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全本免费阅读
几日前他与尹征整理了一遍,不过东西太多,没清完。
应常怀把烛台搁在一边,脱下宽袖外袍,从架子头取下一副束腕,捆紧,弯腰将樟木箱子上的锁挨个打开。
“把书摆到架子上。”
宣止盈把书拿出来,抖抖灰,叠在肘腕。
书页上熟悉的字体映入她的眼帘,她顿了一瞬,又去拿下一本,快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经意地问:“这些书有些年头了,是谁的?”
应常怀从里面随便抽了一本,翻开。
“我大伯。”
她把堆起来的书放上书架。
“当细作的那位?他本名叫什么?”
他垂眸细阅书上的文字,靠在书架上,掀开下一页,没回答。
宣止盈也没觉得他会有问必答,又蹲下去清书。
“放书架上就行了?不要晒晒吗?”
“明日会有人来。”
他翻开下一页,书页上整齐的字迹紧紧攥取他的眼瞳,迟疑片刻,他问道:“在家中,长辈们怎么喊你?”
宣止盈转过头,望着他。
她本想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脱口而出的前一刻,她改变主意了。
“阿盈……”
红唇微扬,她半张脸拢在烛光下,透着细腻的粉色。
半明半暗的书楼忽然开出一树花,红色的,妖冶的。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应常怀收紧手掌,将文墨攥皱,仿佛要把这两个字放在唇舌中嚼碎。
——阿盈
宣止盈凤眸上挑,勾出一丝隐晦的春情。
不待她有动作,应常怀先道:“知道了。”
语气冷淡自持,又是那副冰窖里出来的冰坨子样。
宣止盈腹诽几句,垂下头继续清书。
在吴地的那些年,彭旭将接触到的蛊师言行记录下来,日夜不停,垒成了这些。
她翻了几页。
正好见到他说蛊师爱吃腐肉。
往下又翻去,有看到标注,说是有的不爱吃。
宣止盈:“……”
大概是见到了哪个不小心中活蛊的蛊师。
详不尽实,仅做参考。
矮的书格被塞满了,她踮着脚去够。
书架晃了晃,被一只手定住。
她回头望了他一眼,举了举手里的书。
应常怀微不可闻地叹气,接过来,都不用踮脚,就把书塞进去了。
“蠢。”
宣止盈:“……”
她扬起一个笑:“大人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应常怀侧目,静等她后话。
宣止盈道:“要是没有我的衬托,你看起来不一定有这么聪明。”
应常怀:“……”
这话说出来,宣止盈自己都有点绷不住,扶着书架笑出来。
应常怀回了原处:“别笑了,干活。”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对?”
宣止盈抱着书,探身问他:“你分明也笑了。”
他那是被气笑了。
不待他再行训斥,楼外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大人?”
尹征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没料到宣止盈也在这里,一时有些犹豫。
应常怀扫了她一眼,她装傻抠书架,他只能道:“有事就说。”
尹征半跪下来,脸上是难得的急切。
“大小姐出事了!”
——应大将军出大事了!
第二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姚京,街巷小陌,茶棚客栈,凡事歇下来的没有一个不在谈论这件事。
“欸,听说了吗?应大将军刚夺五城,就被陛下罚了!”
茶棚拼桌的行脚商人忙凑上去探听。
那说话黝黑汉子哎呦一声:“那可是五座城池!朝廷上那群吃干饭的二十年都没越过秋白坡,应大将军刚打下就被人摘了虎符、去了银甲,说是要押回京论罪呢!”
一旁的人倒吸一口气。
读过书的脑子里不约而同的浮现了一句话。
——狡兔死,走狗烹。
更有老穷酸仰天长啸,愤恨世事不公。
黝黑汉子唏嘘道:“这世道……真是奸臣当道,忠臣无门保国。”
“哈哈哈哈哈!”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众人都被吸引过去。
发笑的是个青年,眼眶深邃,常年晒在日光下,皮肤浸透了蜜一般,额角留着道疤痕。
他穿着身不起眼的银灰色圆领袍,头发以木簪束好,侧脸线条极其清晰,是个习武之人。
青年浅浅喝了口茶:“我说你啊,不知全貌都别乱说话了,应遥祝被押回京论罪,可不是什么奸臣嫉恨,是她自己不要命,犯了滔天大罪。”
黝黑汉子被人驳了面子,脸气得红了,当即提着茶壶坐在他对面。
“你要再乱说,信不信我把这茶连壶塞你嘴里!?”
青年不怒反笑,悠悠道:“年轻人火气真大,动不动就要发火。”
黝黑汉子死死地盯着他,好似青年要再敢说什么过分的,他就直接动手了。
众人惧怕生事,有些意退。
青年看向汉子,眼眸清亮:“我可不是在乱说,瞧见那匹马了吗?”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有个年轻人正将两匹马绑在木栏上,拍了拍手,朝他这里走来。
其中一匹漆黑如墨,强健壮美,唯有额心一点雪白,是日行千里的罕见宝马。
青年含笑:“正巧我在那座城,应大将军的事在座的各位都没我清楚。她啊,是自己作死,吃醉了酒,不小心把陛下赐给她的白玉佛,摔了!”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原先感叹上天不公的老穷酸,结结巴巴问:“是陛下御赐……”
青年点头,叹息道:“正是呢。她藐视皇室,论罪该斩,陛下留她一命押回京论罪,已经是顾念旧情了。”
也就是战功无数的应遥祝,换个人卉罗司又要磨刀霍霍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情,刚刚还愤恨不止的人纷纷追问细节。
青年喝了口茶水,侃侃而谈,绘声绘色,口舌比茶楼里说书先生还要伶俐。
把当日酒醉的酣然、打碎玉佛的慌乱、被问罪的忐忑展现的淋漓尽致,仿佛一个故事活生生的发生在众人面前。
言毕,他长饮一口凉茶,将杯子搁在桌上。
“反正人呢在路上了,这几日就会回来。应遥祝一走,驻西侯接管帅印,对战吴王。”
又要些人问了,这驻西侯是谁?
青年道:“这我可不好说,总之呢,他放着逍遥日子不过,非要去边境打仗吃黄沙。”
众人不免说起来驻西侯的立场,一时人声鼎沸。
有人下了结论:“那他是个好人嚯。”
青年微微一笑,望着门口的日晷移了寸许,年轻人早就解了马,站在一旁等他。
他接过缰绳,利落地翻了上去,轻夹马腹,如箭一般冲出。
年轻人跟在后面,寸毫不让。
马蹄激起烟尘,二人逐渐远去了。
黝黑汉子坐在门口,瞧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出了神。
茶棚老板来收碗,笑着撞了他一下。
“张大,发什么呆,你也想要匹宝马不成?”
名为张大的黝黑汉子回了神,惊疑不定道:“老蔡,应大将军的坐骑昏晓,是不是也是匹额心点白的黑马?”
老蔡把一摞碗抱着,笑得不行:“别做梦了,应大将军什么贵人,能有功夫和你坐一张桌上喝茶?醒醒神吧,今日的柴还没砍呢。”
“呀!都快中午了。”
张大彻底没了念头,背起柴刀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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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遥祝作为臣子,回京首先要拜见陛下。
宛施没跟着去,回到应府,知会上下她回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