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回府之时,日光已经西斜,在众人恭送的目光中,牡丹和三郎一起登上了车轿。
随着车辆渐行渐远,放下轿帘,牡丹这才卸下了面具。
忙活了这一日,三郎兴致勃勃,牡丹忧心忡忡。
今日一行虽然没有暴露行踪,却让她忽然意识到了深深的危机。
身为皇亲贵族,临淄王李三郎在这个小小的潞州城实在太显眼了,他就是那颗众星拱着的一颗明月,耀眼夺目。
除了长安城里那些监视的眼睛,他的一举一动也会被百姓关注议论。
尤其对于这位年轻君王的风流韵事,人们显然津津乐道、添油加醋……
自己这位绣娘,来到潞州尚不足两个月,且谨慎小心,从不抛头露面,却已经成了众人八卦和关注的对象。
看来自己选择离开潞州,是最明智的选择,至少可以避避风头。
可是,日后呢……
自己从西域偷偷潜回,是想助力三郎顺利登基,以拥立之功给裴家某条出路,让父亲冤情得伸,兄长心愿得了……
可自己一旦就此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徒劳无功?
要知道,皇家寡恩、君心薄情,如果没有拥立之功,仅靠三郎对自己的那点情意,怕是难以长久,也是靠不住的。
想到这里,牡丹还是决定给自己和裴家留条后路。
她想到了之前在马逑场看到的端倪,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三郎,不知为何,今日我看你这乞寒舞,气势更胜当年武皇的十万宫廷乐舞,颇有千军万马之势。”
“哦,此话怎讲?”
三郎有些诧异,他万万没想到牡丹竟如此聪慧,只一日功夫就能看出这层端倪。
牡丹谦逊一笑,并不点透。
“所谓舞武同源,乞寒舞本就源自西域,讲究豪健刚劲,所以有军者之风也不奇怪。”
三郎欣赏的看着牡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快说说,你还看出点什么来了?”
牡丹虽然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玄机,还是有意藏拙。
“我对此并不精通,只是看这些舞者身强体健,十分服从调度,倒是值得信赖,也可以加以重用。”
“你可真是火眼金睛啊。”
三郎佩服的感叹一声,掀开轿帘朝外面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凑到了牡丹耳边。
“不瞒你说,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舞者,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选的精兵卫士。他们可舞,更能武。”
三郎说到这里,就是和牡丹交了底。
因为身为郡王,是绝对禁止私自蓄兵的,何况是被贬谪在外的李三郎……
在这些皇亲郡王身边,一般都会安插着无数的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可以吃喝玩乐,可以寻花问柳,却不允许励精图治,图谋不轨……
不过,李三郎虽是个爱玩的,却也在玩中藏了心思。
他从小就喜欢打马逑,初到潞州就建起了马逑场,同时培养起一批逑艺精湛的马逑队员。
要知道,马逑本就是盛行于军营中的军事游戏,暗藏用兵之技,自然可以借此培养一些势力。
不过,马逑队很是招眼,规模也很是有限,于是喜欢胡舞的李三郎就以练舞之名,暗自蓄兵。
如此一来,两者合体就是一股颇具规模的精兵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