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到急诊室的那条走廊，石八达就愣住了——几个警察涌进急诊室。
石八达放下马一立，后退几步，撒腿冲出急诊室的走廊。
马一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警察按在地上戴手铐，好像已经死了，烂泥一样一动不动。
吴岳被一个警察扭着胳膊走出急诊室，一眼看见蹲在墙角望着他的马一立，咧开嘴笑了：“彪子，你跑来找死呀？”
马一立说不出话来，被警察抬到一张长条椅上，犯了大烟瘾似的浑身抽搐。
一个警察点上一根烟，给马一立插到嘴角，拍拍他的脑袋：“法网恢恢。”
见马一立嘴角的烟掉在脖子上烫起一溜烟，他也没有反应，警察一怔：“马一立，你不是装的？”
一个警察说：“别管他！你还不知道这帮‘皮子’什么德行？黑夜都能装出个黎明来……”
那个警察摆摆手，问：“马一立，你伤在哪儿了？”
马一立从床上掉下来，双手捂着裤裆，动作夸张地在地上翻滚，样子就像遭了紧箍咒的孙猴子。
两个警察递个眼色，抬起马一立进了急诊室。
外面走进来黑脸警察：“马一立投案自首了？”
一个警察说：“不是，来急诊室，被我们‘捂’了。”
吴岳的腿蹲麻了，可是他不想央求黑脸警察让自己换一个姿势，就那么僵死的猴子一样团在墙角。
黑脸警察笑着对吴岳说：“马一立这次是插翅难飞了。吴岳，你说是不是？”
吴岳不想说话，脑子就像冻僵了，整个是一大块黑乎乎的冰，死沉死沉的。
黑脸警察按一把吴岳的肩膀：“石八达跑哪儿去了？”
吴岳摇摇头，不回答。
黑脸警察摸出烟，在吴岳的眼前一晃：“来根？”
吴岳摇摇头“不会。”
黑脸警察揣起烟，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个警察过来，附在黑脸警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黑脸警察的眉头陡然蹙紧：“跑了？”
“跑了。刚才他说他要去上厕所……”
“追！”
“没追上……这小子好像有接应，外面有车接他。”
“简直胆大妄为！”
“我估计他是吓傻了……事情不大，他不至于老是躲着，早晚回来自首。”
黑脸警察点了点头，对吴岳说：“别装哑巴，没用。参与打人的总有你吧？我们有目击证人。你先是被宋勇砍了一刀，接着你用板凳把他打倒了……我跟你说，根据宋勇的伤情，最严重的就是那一板凳。在这件事情上，石八达和马一立倒没什么，可是马一立跟叶豪合谋敲诈杜玉松一案也够这小子喝一壶的。”
吴岳没有反应，歪着脑袋，脸色怪异地笑。
急诊室的门开了。
先前被抬进去的那个人扶着墙站在门口，受伤的狼一样，目露凶光，四处扫射。
吴岳看了这个人一眼，鹰眼，腮帮缺了一半，这个人应该就是宋勇了。
吴岳的脑子开始转动，他清楚地记得，他跟石八达与汤山那帮人混战过后的那天晚上，马一立在饭店里对他说，混社会的有两个级别，第二个级别里最猛的人里面，宋勇排第二。宋勇既然有那么响的名头，一定不是一天两天混出来的……吴岳笑了，好啊，等去了监狱，老子先“砸沉”了你再说。
石八达离开急诊室，跑上马路。前方是个十字路口，石八达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叶豪突然从一处黑影里窜出来，拽着石八达走到一个僻静处：“喇嘛去了哪里？”
石八达指指医院的方向，促声问：“吴岳呢？”
叶豪声音沉稳地说，吴岳没事儿，他自己跑去医院包扎了，就算被警察“捂”在那儿也没事儿，是那帮人先打的他，而且他还受了伤。
说着，叶豪告诉石八达，那帮袭击他们的人是宋勇的人，宋勇跟汤山是“狱友”，两个人交情很深。
街面上传说，宋勇在监狱里跟人打架，对方被打急眼了，把他的一边腮帮咬下来了。那人出狱后不久，一边腮帮也没了，是汤山干的。
“是不是汤山捅咕宋勇来的？”石八达问。
“肯定是，”叶豪沉声道，“汤山这是玩了个调虎离山。”
“什么意思？”
叶豪不回答，让石八达回急诊室看看马一立还在不在。
石八达贴着墙根“潜回”急诊室，发现马一立不见了。
把马一立不见了这事儿跟叶豪一说，叶豪阴恻恻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是真的了。”
接下来，叶豪告诉石八达，就在刚才，汤海派人找到叶豪，说马一立在他的手里，让叶豪马上准备一万块钱现金找他“赎回”马一立。
石八达吃了一惊：“这事儿是汤海设计的？”
“有可能是汤海，更大的可能是汤山。”
“怎么办？”石八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尽管刚才他还感觉马一立在汤海的手里没事儿，因为马一立是马波的哥哥，汤海为了“拿下”马波，是不会对马一立怎么样的，但现在一想，要是这事儿是汤山设计的，叶豪又拿不出来一万块钱的现金，马一立这次是难逃此劫了。
“不要怕，”叶豪伸手按一下石八达的肩膀，“绑架汤山，用汤山交换喇嘛。”
“能行吗？”
“没办法，我没有那么多钱，”叶豪盯着石八达的脸，“你也别怀疑我有钱，账在喇嘛那里。要想救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去哪儿绑？”石八达迎着叶豪的目光，“他就那么等着咱去绑他？”
“你放心，我不打无把握之仗，”叶豪从石八达的脸上收回目光，一笑，“我安排人去打听过了，汤家兄弟现在不在一起。”
“在哪儿？”
“汤海在西海边的一条小船上，汤山在家，他好像是在等着宋勇。”
“好机会！”
“对，好机会……”叶豪点上一根烟，猛嘬一口，“宋勇那帮人被警察抓的抓，追的追，一时半会儿肯定去不了汤山家！他落单，绑他，机会绝佳。”
“我去绑？”
“我去。”
“你自己能行吗？用不用带上吴岳？”
“吴岳受伤了，不行，我带小武和东子去。”
“小武和东子？”
“他俩是我最铁的两个兄弟，也是我最能打的两个兄弟。你去海边，稳住汤海，等我们带着汤山过去换人。”
“你跟汤海说好了吗？”石八达不放心地问。
“刚才我跟那个汤海安排来见我的人说好了，一小时后会有人去小船上交钱赎人。”
“行，我这就走。”
“你记住，那条小船很破，上面插着一杆旗，”叶豪拽一把石八达，“旗，是一件黄色的破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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