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言外之意,还没到刘姑姑大刀阔斧的时候。

苏蕴浅浅一哂:“我好奇心重了些,倒是劳烦梁妈妈与我说这些了。”

梁妈妈笑道:“不过是说些闲话,算不得劳烦,娘子客气了。”

到底是婆母身边的老人了,苏蕴尊敬也是应当的,随后也就让初意把梁妈妈送了出去。

待人出去了,苏蕴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神色多了几分疑惑。

那陈侧妃是大皇子的心头宝,如今出事了,大皇子竟没有阻止?

思索了好一会,还是想不透,这个时候,顾时行练拳回来,他已然沐浴过了,身上的衣袍也很是清爽。

顾时行调了休沐的日子,今日与她一同前去给母亲过生辰。

苏蕴敛了心思,待上了马车后,才问他:“陈侧妃与刘太医都被抓入了牢中,后边谁来审?”

顾时行道:“暂时还未确定,但大皇子与我有过节,为了避嫌,这案子落不到我的手上,而这又牵连到谋害皇家子嗣的丑事,很难说。”

苏蕴眉头微皱,不解地望着顾时行:“陈侧妃被抓了,你说大皇子会为她脱罪吗?”

顾时行微眯眸子思索了几息,然后分析:“他或许有这样的心思,但如此,便也就会把他的生母拖下水了,除非是爱到了骨子里,不然也不会冒险。”

赶马车的人是墨台,他们俩谈话倒不用太过谨慎。

话到最后,顾时行补充:“若是爱到了骨子里,便是舍弃自己的性命都会保全。”

此次事情,陈侧妃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就是律外开恩,可德贵妃不会让她继续活着。

听到从顾时行口中说出“爱到骨子里会舍弃性命保全”的话,苏蕴惊愕。惊愕之余隐隐又觉得有朝一日,她若是遇上性命之忧的时候,他恐真的会以命相护。

思及到此,苏蕴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

但总归没有那么的沉重了,但还是有稍感压力。总觉得她在接受他,感情也在渐渐转变之际,他待她的感情已然是她赶不及的程度了。

而且,她也已经慢慢的依赖上了这细腻且耐心的柔情。

轻舒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细想这个问题,再问:“你说大皇妃的事情,大皇子到底知不知道?还是说他也参与到了其中?”

顾时行只关心自己后宅一人,不是太想费心管别人家后宅的事情,所以神色浅淡了下来,与她道:“这些事情谁也说不准,今日是你娘的生辰,开心些,莫要愁眉不展的。”

说着,伸出了修长白皙,带着薄茧的长指,指尖落在了她微蹙的眉心处,缓缓抚平。

眉心处的温柔,让她心底那带着几分浮躁的心绪逐渐平缓了下来,听进了他的话,没有再想这些事情。

对他笑了笑,依偎入了他的怀中。

从侯府到小刘氏现今所住的小院,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的距离。

小刘氏在苏府过了十几年,认识的人有限,再者平日也不怎么出门,生辰这日也没有旁的客人,只备了一桌饭菜。

她一早便在屋中翘首以望着门口,听到了马啼声与马车车轱辘的声音,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意,忙让何妈妈出去迎。

何妈妈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擦拭了手,然后才出去相迎。

巷子里边的人不知小刘氏的身份,只当这户人家神秘得紧,就是想从那些个下人口中探听些隐私,可下人的嘴巴竟得很,什么都探听不出来。

先前他们见过有一个貌美的年轻姑娘出现过两回,这段时日也没有再见过,大家伙都在揣测那年轻的姑娘与这院子的妇人是什么关系。

今日有较为气派的马车停在了那院子外边,随而从马车上下来了先前那个年轻姑娘,但这姑娘已经是妇人的打扮,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不仅样貌俊美,就是身上的气度都不似寻常人。

巷中的妇人都暗暗揣测这男子身份尊贵,而与那女子是夫妻,毕竟女子身上的衣裳还有装扮,都彰显着非富即贵。

苏蕴只当没看到那些探究的目光,与顾时行朝着母亲的小院走去。

小刘氏只认为是自己女儿回来了,所以待看到与其一同回来的顾时行,神色一怔,随后带着丝丝惊惶的迎上前,拘谨地问:“世子怎、怎也来了?”

顾时行朝着小刘氏略一拱手作揖,恭敬道:“小婿见过岳母。”

苏蕴侧目看了眼顾时行。

而小刘氏却是一惊,忙道:“使不得,我也受不得。”

顾时行淡淡一笑,道:“岳母是阿蕴亲生母亲,无论如何都受得。”

这时侯府的下人把准备的礼一一端入了院子,顾时行道:“这里有母亲与我的一些心意,请岳母笑纳。”

苏蕴见母亲如此惊惶,随而挽上了她母亲的手臂,为其解围。

看向顾时行,柔声道:“我与我娘说些话,夫君先坐着。”

顾时行颔首。

母女二人进了屋中后,小刘氏才长吁了一口气,惊道:“怎么回事,那顾世子怎对我如此尊敬?!”

在小刘氏的认知中,自己没有离开苏府前,身份是妾室,就算离开了,那也是被休弃的妾室,侯府与苏府能让女儿与她继续往来,已是大度,她也不敢再想其他的了。

可今日女儿夫婿的客气行径是真真惊吓到她了。

苏蕴让她娘先坐下,然后翻了个杯子,倒了七分满的茶水给母亲,让母亲饮一口茶水缓一缓。

小刘氏饮了茶水,再度呼了一口气。

苏蕴这才宽慰道:“娘你别多想,夫君只是知礼节的人,我是他的结发之妻,而娘你是我的生母。生母生辰,就礼节所言,也是应该来贺的。”

小刘氏闻言,微微摇头,下意识的感叹道:“这顾世子倒是与我梦里边的顾世子有极大的差别。”

正要转身给自己倒茶水的苏蕴听到这话,动作一顿,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不禁想起自己出嫁那日,母亲也说过类似的事情,她心头一跳,眸色微惊。

“娘你做了什么梦?”苏蕴尽量让自己的语声一如既往的平静。

小刘氏饮了一口茶后,很是纳闷地道:“自你出嫁前,梦到过你大婚那日,婚宴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喜气的梦境,接着又断断续续的梦到你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说着,小刘氏看向了女儿,再继而幽幽地道:“梦到你与顾世子夫妻间关系冷淡,你也过的不快乐,我更梦到我自己好似神志不清,连你都不认得了。最奇怪的是,我醒来后,对这梦里边发生过的事情都记得很深刻。”

苏蕴听到这些话,拿着杯盏的手暗暗收紧,心绪逐渐地沉了下去,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浅浅的笑意。

安抚道:“娘你就是多虑了,总怕我嫁到侯府后会被人欺负,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娘你瞧我现在可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

说着,苏蕴在小刘氏的面前转了个圈。

小刘氏看了眼女儿红润的脸色,脸上浮现了笑意:“不像,脸色红润,脸上的笑容也比在苏府的时候多了,看来顾世子是真的待你很好。”

苏蕴笑道:“夫君待女儿是真的很好,就是婆母待女儿也很好。婆母知晓今日是母亲的生辰,也特意挑了一份礼物过来,可见婆母也是很看重女儿的。”

在女儿的脸上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小刘氏心里的顾虑自然也就没了,顿时喜笑颜开地道:“这样就很好,很好。”

苏蕴陪了母亲好一会,然后才出去,与顾时行陪着母亲用了生辰席。

直至与母亲告别,苏蕴都面无异色,直到上了马车的那一瞬,苏蕴的脸色便挂不住了,她蓦地抓住了顾时行的手臂。

顾时行略一愣怔,忽地抬眸看向苏蕴,只见她脸色不大好,忙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蕴以复杂不已的目光望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附到了他的耳边,把母亲所做的梦与他说了。

顾时行目光徒然一沉,随后沉思了起来,半晌后他才低声道:“我这些天费些心思去翻阅奇闻杂志,再去探寻一下哪里有高人,说不定能为我们指点迷津。”

他们两人一觉醒来便回到了四年前,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不清楚,也没有任何头绪。

如今没回来的小刘氏都梦到了他们上辈子的事情,一次也就罢了,还是多次,那只得查一查了,看能不能查出些头绪来。

苏蕴点头赞同,而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她心里头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只希望是自己多虑了,最好磕磕碰碰会有,但不会有大事发生。

第82章 取不出提要了。

去为母亲过生辰回来后,苏蕴接下来的几日都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如此,她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大皇子府。

苏蕴入了府中,隐约感觉到了府内压抑的气氛。

无论远近,不闻鸟啼声,下人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微缩着脖子,人人自危。

来迎她的,是她在慈元宫见过的人。

旁人面色死气沉沉,只有慈元宫出来的宫女面上与常人无异。

从正门走入东苑,约莫一刻。

入了东苑,到了皇妃房门外,苏蕴见着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刘姑姑。

刘姑姑朝着苏蕴略一行礼,然后开了房门,请她进去。

苏蕴入了房中,只见大皇妃在喝着汤药,见她来了,浅浅一笑。

待把药喝完后,谢意冉看向苏蕴,客气有礼:“顾娘子请坐。”

苏蕴落座,看向面色红润了的谢意冉,问:“皇妃的身子如何了?”

谢意冉温声道:“身子爽利了许多,傅太医早上已诊过脉了,说我的脉象已逐渐平稳,再休养一些时日便可。”

话到最后,谢意冉语气真挚:“此次多谢顾娘子,若非有顾娘子帮忙,我估摸着也不能睡一个安稳觉。”

这大皇府到底有多少是德贵妃的人,谢意冉不清楚,她只知道在刘太医说了那样的话后,她便是连喝一口水都心惊胆战的戒备着。

苏蕴静默了一下,斟酌后才问:“大皇子知晓是皇妃向我求助的?”

谢意冉思索了一下,才言:“应已想到了吧。”

毕竟那日忠毅侯府的侯夫人和世子娘子进了宫后不久,皇后就拍了大宫女和太医来了大皇子府,更是为了大皇妃的事情而来,只需稍作分析便能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大皇妃淡淡一笑,似乎没有太过纠结:“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情况会比一无所知的失去孩儿更糟的情况。”说到这,她抬起视线与苏蕴相视:“我先前痛失过一个孩子了,那是一种痛心疾首痛苦,让人很绝望。”

苏蕴尝过绝望的滋味,所以体会得到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那皇妃接下来该如何?”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且如今事情闹大了,宫里那位估摸着更担心我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也不会再把手伸到我这里来。”谢意冉表情柔和,很是平静。

现在虽有陈侧妃顶罪,可德贵妃的处境好不到哪里去。

苏蕴压低声音问:“那陈侧妃什么都没有说吗?”

谢意冉摇头:“未曾听闻到她的消息,但我觉着她可能觉着宫里那位,还有殿下能救她出来,所以什么都不会说。”

这时屋外传来谢意冉贴身婢女的声音:“皇妃,德贵妃让人送来了好些珍补,都堆放在了院子里了。”

谢意冉闻言,毫不意外的一嗤笑:“话才说完没多久,东西就送到了,这几日,补品便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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