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开却按住她的手,对她摇头:“不行。”
项瓷疑惑的看向夜开:“为什么不行?我的甘露水有很多,可以把咱们村的田地都浇一遍。”
“而且,我以前也经常做这事。”
夜开等她说完才出声:“所有的庄稼都不是一天生长的,你今晚浇水,明天太阳一出来,所有庄稼都要被晒死。”
项瓷呆呆的看着夜开:“我没想到。”
她只想到她的灵泉水有用,她可以给这些田地浇水,让庄稼生长,却忘了太阳一出来,昨晚浇水长大的庄稼今天要被晒死。
“除非……”夜开把声音压到最低,“从种子播下去到成熟一夜间完成,你做得到吗?”
项瓷连连摇头:“做不到。”
她试过,那些蔬菜最少都需要三天,像红薯和土豆这种生长在地底下的,至少需要七到十天。
“所以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夜开把土豆塞进干瘪的土豆堆里,“隔墙有耳,只要村里人知道了,就一定会传到其他人耳里,那时你就会被别人抢走。”
“懂了吗?”
项瓷真的没考虑太多,现在听到夜开这样说,她吓的打了一个冷颤,连连点头:“懂了。”
夜开满意点头:“爷爷知道你的甘露水,却没有在刚才开会的时候提出你来,就是在保护你,不让你暴露太多。”
“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门。”
“减少在大家面前露脸,降低你的存在感,别让有心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项瓷听的遍体生寒:“好,我听话。”
“乖!”夜开看到小七被自己吓着了,又心疼不已。
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有粮食吃。
她只是不想看到人们受到饥饿的摧残,她有什么错呢?
要怪也是怪小七太善良了。
项瓷再有想法也不敢乱来,乖乖的跟着家人把地里能吃的都给收了。
若是像平常一样,这么晚不睡,定是困得要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干着活,此时一点也没有睡意。
平常能听到的虫叫蛙鸣,今天晚上愣是没个声。
项瓷朝排水沟望去,轻叹,也许它们被晒死了,许它们躲起来了?
动物总是比人类对于危险的事物感知更强烈。
上半夜天气温热,下半夜也是没有风,反而还和上半夜的天气一样温热。
原先说还不困,但后半夜,项瓷困的抬不起头来,眼睛都快睁不开。
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双手却还机械的做着手上动作。
“小四,你带他们先回家。”项老爷子来到项婉面前,指了指其他人,“这里收的差不多了。”
以前一眼温柔婉约的项婉,此时很是狼狈没有精神,眼睛也快睁不开:“好。”
她撑不住了,真的。
项龄也好不到哪里去,白天精神紧张,再加上一夜没睡,还干活,确实是顶不住了。
项信槿说道:“我不回去,你们回去吧。”
别看他是小六,但熬夜对于他来说,还真没什么,至少比小四小五小七她们强。
于是,项小四带着小五小七小八小九回家。
回到家,大宝小宝已经睡着了。
余氏石氏谷氏三人,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项瓷拖着沉重的双腿,跟着给她提水的石氏去到后院洗澡,闭着眼睛吃了两碗饭,就滚回房了。
她是真的累了,累的不睁眼,人打摆。
她以为这样累了,不会做梦,可她还是做梦了。
梦里不是大旱也不是大寒,就是一个正常的天气。
可是,大地呈蜘蛛网般裂开,地上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大树只有枝丫,没有树叶。
荒凉的让人心惊。
这不是可怕的,可怕是地上有尸体,蝇虫围绕着尸体飞转。
一群衣裳褴褛的人们,个个面无表情,骨瘦嶙峋,麻木而又机械的往前走,对于地上的尸体,连看都没看一眼。
项瓷在这群人里面,看到了自家爷爷。
曾经目光炯炯,精神抖擞,老当益壮,威严凛凛的爷爷,此时却佝偻着背,倚着一根树枝当拐杖,行动缓慢,睁着浑浊的双眼望向前方。
她的帅爷爷没了精气神,全身只剩下死气沉沉。
只一眼,看的项瓷眼泪哗哗直流。
她朝爷爷跑过去:“爷爷。”www..Com
爷爷颤微微回头看向小七,整个人全身透着悲伤凄凉,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又低沉:“小七啊,你回来了,你三哥呢,开心呢?”
项瓷还没回话,爷爷就哽咽的哭泣道:“我忘了,他们死了。小三和开心说,让咱们往北走。”
“走吧,往北走吧,小五和小六怕是也回不来了。”
这话的信息量让项瓷呆愣当场。
三哥和开心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那么厉害,怎么会死?
还有小五小六,他们怎么会……怎么会?
项瓷不敢相信,她朝队伍中望去。
她看到了扶着娘的大哥,却没看到爹,没看到奶奶,也没看到石氏和大宝。
她看到小枫和彬彬扶着断了一只手的白春桃,却没看到三叔。
她看到了谷氏,她疯疯癫癫的抱着一个包袱,嘴里喊着小宝小宝。
瘸着腿的项信榕扯着她的手臂,不让她乱跑。
项瓷看到村里许多人的面容,也看到了其他村的熟悉面孔。
可是,她没看到三哥和夜开,也没看到项婉项龄项信槿。
回想着爷爷说的话,项瓷泪流满面,她不信,她怎么也不会信的。
她突然疯了一般的往前奔跑,眼前画面突然一转,她站在一群巨人脚边,只能看到他们的大腿。
她扬头朝这些巨人望去,看到他们狰狞又贪婪的面容。
他们虽然也瘦弱,但他们对着自己在流口水。
项瓷吓的转身就跑,却被一只手拽住后衣领提了起来。
“放开我。”
项瓷拼命挣扎,用力挥拳想要打这个拽住自己衣领的巨人鼻子,却怎么也够不着。
“哈哈哈……没有火,直接烤着吃。”一个巨人一边抹着口水,一边削着手里的棍子,“像烧全羊那样烧着吃,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小的孩子了,真嫩啊!”
项瓷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又犯忌讳的对话,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回事,她穿成小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