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62)二合一流金岁月(62)天不亮...

换了个陌生的地方,她其实睡的很警醒。这更接近了一种本能。

睁开眼了,侧耳听了听, 是保姆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了。看了看时间, 也差不多到自己平时起床的时间了。坚持锻炼,是习惯, 这也是一种本能。

懒散是状态, 跟早起锻炼并不矛盾。

至于四爷,不能强迫他现在就起身。如今的条件,忙起来就是在外面奔忙的, 很多路得两只脚去丈量, 他不缺早上这点锻炼。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起来了。简单的洗漱了, 而后更加轻手轻脚的下楼。

下去的时候林双朝愣了一下。他有早起锻炼的习惯,早起洗漱之后一杯温水,而后换了运动鞋锻炼半个小时,每天如此。若是天气不好, 那也会在门口遮风雨的地方原地运动一会子的。

他一边换鞋一边问, “怎么?换了环境不习惯?”

林雨桐就笑,“我每天也这个点起来,必是要在院子里打一趟太极的。”

能坚持锻炼,这是积极的生活态度呀。

桐桐也换了鞋,跟着林双朝一起去锻炼。

这个小区的环境那自是不必说的, 当真是极好的。在小区中沿着路小跑,会有彼此碰见的时候, 大家都是点头微笑或是抬手打个招呼,不是有工作要私下沟通的话,大家的时间都挺紧的,锻炼一般是互不打搅。林雨桐跟着林双朝跑了二十分钟,而后慢下来,缓缓的散步往家走。

林双朝这才问,“看的出来,是在坚持锻炼。就得如此!人呐,得先有个好身板。看史书是对的,一个人到这世上短短几十年,谁的人生也不是一马平川的!起起伏伏才是人生常态。世人呀,总是看这个人光鲜亮丽的时候,且不知道,为了这光鲜亮丽,背后都经历了什么。看看史书上起起伏伏、世事更迭和人生无常,就觉得没有什么是闯不过去。”

林雨桐就笑,“是!我在写一篇大长篇小说,写女帝的。完成之后,您要有空,您帮我看看。”

真在写呀?这得熟读唐之前的历史呀。

“已经完成了一半了,看在今年夏天之前能不能完成初稿。”林雨桐就道,“前面一部分,已经有编辑看过了。出版的事基本定下来了,校对之后说不定今年年末就能出版。”

林双朝就笑,“好!今年过年我就有礼物送人了。”

林雨桐就笑,之前就出版社将自己的所有的中短篇小说搜集起来,出了一本文集,因为里面的一半几乎都在改编了电视电视剧,所以,这书卖的不错。但是样书却被林双朝送人了。且是送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人主动去买,然后抽空读了,就是为了跟他说的时候有话题。据说,有下属跟他聊这个,他跟人家多聊了半个小时。

是啊!人到了这个年纪,自己的一生到了这个位置,还能进多少,各自心里都有数。到了这个份上,自己有多大成就早就不是他们关注的事了。反倒是儿女,成了精神上的另一种慰藉。

别人的子女都是什么样儿的,林雨桐也没关注过。

但对于有林双朝而言,有一个靠着本身的能力成名成家的女儿,就是一件值得在任何人面前炫耀的事。

“怎么这么早呀?”林雨桐擦了一把脸,就问育蓉,“是送山山过来的?”

育蓉抓了个包子,“我得上班去,没送孩子过来。我就是过来问你,俩娃的学校你怎么安排的?金锏读幼儿园,机关幼儿园就可以。明明念小学了,她的学校怎么弄?跟山山一个学校吗?要不我今晚上下班带你一起去一趟校长家……”

金明明就说,“那个小学不近吧,得三站路呢!咱这小区后面,出了小门,斜对面的一条巷子里不就有小学吗?”

“那不是重点小学。”育蓉把金明明的脑袋扒拉到一边,“别捣乱,抓紧吃饭去。”

金明明不想去三站路之外,怪麻烦的,“我就在近处上吧。”

林雨桐也觉得是,“就在近处上吧!近便的话,金明明自己就可以上学,不用人送。”

育蓉就觉得:“你对娃们上学太不用心了!那个重点就是不一样……大部分子弟都在那边上学……”

金明明插话道:“早废除了那些特殊的学校了,还专门下过文……”

林雨桐就催育蓉,“赶紧的,迟到了!上班去吧,回头有不知道的,我再打电话问你。”

成!“别瞎碰,我去办都行。”

好!

催着把育蓉给催走了,林双朝梳洗了出来吃早饭,夸金明明,“别跟着你姨妈学,她没学好,不能做榜样。”

嗯呐!那我能去后头的学校上学吗?

林双朝点头,“你姥爷还念过两年私塾呢,在哪学都是一样的。道理不会因为在不同的学校变的不同。想去哪上你做主!”

金锏一边喝奶,一边道:“不就近……甚蠢!”

林双朝哈哈大笑,“对!甚蠢。”

四爷下来的时候就见俩孩子跟他们姥爷处的甚好,他一边快步一楼,一边道,“爸,妈,我起晚了。”

不晚,是我们早了!快来,吃饭了。

这边让着女婿,那边就见俩孩子都起来了,等他们父母落座了,俩孩子才坐下。

吴秀珍把蛋羹推给俩孩子,“赶紧吃,没那么些规矩。”

林双朝看了吴秀珍一眼,“不要惯着,我看就挺好。”

吴秀珍朝他翻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根底呢,学的些迂腐的毛病。吃完饭,林双朝踩着点上班去了。

四爷今儿还得回去一趟,问桐桐,“还有什么要带来?”

“豆腐干吧,把豆腐干带来。”

成!

吴秀珍就看见自家小女儿一家站在大门口,女婿要走了,两口子还非得抱一下。抱完了,女婿揉了俩孩子的头,不用听都知道,这是叮嘱俩孩子要听话。

然后闺女带着俩孩子朝女婿摆手,大概是看到车转弯了,看不见了才往回走的。

吴秀珍:“……”当年的女儿焉了吧唧的,配了个混混女婿,结果这日子过的,咋瞧着这么别扭呢?

俩孩子没到开学的日子,但一回来就看书练字去了,闺女也跟着往上走,“妈,您不是跟小张去买菜吗?去吧。”

不是!我跟你聊聊。

桐桐回头看她,“我的妈呀,我这起来也是要工作的!您别叫我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呀!这一点上你得跟我婆婆学,我婆婆早起从不打搅我工作……”

吴秀珍:“…………”亲妈不如婆婆贴心呗!没处说理了。

但这家里有了来来去去的脚步声,突然就觉得真好!然后换了个大袋子带着小张一起去买菜去了。

以前都不去牛羊肉摊子的,觉得这玩意贵。但今儿吴秀珍先奔这里,“四海好似更偏爱牛羊肉,得多买些……对了,再买些鸡翅鸡腿……育材的战友送来的烤箱都没开箱子,回去叫小桐看看她会不会用……娃们爱吃烤的。”

小张便笑,“家里就得多几口人,热闹些才好。”

是啊!是啊!热闹些好。之前老林一上班,就剩下自己了。这地方能找谁去聊天呢?况且,人家不都是跟自己一样的家庭主妇。好些家属人家是有工作的,且不到退休年纪。这就更没有跟自己聊天了。

一天天的,跟坐牢似得。孙子一上学,该干啥呢?之前还有个婆婆能说话,能伺候。可婆婆没了之后,自己一天天的对着保姆,人家要干活的。这么大的家,人家很忙。自己要干活,小张就害怕,总觉得是她没干好。可自己不干活,该干啥呢?

便是育蓉和高城常来,那也是下班之后呀。如今好了,家里有个长期在家工作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能住回来的闺女是好闺女,但能跟着女儿住回来的女婿更是好女婿。人家父母咋对自家闺女的,咱就得咋对人家儿子。

因此,她在路上就跟小张说,“四海不是家里的女婿,是跟育材一样,是家里的儿子。家里有啥事,不用总问我的意见,问小桐也行,问四海也行。别觉得女婿在老丈人家不能当家,这是不对的。”

小张一句一句的应着,心里也觉得,搬进来的这两口子跟这个环境特别搭。

这个搭怎么说呢?

表现的特别明显。

就像是正吃午饭了,事务局王主任客气的上门,笑道:“听说孩子要转学过来,这是好事呀!还有三天就开学了,转学的手续我来安排。”

然后就见桐桐特别客气的请人家坐,然后表示感谢,“您的工作这么重要,这点事还劳您跑一趟,太感谢了。要是不麻烦的话,就请您帮着问问老师们哪一天开学,我提前去一趟。一则,您的工作重要,为这个专门跑一趟,太耽搁您的时间了;二则,我也想去提前见见老师,跟老师沟通一下孩子的情况。”

王主任脸上盛满了笑意,“这不值什么,回头我说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林雨桐就说两个孩子,“还不快谢谢王伯伯,为你们上学的事,叫王伯伯费心了。”

孩子忙道谢。

林雨桐回头又把老家带的大棚里的菜叫小张拿了一兜递给人家,“您尝尝,是我自己种的,可别嫌弃。”

哎呀!自家种的才好呢。

小张从厨房的窗户上看见小桐笑语嫣嫣的把客人送走了,不由的想起育蓉为了叫山山去重点小学的时候,是用家里的电话给王主任打的电话。在电话上她说,“王主任,孩子得上小学了,这个手续怎么办……怕是得麻烦你。”

然后手续是王主任亲自给办好的。

其实,王主任很多时候都是在处理这些琐事的,但是这个时候就问王主任,他更乐意跟谁打交道。

帮着打听老师哪一天开学,这确实一般人不能知道。而王主任能跟谁打听呢?不还得是跟校长或是教育部门的一些领导。

这其实就是提前打了招呼了!完了桐桐再去办事会很顺利,在很尊重王主任的情况下,一样把事办了。

请王主任打听,这是尊重,尊重王主任的身份,用的是王主任的人脉。

可叫王主任跑腿,这是拿人家当什么?

吴秀珍坐在沙发上都微微变了面色,她有些后怕呀,这要是育蓉住进来,还得了。没有这个对比,她只是觉得育蓉太傲了一些,压根没发现问题出在哪了。

所以桐桐一回来,吴秀珍就招手,“你来,快来。”桐桐就过去了,才坐下,吴秀珍就低声说了,“你二姐怕是真有大不妥当。在家里如此,在单位如此,可怎么得了。如今有你爸的面子呢……这将来……”

林雨桐眉头微微皱了皱,“没事,您也别紧张。很多人只怕未必有我二姐好!我看着呢,回头我说她。”

吴秀珍叹气,“这有些东西沾上不好!你爸说你二姐的很多话,未尝没有道理。”

律己容易,律亲人难。

可这事急不来,得慢慢看看再说。

正说话呢,电话响了,是王主任打来的,“林作家……”

“嗐,您叫我小林或是小桐都行,咱们常来常往的,您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边就笑,“好,就叫小桐。小桐呀,幼儿园和小学那边都打了招呼了,后头那个小学说是后儿早上八点,校长就在。校长姓钱,你直接去办公室就成。幼儿园那边,正月十六开学,你直接带着孩子过去报道就行。”

好的!谢谢您了。

其实上学最大的障碍是户口,现在这户口很难办的。但自家在城内还算是靠近中心的位置,买到一块地皮。那地方原来是个车辆的检修厂,后来被单位给卖了。四爷早两年就买下来了。

如今要办户口,大额的投资是有落户的资格的。户口挂在车辆检修厂那个地址上就行。

结果四爷半下午回来了,“不用那么麻烦,在附近买一套小三居,既然有资格,跟房子挂一块不成吗?”

要不然就得以挂靠父母的形式,挂靠在林双朝名下。

其实这很不必!

说起来这些是很麻烦的,但要是有这些买房的手续,找人是很容易办成这个事的。

把孩子的户口一落定,而后去小学先见了人家钱校长。

钱校长客气的很:“本来昨儿就该等着,结果我当时在老家,必是不能赶回来的……”

人家十二分的热情客气,一再保证,“一定放在最好的班里,最好的老师教。”

“我家这孩子很淘气,老师只管严加管束。”其实要不是王主任主动找来,她都不乐意叫学校知道金明明的家庭背景。没必要!

看!知道了就是这样,还是会向金明明倾斜的。

索性小学读完,之后不言语,便没事。

从家里到学校,桐桐慢悠悠的走着,花了八分钟。以金明明那窜来窜去的速度,五分钟就足够了。

育蓉和育莲他们回来过元宵节,育蓉把桐桐好一通埋怨,“你没学会别的本事,就把爸身上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清高之气学完了!当官怎么了?当官的得先是人。人嘛,很多事情就是人之常情。不能说只他是好官,别人就不是好官了?这倒是不见得吧。”

今儿家里没有外人,也给小张放假,叫小张回家过节去了。

家里就自家人,三个女婿在餐厅,姐妹三个在厨房,吴秀珍看着几个孩子,怕哪里磕绊了。

这话一说,高成马上就喊:“你这个嘴呀,真该给你缝上。这话叫爸听见了,又得吵起来。”

林雨桐把元宵的馅儿推过去,看育蓉,“二姐,你这话要是叫别人听见了,人家能说你有理?不能吧!人家得说,看,这就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了!”

育莲赶紧悄悄的拉了桐桐一下:可不敢这么说?你这是诚心跟你二姐吵架呢。

育蓉看见大姐的拉扯了,就哼了一声,“大姐,你别言语,你叫她说,把话往完的说。”

林雨桐就笑,“谁乐意给你吵,就是这个事呀,不是那么个事!德配其位,才配其位,这不惹祸。有些事,不是人脉圈子就能办成的!我知道你的操作办法,就是你们那个圈子资源共享,对吧?”

育蓉也没恼,说的很诚恳,“你呆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圈子这个东西,不是你不进,别人就不拉扯你的。时间长了你接触的人多了,就知道了,爸爸在有些时候,是真的很不合群。你知道如果不合群,有时候就是特别危险的。我不想到那一天了,我连为啥的都不知道。这么说,你能懂不?”

林雨桐慢慢的在水笼头下洗手,心里叹气。谁告诉你不合群就一定不成呢?中立有时候就是一种立场。

这种立场,对事不对人,如此,便不会犯错。在不犯错的前提下,总做对的事情,这要是都不安全,那请问,什么是安全的。

育蓉的声音更低,跟桐桐说,“再说了,咱们在京城没那么深的背景。”

林雨桐无奈的看育蓉:谁又告诉你一定得需要背景呢?谁也不牵扯,这就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背景。

正说着呢,林双朝回来了。不知道刚才的争执他在院子里听见没有,进来面上都是没什么变化。

只不过是吃饭的时候,林双朝突然问桐桐:“读了史了,有没有读到什么有意思的故事了,说一段来听听。”

这话听起来像是考校,育蓉用肩膀轻轻怼了小妹一下:看!爸就是这么一个人。跟他说话,一句假话都不能有!他能不分场合的给你拆穿了。

桐桐笑了一下,看了四爷一眼,就道,“……故事改天再说,今儿我说一个历史人物吧。”

金明明和金锏蹭蹭蹭的跑过来,蹲在一边听故事来了。

林双朝颔首,示意桐桐只管说。

林雨桐就道,“我说的这个人呀,是清朝的大臣,叫陈廷敬。此人,生于崇祯十二年,在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大清顺治十五年,中了进士,后来被选了庶吉士。为什么说这个人呢?因为人呀,一生都在走上坡路,仕途从未曾有被贬谪的经历。二十岁做了检讨小官,二十三岁那一年,康熙皇帝皇帝登基,他从起居注的日讲官做起,一直升到翰林院侍讲学士,而后是掌院学士,每日在宏德殿给康熙皇帝讲经,其人文采斐然,颇受器重。”

高城一琢磨,好似有了那么点懂了!自家老丈人起家的时候,靠的就是笔杆子呀!就是笔杆子会写材料,这才有了朝上走的契机。

这一点其实是相似的吧。

“此人三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武会试的副考官了。三十八岁,简拔成为内阁学士;四十三岁,为科举副考官。四十五岁,为左都御史,并且监管户部钱法,可谓朝中重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任事之能得以突显。管着钱法,却被时下认为是‘以公心爱民勤政廉洁为准’,对于地方官员,他严加申斥,要求他们公开赈灾的钱粮账目,以尽量的杜绝贪官污吏侵害民利。

四十六岁那一年,他上书朝廷,说是该劝廉去弊,他认为,奢侈是贪污的根源,节俭方能清廉。那一年,朝廷以此为开端,整顿朝堂风气。

他四十七岁那一年,升为工部尚书。因着他整顿吏治,得罪人颇多,同年,他被弹劾。可戏剧的是,他未被治罪,而弹劾他的官员,且在第二年,被以贪污之罪处以绞刑。这个时候,他恰遇丧事,祈求回家守孝。可弹劾之声依旧不断,而此人持身以正,并未查出不法之事。守孝未曾结束,就又被启用,任左都御史。

五十九岁那一年,陈廷敬已然是文渊阁大学士,兼任吏部尚书,高居宰相之位!

六十六岁那一年,陈廷敬因耳背要求致仕,康熙皇帝允准了。可在第二年,因李光地这样的大臣病了,人手不够,又被康熙皇帝召回,继续留用。六十八岁这一年,他病重了,康熙皇帝着太医院亲自去看,但病体沉重,不久就过世了。

为官四十八载,未有贬谪经历。史书上数一数,如他这般,能有几人。此人身居高位,又恰逢九子夺嫡的复杂背景之下,他不结党,不营私,身无瑕,善始善终。”

高城面色大变,看向育蓉,这话是说给你听的,懂了吗?

不结党,不营私,身无暇,故而善始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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