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一个活人,好大一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在温泉失踪了?
桑伶有些摸不着头脑,温泉池周边全是水,连着脚上的绣花软鞋的鞋面都被打湿。
她干脆脱了鞋子连着罗袜也脱掉了,鞋子被放到了彼岸花丛外,长裙一放布料完全盖住了脚面,从外面看倒像是穿了鞋的。
桑伶赤脚又绕回来那块放着衣服的石头,展开一看。
初看只觉这衣服剪裁适宜,花纹平常,再一细看,却是花纹卷曲纤细,似乎是......
桑伶看了看花,又去看地上的花卉,恍然大悟:
“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竟是彼岸花?
常说,彼岸花是冥界的接引之花,能唤醒死者生前记忆,多为生者不舍死者,留恋寄托冥界往生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多为世人不齿。
谢寒舟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天道宗的天之骄子,怎么也喜欢这么阴间的玩意?”
衣裳被放在手里左看右看,又摸又闻的,桑伶将其研究了个透,也没找到谢寒舟的储物袋或者储物戒这种储藏东西的灵物。
她有点可惜:
“藏的真好,洗澡都不脱储物袋,还怕谁惦记你的储物袋啊。这大晚上的,都不知道人跑去了哪里?总不能在水里憋几个时辰吧?抓王八啊。”
桑伶还没来得及将衣服丢开,就听一声“哗啦”声响起,有什么东西在温泉里面破水而出了。
她像个瓜田里正在系鞋带的猹,虎躯一震,循声去看。
只见那一片雾气袅绕的温泉水里,身着单衣的谢寒舟负手站着。
穿衣服很好看的人,没想到脱了衣服还更好看。
单衣是白色的,遇到了水,湿漉漉的黏在身上,近乎于无。那单衣下的肌肤白若透明,乌发红唇雪肤,轻轻望来似水妖在水面上晃荡,抓住眼球。
没了厚重的外衣,并不薄弱的身材全部显露,身材颀长覆着不夸张的肌肉,越发显得线条清晰有力,连着那道劲道腰肢,形成了遒劲有力的一道线条。
细一打量,肩宽腰细,还有薄薄的腹肌。
“看够了没有?”
一道如玉石敲击发出清凌的声音响起,桑伶充耳不闻。
空气里都是那浓郁的花香,视线里是一滴水珠,正顺着那胸膛和腰腹间微凹的弧度向下流淌滚动,最终消失在那与水面相交的水线上。
瞧着那道水珠消失,桑伶如临大敌般瞬间收回了视线,几步后退,眼神惊恐:
“你对我用了什么?魅惑术?为什么我刚才都动不了了?!”
桑伶正抚住心口,连着那捏在手里的宽大外袍也下意识攥进了胸膛,一下将纤瘦的身子都要完全盖住。
一眼远远望去,竟像是被谢寒舟拥在了怀里。
谢寒舟的眼神在那件原本该整整齐齐的呆着石头上的衣服上转了一下,嗤笑了一声。
“魅惑术?正道修士从不会用这种玩意,你自己看呆了眼,还要怪我?桑伶,你真的是好没有道理。而且,刚才你拿着我的衣服是在做什么呢?”
桑伶瞧见了他的视线,终于想起自己方才对着谢寒舟的衣服又摸又闻的举动真的好比痴汉,又是震惊,又难得羞耻,一把就将衣服丢开,头硬强调道:
“地上太湿了,我好心帮你拿着,没有旁的心思!没有!”
夜色渐深,周边人家一片寂静。
几缕夜风刮起,谢寒舟却毫无察觉的继续站在水里,热意蒸腾间,连着嘴唇都要红艳滴血,恍若妖鬼:
“桑伶,你过来看一看,我总觉得胸口痛,是不是生了病?”
桑伶总觉得面前谢寒舟怪怪的,当然现在主要问题是不能认下这痴汉的名声!
作为一名女邪物,你说她不知廉耻勾引男人就算了,大不了她就当是对她魅力的认可,是变相的夸奖是赞扬。
但你要说她是痴汉,是痴女?
绝不可以!
那叫侮辱,是诽谤哇!!
“男女授受不轻!我才不要摸你的胸口!小二说你泡半天了,让我叫你的,真的!你别用这种看痴女的眼神看我啊,你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谢寒舟:“......”
他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但又继续邪魅地勾了一下,明显不信。
桑伶已经呆若木瓜,好想和人论一论谢寒舟被夺舍后的十八种可能。
此时的谢寒舟哪里还有平日一心修仙,冷静自持的模样,要说是邪魔歪道顶着他的皮子,她都能相信。
可是,谢寒舟虽然瞧着不大对劲,可周身没有妖气,眼神看起来,嗯.....还算正常。
他应该,也许,大概,还是本人吧。
可那么清冷自傲的仙君,咋泡一泡温泉就变成这幅妖媚勾人的模样啊,难道泡澡姿势太长,水进脑子里了?
桑伶现在晕乎乎的,一时间还没弄清楚谢寒舟变态的原因。
就见后者,仿佛甩脱了无数沉疴和枷锁,目光沉沉的迈步踩上了温泉里的石阶,直直向着桑伶而来。
“你怎么从水里出来啦?”
桑伶的脸上闪过几分错愕。
本来就艳丽荏弱的长相,沾了雾气,唇线微张,仿佛水雾中彼岸花成了精,天真无邪中漏着几丝惊诧困惑的妩媚。
“你还真是美丽啊,放心,接下去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一句呢喃又似叹息,谢寒舟嗫嚅了几下唇角。
桑伶只觉头脑昏沉,四肢酸软,无力动弹。
“谢寒舟”脸带得意几步就站到岸上,伸手去抚那面前猎物,露出一抹狞笑。
然而就在此时!
“刷——”
一道白色剑光闪过,直指那“谢寒舟”咽喉而去,那“谢寒舟”侧身一躲,却被下一道剑光一下刺中,流出绿色汁液来。
一晃眼的功夫,两个谢寒舟就站在了桑伶面前。
桑伶惊呆。
“你们两?不对,这花香有古怪!”
她迅速闭气,脚下一点退出了那彼岸花围成的花海,花香消失,连着脑子也清醒许多,这一下,她一下就认出何人是真的了。
她立马拎起裙角,赤脚跑到了真谢寒舟的身边,与那假“谢寒舟”形成对峙之势。
假“谢寒舟”见状,抬袖捂嘴笑了一声,化成了原本模样——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模样,五官只是清秀,修为不高,但穿着清凉,领口开到了肚脐,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摄人心魄之感。
桑伶好奇看去,这男子竟有幻化媚术之能。
又看他伤口流出绿色血液,不知真身是什么?
男子的眼神一触即桑伶的视线,却立马缠了过来,勾唇一笑:
“还真是情比金坚,如胶似漆。可惜多好的妹子啊,就被你这个人修欺骗糟蹋了。不过,我倒很好奇,妹子你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我是假的?”
真是个妖精。
谢寒舟眉心隆起,一个侧身就将身后的桑伶遮去了大半。
桑伶小心看了眼脸色冰寒的谢寒舟,不敢搭话。
片刻后,她才伸手去扯谢寒舟的衣袖,小声问道:
“你刚去哪里了?怎么有一件外袍在这里?对面的是啥妖啊?”
两人距离贴的极近,那一小截的玉指就凑在袖边,似乎一碰就能抓到。
谢寒舟眼神微停,又挪开,淡淡回道:
“我刚才只脱下外袍,小二就来说镇子里有妖作乱,请我去追查。我追到镇子外,发觉不对,就来找你,可你不在房内。我下楼遇到那鬼祟的店小二,一番逼问下,才知道客栈与这妖邪背地勾结,平日里就会将女子引到此处,供他修炼。”
桑伶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夜里,她的乌发并没有挽起,只随意地垂着,外面只简单套了个袍子,内里衣衫比平时更薄,被四周雾气打湿了一点,半透在身上。
裙琚叠角间,淡粉肉乎的脚趾头若隐若现。
譬如此刻,对面男子眼神就越发奇怪,谢寒舟不禁顺着视线看去,一点淡粉闪过视野。
目光匆忙转开后,反手就将人遮的更为严实。
原本那点风月竟被这根大木头全部挡去,瞧着,男子便有点气:
“你对她眼中并无爱意,怎么还如此霸道,不允许我来亲近?”
谢寒舟皱眉:
“你的所谓亲近就是吸食女子精气供自己修炼?”
直截了当道:“为非作歹,伤天害理。”
男子嗤笑。
笑对面端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表象,背地里却还是将这个漂亮的女娃拢进了手里。
“你们人修不是还喜欢将女子炼成炉鼎,或者假借双修之名,去哄去骗女子供自己修炼。手段一样,你们的手段还这么卑劣。怎么?现在落到你们人修身上就是纲常伦理,落到我这妖邪身上就是伤天害理?”
谢寒舟心中更是添了几分厌恶:
“歪理邪说,害了这么多的无辜之人,还要强词夺理!那就不必再言。”
男子冷笑,花香编成幻影,温泉雾气眨眼间就凝成雾墙,遮云蔽日般将几人拢了进去,雾气中男子分身几人,同时向谢寒舟攻击而去。
桑伶全身戒备防御,只见那雾气中几道白色刺目剑光闪过,传来那男子的一声闷哼,几个回合再次现身,那男子却是掐诀施法将花香调到最香。
桑伶连忙闭气,居然丝毫无法阻挡那花香肆虐,眼前一晃,险些栽倒地上。
雾气中心的谢寒舟受到的影响最甚,几剑刺去都是刺中幻影,男子背后激出一掌,一下就将谢寒舟打在了地上。
男子慢慢靠近了谢寒舟,正要出掌击杀,那手刚触及心口处却是轻咦一声,眼神立即看向了不远处的桑伶。
“你们两,呵,还真是可笑。这么多年,还有人将这鬼玩意视为圭臬,施加自身,妄求姻缘?”
桑伶疑惑,还未待反应。
只见地上趴伏的谢寒舟将将清醒,翻身一掌出风,直接打开了面前的男子。
男子慌忙应对,可谢寒舟的实力远在这妖邪之上,克服了那花香迷幻干扰,剩下的不过几剑就将剑尖直刺要紧位置,将人踩在了地上。
男子果断求饶,挣扎间那大敞的领口将整个腰背都露了出来,涕泪横流,再无之前邪魅模样:
“我什么都能做!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有害那些女子的性命,我多年修行不易,要是直接吸食血肉,我早就成了大拿,哪里还会任你宰割!”
男子又可怜的看向桑伶,乌发披散在那如玉似的后背上,后背上赫然有几道新鲜的灼烧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