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打法和之前不同了,明显变得大开大合起来。清鸣响起,伴着刀风一起出现,每一次挥动都不会落空。场中已经飞起了若干雨伞碎片,很多人都看得出,莫北神和这几个“无发无天”的成员到现在还能打下去的原因一定是安宁还想打。
没错,安宁想打,她在熟悉手中的刀。内力灌入,刀身闪闪发亮,不愧叫做“星星”刀。
熟悉一阵,向刀身灌入很多内力,整个刀身泛出盈盈蓝光,所到之处如一条小河。
好刀。安宁心中赞一声。燕王殿下又要强抢了,反正武林中谁武功高谁说了算。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安宁的打法再变。星星刀刀芒暴涨,也不再只砍破众人手中雨伞的油纸和伞骨,而是只要一沾,不管伞柄是竹质还是精钢所制,都统统斩断。无广告网am~w~w.
莫北神大叫一声:“这妖女怕天雷!”
雷声起,安宁闭上了眼睛,一刀削向从她身后偷袭的一名“无发无天”成员的手上。也正是在星星刀斩出的同时,白愁飞一指弹出,所用正是他“惊神指”里的三记绝招中的绝招。这是第一招,名为“破煞”。
安宁若想硬拼,则需要回刀,势必要被偷袭之人所逞。若要闪躲,则有莫北神已经离的不远。并且弹出这极耗内力的一指“破煞”之后,白愁飞即使脸色惨白,也聚势准备好了再次弹出下一指。
隆隆雷声中,两道蓝光齐出,且都伴着鲜血四溅。
星星刀将偷袭者的四根手指齐齐斩下,这个善用鹰爪功夫的人就此算是废了。
而另一边,安宁空着的左手竟也闪出同兵器一样的森森光芒。这招“剑掌”在安宁这像是有了实体,直抽出三尺来长的蓝光来。不光破掉了白愁飞的指力,也在莫北神的胸前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
王小石几乎是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确实怕打雷,因为怕,所以也就不忌杀戮了。
现在的安宁依然腰杆笔直的站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仿佛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已经没有人敢往上凑了,白愁飞鼓了好几鼓劲,终于没敢再出指。
雷声已停,安宁睁眼看看这些人:“还打吗?”
莫北神胸口不住冒血,但伤口不深,不会影响性命。他很想说像安宁这般逼出似有实质一般的刀芒剑芒是十分损耗内力的事,绝对无法支撑长久。但他心里更明白,自己的本事撑不到她内力枯竭。
楼中子弟现在处于一种觉得自己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的认知中。没想到安中神的武功竟然好到这种程度。
安宁勾起唇角,“你们不打了,我还是要打的。”
星星刀刀身往下滴血,安宁向白愁飞的方向踏出一步。
“安姐姐!”王小石惊叫:“二哥也只是中计而已。”
苏梦枕的咳嗽声比之前密集多了。“你去寻人吧,我不拦你。”
安宁心中的火因为苏梦枕的话烧到了顶峰:“他们围攻我的时候你不说话,现在却说要我走。我偏不。”
温柔的声音又尖又厉:“你还要杀人不成!”
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唐宝牛也拍拍身边的方恨少道:“咱们也中计冤枉她来着,她不会连咱们一起杀了吧。”
方恨少怒道:“闭嘴!”
安宁毫不理会他们,定定的看着白愁飞。传音只给他一人听见:“云麾将军的仇,我替他报。”
听到这句话,白愁飞的脸色瞬间由惨白变成了一种铁青色。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去看周围人,环视一周,发现好像只有他一人听到了这句话,心中才定了一定。脑子里迅速盘算起对策来,他赌为了丘将军死后的哀荣,安宁不敢将实情公布。“安姑娘,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在此与姑娘赔罪了。”
安宁持刀道:“去与你真正该赔罪的人赔罪去吧。”身形借力而起。
白愁飞手中准备了良久的一招“惊梦”此时弹出。这是“三指弹天”的第二招,比“破煞”威力更大,变化更多。
而白愁飞已经不奢望发出这招能打败安宁了,他弹出一指后顾不上去看结果,甚至没去压下翻滚的内息,运功直接往苏梦枕的方向跃去。落地时已口吐鲜血:“大哥、三弟,是我有错在先,还请为我美言几句。”
王小石已经扶住白愁飞,看向已经破掉了“惊梦”指力的安宁,“安姐姐,二哥实乃受人蛊惑,如今他已知错,还请再给他个改过的机会。”
温柔看着口吐鲜血的白愁飞,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你要杀他,是不是也要连我们一起杀了?”看着安宁手里的刀,“你个强盗,还我刀来。”
安宁不得不承认,白愁飞这招示弱用的极好,“我要杀他是为了别的事,他自己也明白,知道躲不过去才摆出这副样子。”
白愁飞身体靠在王小石身上,不光口中,连鼻子也在冒血,形态很是狼狈可怜。他向苏梦枕喊道:“大哥,我也为楼中利过功,难道不能抵消这次受人蒙蔽的误会吗?”
苏梦枕看着安宁:“他的错,我会按楼规处罚,但确实罪不至死。”
安宁冷笑:“是啊,都罪不至死,就我活该被他们围攻。苏大楼主,他们要杀我的时候你不管,现在我要杀他,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不该管了。”
苏梦枕轻咳数声:“若刚才你有性命之忧,我会出手救你。白愁飞是楼中人,我也一样有义务护他。”
安宁微微咬着牙,一种理智明明知道不行,心里却疯狂想知道结果的假设蹦出来,且一发不可收拾。
若在平时,或许还能压制的住,但一道闪电划过,理智再约束不住身体,安宁出手了。
没持刀的左手迅疾无比的一抓,扯着白愁飞的衣襟将他甩开了王小石身边。
一甩之后,身形随后跟上,星星刀蓝光闪过,凶戾的刀芒已经先于刀刃破开了白愁飞脖子上的皮肤。
但这一刀却停了下来,再也砍不动了。
四周惊叫连连,安宁低头看着自己左边肩膀处透出的半截绯红刀身,痛感还未到,却忽然觉得隆隆的雷声没那么可怕了。
白愁飞从刀下抽身,这一刀有多凶,他形容不出来,也从未见过。只知道哪怕自己在全盛时期,也极有可能保不住性命。
苏梦枕持刀的手在抖,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果断的松了手,让红袖刀留在安宁肩上。其实不光手,他的声音也抖得很:“我以为……你会躲。”
安宁的声音却平稳的很:“我以为你不会刺。”
这一刀本是攻向安宁背心的,苏梦枕在意识到安宁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之后急着收回覆在刀上的内力,也努力偏了方向,最后只钉进了安宁的左肩。
安宁今日着女装,梳的也是女子发式。留一把乌黑的头发散在背后。红袖刀刺进安宁身体时,也斩断了一缕头发。
青丝悠悠落地,安宁才觉得疼。
苏梦枕急着收力已然内伤不轻,强忍着要喷涌出口的血叫道:“去医堂叫人!”
王小石反应过来:“我来!”上前道,“安姐姐,我帮你止血。”
他伸手要扶,安宁却躲开了。她不回头,面上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感受着伤处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安宁声音无比清楚,一字一句,“苏梦枕,我欠你的伤,还你了。你欠我的……我不要了。”
她说话时,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风声雨声全部停滞一般。不少人都已经伸手去捂自己的胸口了,他们觉得很疼。或者说,这是安宁的感觉,不光肩膀疼,心口更是每跳一下都觉得疼。
苏梦枕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伤。看看位置,这一刀竟和自己之前为她挡的那一下一般无二。
说完那句话,安宁抬步就走。肩上插着把刀,鲜血从身体前后同时流出,淌在水色的衣裙上,显眼异常。她看似走得不快,但师无愧想去递些药给她时,却发现她已经“走”出老远,远的追不上了。
杨无邪闭了闭眼,扶住苏梦枕,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扶住他,让他在自己身上借些力。
苏梦枕再止不住咳嗽,一声、两声……鲜血喷出,人倒在杨无邪身上……
……
大雨磅礴,电闪雷鸣。安宁在雨里走着,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心中已经没了别的想法,现在,她只想回家。
高高立起的四座楼已经近在眼前了,中间便是“神侯府”。四周一片漆黑,只一座楼上点着灯。
睡不着的铁手在窗边一边赏雨,一边看书,夏日的雨夜,风凉凉的,很是舒服。
正惬意,就见一个影子跌跌撞撞的自远处来到进前。铁手赶紧下楼,见到一身是血的安宁时,瞬间给吓的变了脸色。
安宁此时已经浑浑噩噩,奔着唯一亮着灯的一座楼而来,见到铁手的第一反应是举起了手中的刀。
“萋萋!”铁手失声叫道。
安宁给这称呼拉回了心智,下一刻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