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婚礼
祁老爷子仔细打量起丛笑脸上的表情来,发现她不像是说笑,而是极为认真严肃地表态。
他心里头不由一紧,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小墨是认定了她,哪怕她出身不怎样,他自己也不是讲究出身之人,只要小墨高兴,他这个做爷爷的,自然是什么都随他高兴。
这一点上,祁舜天这个做父亲的明显不如他这个做爷爷的,不然父子两人的关系也不会闹得这般僵了,水火不容。
丛笑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上一回她的身体肯定因为孩子没了大亏损,还是因为阡陌这个孩子闹的,阡陌跟小墨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闹成这样。
凌家也给了交代,但是没人给丛笑一个交代。
就冲丛笑之前会怀上身孕,就表明她的身体还是健康的,若非阡陌这一遭,她或许都快顺利在待产了。
该死的阡陌,祁老爷子开始痛恨起阡陌来了,妨碍了他的抱曾孙大计。
小墨若是真没了后代,他还真觉得心里不好受,有一种淡淡的失落袭上心扉来,让他浑身都顿感无力。
可是,这一切又不能怪丛笑,她若真不能生育,小墨估计对她也有愧疚感,他们祁家的人亏欠她的。
想到这里,老爷子不由叹了口气,心里认命了。
只要她真能跟小墨过得好,就由着他们小两口折腾去吧。自己的念想,就搁到一边去吧。
不过想归想,说出来的话还是带了酸酸的口气,“算了,我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年了,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顺其自然,这事急不得,真没有,也是命中注定的。”
祁老爷子的劝诫,让丛笑心里五味陈杂,刚才老爷子还斤斤计较来着,自己说出实情之后,他倒是想开了,尽管还是有所不甘,他还是逼迫他自己认清了这个事实。
老爷子的魄力跟决策,果然是无人能及。
不过让老人家失望,丛笑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看得出来,老爷子真的很喜欢小孩子,不然也不会艳羡别人家的,或许是一个人过得太过寂寥了。
以前祁墨还会经常来看他,现在次数都减少了。
丛笑心里也有了个决定,以后督促祁墨多来看看老爷子,老爷子原本心态还是比较乐观的,他身体也不错,还能活很久,肯定是丧气话,才会老把自己活不了几年这几句话给挂在嘴上以此解恨。
“爷爷,你若是无聊,以后可以常来看看我们。”
丛笑建议道。
祁老爷子没领情,挥了挥手,“还是算了,你们小两口过得有滋有味,我这个大灯泡还是不去碍眼了,以后你们能想到我,有空来看看我就不错了。”
丛笑正要开口,祁墨已经出来了,身上还围着一条洗得刷白的围裙,一贯套在王妈身上的,现在放在他身上,围裙上有几滴油渍跟酒渍溅在上头,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油光发亮,满满是汗,还没来得及擦拭,看来这顿菜,他做得不遗余力,十分卖力。
“笑笑,爷爷,就可以吃了,我把菜端上餐桌就可以了,你们快去洗下手。”
祁墨欣喜地宣布,唏嘘了一口气,爷爷家厨房的空调坏了还没来得及置换,害他热死了。
此时此刻,比起吃来,他更想洗个澡让自己神清气爽下。
“好,好好。”
祁老爷子率先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检查祁墨的“作业”来了,立马往卫生间而去,丛笑缓缓地跟着站了起来,也往那边走。
祁墨又快步转身入了厨房,他得把那些菜都给搬上桌,让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好好尝尝。
丛笑是吃过自己很多次了,但是爷爷是头一次,爷爷这人还让王妈准备了胃药,摆明是不相信自己。
当三个人都坐了下来,祁老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色,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遗失的声音,“这些菜都真的是你一个人做的吗?”还是全然的不信。
祁墨忙不迭地重重点头,“爷爷,刚才厨房里就我一个人,难道还能够变出一个人帮我不成?你快尝尝,真的是我做的,味道如何?”
祁墨急着想要爷爷的点头,爷爷却还在质疑这质疑那的,让他急不可耐地将爷爷面前的筷子拾起伸手递了过去。
祁老爷子顺手接了过来,然后冲向了自己最爱吃的一盘,放入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他脸上的神色讳莫如深,祁墨心里开始紧张,不知道爷爷觉得怎样。
丛笑见他这般神色,不由觉得好笑,给了他一个安稳的眼色,她已经吃过几口了,他这次发挥得比往常更加出色,可能是急于想要得到爷爷的肯定,才会变得不安起来。
她不由想起了他第一次下厨给他们做吃的,也是这样不安,与他一贯的自信极为不符,九成九是因为厨艺并非他所擅长的,哪怕他在这方面下了苦功,还是怕功亏一篑,有所闪失。
“爷爷,怎样?”
见老爷子迟迟没有下定论,祁墨还是忍不住着急。
祁老爷子忽然笑了起来,“小墨,你这菜,做得真不错,比王妈还要好。”于是,开始对他赞不绝口,老脸上还布满了回味无穷。
祁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原地。爷爷也真是的,故意吊人胃口,害他还以为失败了。
他忙乐不可支地道,“那爷爷好吃你就多吃点。”
祁老爷子不客气地道,“我要一扫而光。”
说完,三个人都觉得这对话很好笑,刚才还没意识到,串联起来,觉得很可乐。
祁老爷子真的很给力,不是嘴巴上说说的,接下来一边称赞一边大口大口地吃,宛若吃上瘾了,跟丛笑的慢条斯理、细吞慢嚼比起来,一个粗狂,一个细腻,截然不同的两幅场景,不过祁墨觉得很开心,引得他食指大动。
饭后,丛笑主动站起来收拾,让这对祖孙两个人好好去一旁说说话去了。
刚才自己跟老爷子也共处了一阵子,是时候让他们两个人独处下了,老爷子肯定有很多话要跟祁墨谈的,不知道会不会提到孩子的事情,丛笑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心思一阵恍惚。
王妈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和蔼可亲地道,“少夫人,还是我来吧。”
丛笑婉言谢绝了她的好心,“不用了,王妈。”王妈在这个家,还是十分得老爷子的器重的,平时老爷子的生活起居,细碎琐事,都是王妈一手打理得井井有条,祁墨对王妈也太毒不一般。
王妈见丛笑没答应,于是便在一旁打起了下手帮忙,还不忘为祁墨说好话,不知道是否眼尖心细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异样,与一般夫妻不同。
王妈确实心如明镜,她是女人,自然是心思无比细腻,加上上了年纪,眼睛还是十分毒辣的,早就看出了小少爷跟少夫人两个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淡淡疏离。
现在是看来情况有所好转了,之前来的几次,少夫人对小少爷的态度,王妈都忍不住为少爷着急起来,少爷的那点小心思,根本就是旁若无人地早就昭示于天下了,非卿不要。
王妈小时候是看着祁墨长大的,从一个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的小男孩长成了如今器宇轩昂、卓然不凡的英俊男子,她早就在心里把祁墨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孙子一般疼爱,比自己的亲生孙子还要来得在意。
所以,对于丛笑的不解风情,王妈内心还是有些不悦的,在她心底里,少爷不论外貌、家世条件,都是一流的,只有女人高攀不起他,没有女人能够拒绝抵挡得了他的。不过少爷喜欢,她也束手无策。
眼下少爷眼看终于有了些进展了,王妈心里总算是欣慰了不少,虽然内心还是存了怨怼。
“我们家少爷小时候真的是人见人爱,当然长大了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王妈对祁墨的恭维,让丛笑听得是想笑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来,只能垂头不停地扬高了嘴角的可疑弧度。
丛笑知道王妈是真心对待祁墨的,所以没有出声反驳。祁墨还是幸福的,虽然跟父亲不合,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是真心关心他的,都是想要他好。
而那一边,祁老爷子不经意间提及丛笑可能不能生育的事情。
祁墨心里一惊,没想到丛笑居然跟爷爷提了这个。
“爷爷,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祁老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喝斥道,“你这是像什么话,爷爷是像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吗?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现在是有了媳妇就没了爷爷?”
老爷子是吃醋了,小墨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在了自家媳妇那一边,连他这个当爷爷的都在他心里位置要靠边站了,这让他十分不是滋味。
见爷爷是真生气了,祁墨意识到自己忽略了爷爷,哎,爷爷老了,心思也跟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爷爷,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亲人,你的为人,难倒我还会不知道吗?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爷爷才不会跟我爸那样没眼色。”
祁墨拍起马屁来,也是高手,立刻让祁老爷子眉开眼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祁墨敛起了散漫的神色,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爷爷,要是她真不能生育,我也会接受她的。”
现在,虽然是你追我跑,而他才是那个苦苦追寻的人,爷爷是无法体会自己的苦,只要丛笑肯答应跟他在一起,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何况她这次没了孩子,自己也不能脱罪,除了加倍对她好之外,他还没有想出别的法子了。
在这方面,岂能计较太多?
这又不是她的错,她自然也是喜欢孩子的,不然这个孩子因为意外没了,她不会如此伤心欲绝,还狠心地想要跟自己离婚撇清关系。
他也不是不喜欢孩子,如果能够拥有她跟自己的孩子,那是上苍眷顾,若真是没有,那也不强求,能够跟她一起终老,便是他最大的幸福了,其它的,他不能奢求太多。
这世上,哪有全然的至善至美。
更别提,他跟她之间,还横亘着一个虎视眈眈、强有力的对手纪无忧呢,恨不得见缝插针进来。
纪无忧现在还在复健中,等他一旦出关后,祁墨觉得自己可能会防不胜防,纪无忧可不是一般的人,不好对付。
此前,自己在比他早得知丛笑失踪后开始布局寻找,居然还迟了他一步,从这就可以看出纪无忧的实力不容小觑。
当然,纪无忧的实力强归强,主要还是要取决于丛笑的立场跟态度,她只要立场坚定偏向自己,那么无论纪无忧折腾出怎样的花招,祁墨还是胸有成竹的。
只是,眼下并没有那么乐观,虽然有了丁点乐观的苗头,他还不能太早就庆幸。
祁老爷子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了,你这孩子认死理,只要你认定的,哪怕是十头蛮牛,也拉不回来。”
“爷爷,你也别泄气,这医生的话还是不可尽信的,若我们真的情比金坚的话,现代医学这般的发达,迟早能够有突破的,何况医生有没有断定,只是说机率小而已。”
祁墨先给爷爷打了预防针,又给了糖吃,祁老爷子还能说什么,这孙子是越来越会见风使舵了。
“你们过得好就行,爷爷我这把年纪也不想为你操心了。你跟你爸之间,总是亲父子,我虽然是偏向你,你爸老说我偏心,可我也还是希望你们能够重修旧好,你爸这些年也不容易。”
祁老爷子想起昨天儿子来看自己,儿子也沧桑了不少,不仅是生理上,心理上更是。
听他的口气,好像身上的所负有的责任太重了,大有一种抛开一切的冲动,让老爷子有了些于心不忍。
舜天这人,脾气太犟了,所以跟小墨老会不对盘,加上他续弦的人选,一直让小墨耿耿于怀,小墨对他的成见太深了,舜天想要让小墨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无异于难于登天。
父子两每回都闹得不欢而散,祁老爷子也是知道的,这些年,他由着小墨跟舜天折腾,但不表明他会一辈子不插手,毕竟都是自己的亲人,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好。
小墨对丛笑能够这般的宽容,对自己的父亲或许也能够网开一面。
老爷子觉得这是时候,跟小墨谈舜天的事情了。他们之间的结,是时候开始要解开了,不能永远缠着。
“爷爷,这是我跟我爸之间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娶了那个女人的。我妈要是在,也不会原谅他的。”
祁墨听爷爷谈及父亲,立刻变了脸色,还变得十分的难看。
他对父亲的芥蒂根深蒂固,不可能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便打退堂鼓,哪怕这个调解的人是他最亲最敬的爷爷。
“小墨,你爸当初娶她,我也反对过,可是都这么多年了,我们都应该放下了,你每次对你爸因为这个原因针锋相对,否决他的一切,他心里也很难受。他昨天跑来跟我说他想提前退休了,很累,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在他这个年纪,做到省委书记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他在政途上,还有高升的机会。我知道,他一直希望你能够听他的,在他退休之前能够为你安一个好位置,让你能够安稳成长前进。”
祁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着,儿子孙子都不容易,他这个老头子也不容易啊。
“我们是一家人,都闹了这么多年的别扭了,你难道想等到他死也不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吗?他这辈子其实心里最在意的是你这个不孝子,可是又拿你没有办法。他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表面上是针对你,其实他最痛恨的是他自己,是他一手促成了你跟他之间今日势如水火的局面。可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除非时间能够倒流。”
祁老爷子缓缓地道,顿了顿,“你爸是真后悔跟你关系闹得这么僵,昨天他跑来对着我老泪纵横。你爷爷我骨子里也是强硬派的,若不是他的眼泪,我还不会因此心软。你何时看过你爸流过眼泪?”
祁墨闻言,一震,眉心都拧了起来,他从来没有瞧见过,父亲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高大坚强的,霸道强势的,仿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倒他。他在仕途上混得风生水起,对于人际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在他上任A市省委书记的任期里,他让A市的经济比之前翻了一番。
他的功绩,没人能够否认,百姓提及他,没有一个不是竖起大拇指的。
其实,自己也曾引以为傲过有这样的一个父亲,但是因为那件事,他对父亲,始终没能敞开心扉。
所以,父亲对他的任何安排,他都本能地排斥、抗拒,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对自己大声置气,高声唾骂,觉得心里无比舒坦。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跟父亲两个人闹到这样的地步,可是,他从来没回头去反思过,每一次,都是据理力争,气得父亲火冒三丈。
看到小墨沉默下来,不再是一只竖起刺的刺猬,祁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劝说,总算是有了成效。
小墨肯冷静下来反思,就代表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就知道,小墨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他都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学厨艺,就表明他是个善良的人,这世上没有什么仇恨是解不开的,何况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之间。
“爷爷,我还是想要靠自己,不想靠他,以后大不了我不跟他吵了,只要他别来惹我。”
祁墨过了很久,才憋出这么一句气鼓鼓的话来,祁老爷子听着好笑,这样的小墨,有了孩子的几分心性,在他身上,找到了童年时期的几分影子。
回去的路上,祁墨难得的沉默,没有叽叽喳喳,丛笑有些不适应,可侧头睨到他若有所思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被很重要的事情烦心着。
难道爷爷跟他说了自己无法生育的事情?
让他离开自己,找个能够为祁家生育后代的女人?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丛笑心里涌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她还没有理清,只想顺其自然,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也开始上了心?
不然,她怎会因此感到不是滋味呢?
这种感觉,很陌生,丛笑又无法抗拒。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祁墨却突兀地出了声,没头没脑地发问,“其实我也不想跟他关系闹得那么僵,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喜欢他,可当今天爷爷跟我说他在爷爷面前哭了,我的心,不知道为何,狠狠揪成了一团。该死的……”
说完这句,祁墨重重地一拳击向了方向盘,比亚迪的车质量可并不好,方向盘都有些被他大力给折腾得看上去有些变形了。
有些心里话,他不好在爷爷面前吐露,可他憋得还是很压抑。
丛笑好半晌,才隐约模糊地将祁墨话里的意思给摸了个大概,她有些狐疑,但是他话里抱怨的对象分明是他的父亲祁舜天。
说起来,丛笑对祁舜天也没多大的好感,不过那个人毕竟是祁墨的父亲。
祁墨肯定是十分为难,这些年,他跟他父亲闹得人尽皆知,可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这个父亲存在的,不然他不会每回都要跟祁舜天吵起来,明明可以坐视不理,当人家是空气。
你越生气,表明其实你还是很在意这个人的,不然根本就不屑一顾。
看来是祁老爷子跟他说了不少,所以祁墨的内心才会掀起如此大的惊涛巨浪。
“你顺从你自己的心就可以了,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钻死脑筋,我想你其实已经原谅他了,只是不知道如何找台阶下而已,他亦然,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们之间的结,依旧没有解开。”她淡淡的说,只是眯起眼睛望向窗外。
祁墨似是有些意外,深邃的眸色轻轻一动,喃喃自语,“我原来已经原谅他了而不自知吗?”
丛笑的唇角轻轻勾起来,“也许吧。”
祁墨的眸色愈发的深邃起来,视线飘向了很远的一处,“可我还是不想轻易原谅他,总要让他跟我道歉。”
祁墨冷哼一声,内心还是别扭无比,又不肯承认,明明已经放下了。
丛笑淡淡看着他,最终目光却落在自己的双手上,不知为什么,心底轻轻动了动,忍不住无奈笑了笑,并不在意。
让祁舜天拉下高傲的脖子跟自己的儿子道歉,还是有些困难,这两个人之间,性子如出一辙,果然是父子,谁都不愿意先低头服软,较真着呢。
不过,这么多年的成见落下了,祁墨明显一身轻松了起来。
回到住处后,丛笑要收拾房间,那个房间,她有阵子没住过了,现在重新搬入,需要打扫,正拿起拖把的时候,祁墨忍不住出声,“我昨天已经打扫过了,应该没那么快就脏了吧。”
丛笑这才正视起,她刚也是先入为主,闻言,忍不住一阵错愕,呐呐地瞪着他,他已经打扫过了吗?
何时,他变得这般勤快起来了。
为了消除她的疑虑,祁墨说出了一句更令丛笑瞠目结舌的话语来,“我每天晚上回来之后都会打扫一次。”
他还会经常留宿在这个房间,不愿意回自己的主卧室去住,这里的被子,有她的味道。不过她太久没回来睡过,这杯子上她的味道都快消失了,他只能凭着想象跟记忆拥着她的被子安眠。
这些细节,他自然不会告诉她。
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地要跟她的房间告别,不能跟之前一样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可她的回归,让他割舍下一个房间,孰轻孰重,他还是分辨得极为清楚的。
他伸手去拿她手中拿着的那把拖把,手指不经意间触及到她的,她的指尖柔软,微凉,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跟原因,他有些固执的缠住她的手指。
拖把“啪”的一声坠到地上,惊醒了两个发愣中的人,丛笑想要抽离,孰知他愈发固执地缠着她的手指,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丛笑的唇角有些不自然的抿起来。
祁墨的神情有些怔忪,抿唇良久,才微微抬起眉峰,他的声音低沉和缓,“笑笑,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丛笑真真切切的愣住,条件反射的看他,想从他的眼神中寻觅出些异样来。
他跟刚才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一点,她已经体会到了。
只是,这还不够。
他直视她的双眸,平静得不可思议,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丛笑笑了笑,笑容中仿佛有些苦涩,“我现在还不想。”
她是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可是并没不想发展得太快,何况她刚搬回来,他就这般急不可耐地提出举行婚礼。
之前,明明没这个预兆,难道爷爷又跟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自己所不清楚的让他突然下了这样的一个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