得逞,对吧?”
安迪向着他确认了这一点,这让道奇市长很是开心。
“非常好,这下她肯定会在之后的会议上吃瘪,最近她一直在散播传闻,说是赤红商队已经解决了钢铁兄弟会的威胁,很多市民都吵闹着要求我放开对进出胡佛大坝市的管制审查措施,没关系,我当然会满足他们的愿望,在下一次市议会会议召开之后。”
弗莱明少校将信拿起来又看了一会,然后再次放下。
“他们还邀请我们出兵一起进攻这个所谓的‘钢铁之环’?这是否是一个圈套?”
安迪站起身来与他讲述了钢铁之环尝试下毒刺杀麦克森堡最高指挥官布利克斯利长老未遂的事情,而后又告知了他钢铁之环极可能与赤红商队存在勾结的情况。
此言一出,道奇市长和弗莱明少校纷纷面露惊色。
“你说真的?有证据么?”
“他妈的,我就知道那个婊子不干好事!”
安迪取出一个账本,那个在麦克森堡里军需官德文的卧室保险箱取得的重要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