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顾时行让他尽管去接人,旁的事让他来做。

想到这,苏长清觉得顾时行确实可靠。把六妹妹托付他,是正确的选择。

苏长清收回了目光,看向前边的落了马的男人,高声道:“定淮军是铮铮铁骨的热血儿郎,不仅骁勇善战,也曾让蛮族闻风丧胆,可如今却是助纣为虐干这些抢人的下作勾当,竟连脸面都不要了。”

话到最后,感叹道:“本是铁骨热血好儿郎,却奈何要做贼?”

苏长清的一席话说进了那些人的心里边。

他们从军,想要做的是建功立业,而不是假扮成悍匪拦路抢人,可军令如山,不能不从。

这话也说进了对面男人的心里,男人握紧了拳头,冷笑道:“我们不认识什么定淮军,你硬说我们是定淮军,总该不是想借我们来陷害谁吧?”

上方风声呼啸,同时传来冷漠得没有什么起伏的嗓音:“定淮军截杀朝廷命官,视同谋逆,可即刻射杀,再查明身份,诛杀三族。”

只是帮自家世子抢个人,却会牵连家人,有人慌了。

顾时行唱黑脸,苏长清唱红脸。

趁着他们心思动摇之际,苏长清开口道:“时下弃械投降,只当定淮王世子派遣你们抢人,从轻发落,流放北境,祸不及家人。”

一百人,已将近有一半的人蠢蠢欲动,有想放下兵刃的动作了。

顾时行面色沉静,不二话,伸出就取过一把弓弩。拉了弦,箭尖对准其中一匹马,蓦地一松手,短箭离弦,“咻”的一声,不过一息就废了一匹马。

他这么一出的下一瞬 ,顿时有人服软了。有人翻身下马,把手上的刀扔到了地上,举起了双手。

有人起了头,陆陆续续地也有人下马缴械投降。

为首的男人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孬种!”

苏长清依旧是一副温润之色,他看着男人,轻悠悠的道:“你大可硬撑着,你既是他们将领,那么身份也不难查。待诛杀你之后,再循着你的身份寻到你的故乡,三族皆受你牵连,视同谋逆。”

男人双手顿时握成了拳头。

死对从军之人或者不可怕,可怕的是家人无一幸免。

男人硬抗之际,顾时行擅会观人心理,再拿了一支短箭放在了弦上,对准了那个男人。

在男人失神间,瞬间松了弦。

短箭瞬息射中了那男人的小腿,男人吃痛“啊”了一声,单跪下在地。片息后,咬着牙抬头等向上方的黑衣男人。

顾时行把弓弩给了一旁的墨台,负手而立,清冷倨傲的俯视底下的人,毫无感情的开了口:“今日在这丧命之人,皆以谋逆之罪来定。”

没有投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部人都下了马,扔了刀举起手。

为首的男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最后的倔强却在全部人投降后溃败。

紧紧捏着拳头的手最终还是放松了下来,把刀扔了。

两方僵持了几乎一刻,终兵不血刃定了胜负。

苏长清和顾时行的一部分人去把兵器都缴了过来。

顾时行从坡上下来,疾步地朝着马车走去。

苏蕴听到了一声“时行”后,掀开了车窗的帷帘,望了出去。

顾时行在车窗旁停了下来,方才还面色冷冽的人,时下多了淡淡的笑意,与她低声道:“你的选择,不会亏的。”

言外之意——再嫁我,你不会再吃亏的。

苏蕴对他抿唇笑了笑,然后把帷帘放了下来,坐回了马车内。

想明白了他意思,无奈地摇头一笑,或许嫁入侯府,也不会再像上辈子那么难熬了。

看到放下的帷帘,顾时行收敛了淡淡的笑意。

顾时行看向苏长清,冷静的启口:“旁人留下处理后续,你我先行快马把六姑娘送回金都,届时趁着消息还未传回金都,你与我去寻梁邕算账。”

话到最后,不自觉地摸了摸手中的佛串,但黑眸却泛出深沉冷意。

第54章 他的目的。

金都城。

近来皇城最大的妓院春风楼来了一批异域舞姬。舞姬那腰又细又软,好似没有骨头一样,引得好色男人趋之如鹜。

为了挣银子,春风楼晌午过后就开始营业了。

尽管是白日,也是座无虚席。

梁邕倒是见识过多了,但本质好色,所以不妨碍他的兴趣。

坐在凭栏处,环抱美人,美酒葡萄,一样都不缺的梁邕,正酒色迷醉的望着一楼台上扭着细腰的异域舞姬。

这时,一旁也耽迷在美色之中的陈明阆,在端起酒杯饮酒之际,视线之中不经意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

确定没有看错之后,忙与梁邕道:“梁世子,好像是忠毅侯府的顾世子。”

梁邕闻言,把怀中的女子推开,转头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顾时行只带着一个小厮从大厅穿过,走到了楼梯口,正往二楼走上来。

梁邕挑眉,嗤笑道:“金都城的人不都说这忠毅侯府的世子有多正人君子,从不沾酒色的吗?可如今看来,不过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比起浪荡外露的,我更看不起这种表里不一的。”

陈明阆也跟着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逐渐察觉不对劲,那顾时行上到了二楼,是朝着梁邕这方向走来的。

陈明阆眸子微转,提醒梁邕:“那顾时行怎像是冲着梁世子你来的?”

梁邕看向朝着他这边走来的顾时行。暗道他来金都小半年了,也从未与这顾时行有过正面冲突,他怎就冲着他来了?

总不会还急着七八年前的事吧?

若真是为了当年的事来寻他的麻烦,那也正好,他也借题发挥,到殿前告他一状。

梁邕抬着下巴,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顾时行,还把身旁的护卫挥开了。

陈明阆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便默默地退开了这是非之地,躲藏起来后,低声吩咐自己的随从去大皇子府报信,就说忠毅侯府的顾世子来寻梁世子了。

陈明阆躲到了远处,盯着在他那位置上撩袍坐下的顾时行。想起了数个月之前,他闯了祸,连累得姐姐被皇后惩罚,姐夫被叱的事。

那事之后,姐夫去找他,也没有责骂他,只要他去做一件事。

让他接近定淮王世子,再有意无意地在他的面前提起苏家六姑娘是个难得的美人,还有就是忠毅侯府的世子若来寻梁邕的话,便立即派人通知他。

那边神色淡漠的顾时行,慢条斯理的在梁邕的身旁坐下。

梁邕目光扫了眼那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的手,轻嗤一声后转头朝着凭栏下望去,看向台上的舞姬。

“顾世子可真来得及时,今日的舞姬可都是胡人,各个要模样有模样,要风情有风情,若是看上了那一个,就直接点,今宿我请客。”

点着扶手的长指一顿,开了口:“我来,是与梁世子算帐的。”

梁邕嘴角勾了勾,讥讽道:“没想到顾世子这般小心眼,七八年前的事情都重新拿出来说事。”

顾时行淡淡的道:“不是旧账,是新账。”

梁邕一顿,正在思索什么新账的时候,身旁的人倏然起身,在梁邕与其护卫才反应过来之际,梁邕就被人拽住了衣襟,整个人瞬间被提起,随即半个身子都掉出了凭栏外边。

尖叫声在楼上楼下同时响了起来。跳舞的舞姬,还有寻欢作乐的人都停了下来,一脸懵的四处张望,在看到二楼凭栏上有一个男子半个身子横出了凭栏,都相继变了脸色。

有人认出来了男子的身份,被吊在凭栏外的男子是定淮王世子,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定淮王世子退出去?!

梁邕的护卫想要上前的时候,顾时行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

护卫动作一僵,都不敢再上前,就怕一上前,拽着自家主子后衣襟的手就会松开,主子也会摔得个半残。

梁邕惊吓得白了脸,从上往下看,视野冲击得很,心脏几乎一瞬间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大声骂道:“顾时行!老子定会陛下那处状告你谋害我!你最好快放开我!”

“确定要我放开?”顾时行嗓音淡漠,不疾不徐的反问。

说着的同时,手忽然一松,但又忽然一抓,把梁邕的护卫都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别、别松!”因被吓了吓,梁邕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苏长清依着顾时行安排,在楼外等候片刻,可当听到尖叫声的时候,就疾步走了进去。一进到大堂,就看到顾时行拽着梁邕的衣襟,把梁邕整个上半身都推出了凭栏外边。

苏长清惊了。

这平日冷漠寡淡的人,疯起来竟然这么的可怕!

真怕人掉下去,引起大麻烦。苏长清便快步地挤过人群,往楼上跑去。

顾时行眸色浅淡,平静地道:“旧账就罢了,新账得算一算。”

“算个狗屁账,老子哪里又得罪你了!?”

这时候苏长清已经走到了一旁,忙道:“时行,你慢点,别真失手把人弄下去了。”

顾时行漠声道:“但凡他不乱动,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掉下去。”

说罢,在感觉到梁邕身体颤颤发抖的时候,他把人给拉了上来,但却是把梁邕的脑袋摁在了凭栏上。

被摁在凭栏上的梁邕看到僵站着的侍卫,大骂:“都杵在那干嘛,还不赶紧救我!”

主子都还在人家的手上,那些侍卫哪里敢上去?

“梁邕我只警告你,你犯界了。”

以前的关于自己的事,顾时行懒得为了个烂人而费脑去记仇,可他想动的人是自己的发妻。

森冷的声音落入梁邕的耳中,梁邕一头雾水:“我他娘的犯什么界了,你有本事说清楚!”

顾时行忽然看向一旁的苏长清,然后看回他,声音不小:“你派人假扮悍匪截杀朝廷命官,纵你是定淮王之子,又岂能容你目无圣上,胆大妄为?”

顾时行的话一出来,一众哗然。

梁邕心底一慌,心道不会是事情败露了吧?

虽忐忑,但面上还是带着怒火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休要诬赖老子!”

顾时行没有松手,一直摁着他,“是与不是,等宫里的人来了,你再到陛下那处解释。”

苏长清没有劝他放人。

来前,顾时行说了,这事他要闹大,闹到皇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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