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义阳乡驻地,赫连勃勃派人给姚泓送信,约定明日辰正一起出兵,秦军出东门,夏军攻打晋军南寨。
子时,夏军营寨内一片安静,只有巡哨走过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马嘶声,四下一片安静。
村北头的几间茅舍内传出均匀的鼾声,竹篱院中的八匹战马低头吃着草料,不时地发出短促的喷鼻声。
茅舍后的落叶堆动了一下,一块木板悄然掀开,张锋从地窖中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
探出身子,双手按住地窖边缘,用力一抬便从地窖中钻了出来,身后有四个汉子跟着钻出窖,手中握着钢刀。
侧耳倾听,四周一片寂静,远处街道上点着灯火,有喝问口令的声音隐隐传来。张锋抬头看天,月上中天,子正将至,约定动手的时间到了。
带着几名汉子来到茅屋后,茅屋后是片菜地,张锋掀开杂木堆,从里面取出了五个陶罐,揭开油纸封,将里面的黑火药倾倒在木柴堆、茅草堆上。
一连洒了六家房屋,从村东已经闪出火光,有人高呼道:“走水了。”
张锋不敢耽搁,掏出火折点燃火药,火药见火即着,柴堆,茅屋顶立时窜起火焰,屋内的鼾声依旧。
战马看到火不安地嘶鸣起来,惊动了屋中夏军,“走水了”的呼声响作一团。
张锋带着几名手下闯进一间屋中,里面的夏军迷迷瞪瞪地正往外闯,迎面被钢刀劈倒。张锋吼道:“取衣,夺马,杀出去。”
杀死屋中的夏军,换上夏军皮甲,上了屋外的战马,张锋率领麾下闯出院来。
此时义阳乡四处火起,到处都是人喊马嘶,赫连勃勃站在住处的院中,看着被火光炙红的天空,恨恨地道:“把巡查人的头统统割下来。”
火势越来越大,从十数处星星点点逐渐联成一片,麾下众将纷纷寻来,请赫连勃勃暂时离开避火。
赫连勃勃上马,下令道:“鸣号,召集兵马离开义阳乡。”
看了一眼北面粮仓所在,火光已然冲天而起,赫连勃勃知道救无可救,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让长安城再送些来便是。
赫连勃勃用力抽打马匹朝村西驰去,火光冲天,照得道路发红,传令兵不断吹响号角,召集夏兵出寨,等赫连勃勃快要出西营寨时,身边已经聚集了近万将士。
猛然间,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响,路旁屋角下的十数个瓦罐突然炸响,火焰从罐中激射而出。巨大的声响让马受了惊,不少战马不听约束四散奔逃起来,带动着其他战马狂奔,原本的队列变得杂乱不堪。
隐伏在夏军之中的张锋趁机高喊道:“晋军有埋伏,快逃命啊。”
说着,挥刀朝身边的夏骑砍去。夏骑乱成一团,不知是敌是友,混乱之中自相残杀。
赫连勃勃的战马也受了惊,向着南面急奔下去。连连勒缰都无法控马,赫连勃勃索性抽出佩刀朝战马的头部狠狠扎去。
战马痛嘶倒地,赫连勃勃早有防备,落地翻滚没有受伤。身后亲随赶至,让出一匹战马,赫连勃勃看着联成一片的大火逐渐向中心漫延进去,心知再不走就要被封在大火之中了。
带着数百骑冲出火海,回望驻地已经燃成冲天火炬,不时有浑身冒火的战马从火中冲出,马上将士倒地翻滚灭火。
情形危急,晋军纵火后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赫连勃勃高声下令,“速速鸣号,让将士们速速向朕聚拢。”
号角声起,不断有轻骑驰来,片刻功夫便聚集了二千余人,赫连勃勃心中稍安,正要下令组织救火,从南面响起马蹄声,杨安玄率领晋军轻骑杀至。
借着火光,赫连勃勃看到来袭的晋骑约在三千余人,心中胆气立壮,高举手中弯刀道:“儿郎们,宰了这些晋狗,为烧死的兄弟们报仇。”
夏骑怒火填膺,擎着弯刀朝晋军杀去。这些年来在赫连勃勃的率领下,夏骑南征北战所向披靡,让夏军感觉马背之上无人能与自己为敌。
杨安玄一马当先,手中长槊平端,追星马扬鬃跃蹄,兴奋异常。长槊轻巧地穿透皮甲,槊身一抖将晋骑尸体带落马下,闪亮的槊尖又朝另一名夏骑挑去。
夏军轻骑气势汹汹地杀至,刀锋与刀锋碰在一处,夏骑惊恐地发现自家弯刀居然被削成两截,不等反应过来,雪亮的刀锋已经在他们身上带出腥红的血花。
看到身前将士纷纷落地,赫连勃勃惊得连忙勒住战马,眼前这伙晋骑真的是以步战守城见长的晋军吗,晋军什么时候马战比胡骑还要强。
眼见晋骑杀来,麾下拼死上前拦截,杨安玄看见火光中的英俊汉子,心头一动,催马挺槊朝他驰去。
传闻赫连勃勃相貌英俊,该不是这小子吧,若能结果了他大夏国便失去领头羊,会成为一团散沙,将来平灭不难。ww
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纵马而来的杨安玄,赫连勃勃二话不说,旋转马头向远处逃去。
冲天的大火惊动了整个长安城,秦军将士惊恐地望着被烧红了的夜空,流言中的天火是真的,不少人被空气中弥漫的焦香味激得干呕起来,到处都是惊恐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