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福妾(清穿) 第36节

梦中的他竭力隐瞒腿伤,正好中了明珠的计,反倒叫皇阿玛误会至深,如今他也懒得再掩饰了,就如阿婉直率地说想着他才烫了手一般,他也选择将一颗心都剖开给皇阿玛瞧。

只是这颗心是伤痕累累的,皇阿玛却不知道。

胤礽压下心底的一点心酸,睡到天微微亮就起身,小心起身时康熙还沉沉睡着,外头也是人声寂静,偶尔才能听见马打着响鼻的呼哧声。

他在哈哈珠子的服侍下洗漱好了,又去伙房瞧了眼,叫那灶上的伙头兵在粥里切了萝卜丝、一点腊肉,浓浓地熬上一锅素粥,准备亲自端进大帐。

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明珠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帐篷,他便停住了。

明珠见了他,笑容满面地拄着拐走上前来请安:“太子爷早哇,您这是预备伺候万岁爷用早膳呢吧?要不怎么说万岁爷疼您,三阿哥都还在睡呢。”

这明珠可真是……不挑事就好像不会说话了。胤礽瞧他一眼,淡淡道:“明相,那扔在柴房里的盗贼尸首,你去看了没有,认不认得?”

“太子爷说笑了,奴才不管刑部,也不好这热闹,瞧那腌臜东西做什么?”明珠眉毛都不动一下,笑着眯了眯眼,“更别提认不认得了,太子爷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胤礽眉目森冷如刀,“明相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看明珠是何脸色,胤礽大步进了御帐,只留下一道晃动的门帘。

明珠依旧站在那,盯着那门帘子好半晌,才转身离去。

康熙睡到辰时也醒了,又发了一身的汗,头脑也越发清明,见胤礽端粥进来,便躺在床上吃了,一边问他这几日朝堂上的事儿:“有没有那等不开眼的东西,趁朕不在跳出来的?”

胤礽都一一答了,康熙见他说得不急不躁,事情也都没有独断,大事小事都知道和大臣商议,再有不决的,还写了奏折送来请示,这趟过来也不忘带来给他瞧,康熙便放下了大半的心。

太子没有听了几句奉承话就找不着北,还知道尊敬君父,可见胤礽十分懂事有分寸,是个好的!错的是那些歪了心思的人!他还在呢,就巴不得靠上太子了?明珠说的那些话,对于康熙到底不是过耳随风散,只是这回怒气没冲太子,冲别人去了。

康熙在心里给所有阿谀逢迎的官员都狠狠记了一笔。

不过……太子能在那么短时日与明珠前后脚赶到,也没把朝堂上那些琐碎的事一股脑扔了,还是让康熙刮目相看。

他与太子一问一答,发觉他心思周密安顿得很妥当,处理国事的章程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更觉出高兴来,拍着太子的肩头道:“做的不错。”

父子俩和谐地一起批了半日的折子,康熙便下旨回博洛和屯督军。

他身子欠安,亲征这事儿就这么中道崩阻了,深觉憋闷又没法子。更糟的是,一早又收到军报,常宁率部进至乌珠穆沁,结果与葛尓丹狭路相逢,大败!佟国纲战死!大军也不得不向南撤离,葛尓丹则紧追不舍,康熙收到军报的时候,他已经渡过了沙拉木伦河,即将与裕亲王福全相遇。

康熙急忙下令右路军增援福全,务必将葛尓丹阻拦与沙拉木伦河上游。

七月底,双方在乌兰布通交战,清军依靠火炮大败葛尓丹的“驼城”,裕亲王福全中了葛尓丹诈降之际,不慎将其放跑,葛尓丹纵火逃窜出边。

直到十月,葛尓丹踪迹全无,此时,胤礽已陪伴康熙回到京城。

这趟亲征就这么有头没尾地结束了。虽然大胜了一场,却没彻底将葛尓丹扑灭,何况常宁在乌珠穆沁可是一败涂地,佟家老太太更是成天进宫哭,弄得康熙颇觉脸上无光,因此宫里都不敢再多提这次的战事。

万岁爷在生闷气,宫里上上下下全都紧着皮子,胤礽也一样,每日练字都加倍,傍晚从上书房回来,也是先把课业都写完再说。

做完了,他才去后罩房。

何保忠一瞧太子爷搁了笔,就知道他准要去程格格那边看她了,于是先一步打起帘子,笑得像院子里盛开的菊花:“爷,仔细脚下。”

胤礽就奇怪地瞧了他一眼,颇为嫌弃:“笑得这样,又有什么事?”

何保忠嘿嘿地赔笑,很有出息地没招供:“您去了就知道了。”

第36章生辰

程格格千叮咛万嘱咐,他当然也得给面,要知道这位可是祖宗,肚子里又还揣一个祖宗,他也正愁没机会套近乎呢。

别看王格格当初也怀有身孕,还是太子爷的长子,单轮对这事儿的上心,程格格绝对是顶了天了,哪个格格能让太子爷千里迢迢派人去家里报信的?不仅报了信,还让她家人进京来见面,这可是大大的恩典。

程婉蕴正忙着烤蛋糕、做长寿面,又备了太子爱吃的肯德基全家桶。

太子爷的正经生日是六月初六,但这一天也是赫舍里皇后的忌辰,宫里又要做法事又要办赫舍里皇后的阴寿,皇上和他都没心思过这个生日。

所以,万岁爷是拿他五岁出天花痊愈的那天,当做他的生日,但也从来不会大办,这还是程婉蕴今年才知道的新消息,因为膳房昨天就在预备做长寿面、饽饽宴,而且还开库房取了黄底粉彩寿碗、寿盘,她孕中无聊才多问了句:“这么大张旗鼓,谁过生日?”

郑太监才悄悄派人提点了她。

太子爷自打出生起就没正经过过一个生日,他自己还主动跟康熙免了这些庆贺的事儿,说这是他对额娘的孝心,康熙也准了。

但程婉蕴心想,自己关起门来吃顿好的,总不算出格吧?

蛋糕她是在自己院里做的,毕竟还要烤蛋糕胚,得用上面包窑,其他都还好,只为了做奶油可费老大劲了,添金和三宝齐齐上阵,好悬没把俩人的胳膊搅断了。

青杏帮着切水果,蛋糕内陷用哈密瓜和葡萄。

红樱帮她盯着面包窑,里头正烤薯条呢。

碧桃和她一块儿从南花园暖房里要来了不少鲜花,正和她一块儿在院里布置,两张膳桌拼成了一条长桌,铺上绣暗纹的缎子做桌布,再摆上烛台、瓶插新开的粉荷。

等胤礽进来的时候,就发觉后罩房院子里的宫灯没点,唯有当中长桌上摆着三个山字烛台,暖黄灯火照亮了桌上摆得满满的碗盘,当中是个巨大的三层物体,做得十分精致,最上头不知拿什么做了个小老虎,也插了支小小的蜡烛。

程婉蕴笑意盈盈地迎出来,拉着他的手道:“二爷,生辰快乐!”

她因有了身子,这几个月养得脸圆了一些,却更显得娇俏可爱,如今这样拉着他的手,脸蛋被灯火映得微红,衬着微风与星子点点的夜,像有一只手将他的心搓得暖热。

“你有了身子,还操劳这些做什么?”等走过去看到一桌子尽是他爱吃的菜,不由心疼地挽了她的手,“我一向不爱过这些,以后可都别忙了。”

“不,以后年年都要忙,”程婉蕴眼睛也被烛火照得亮亮的,“二爷,以后年年岁岁我都给你过生辰,咱们好好地过,开开心心地过。”

胤礽就笑了。

年年岁岁,朝朝暮暮,他的阿婉还是老样子,说起话来也不怕羞。

程婉蕴其实还挺心疼他的,因为自己额娘的缘故,连生辰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过,虽然她也知道,这其中有一半是做给世人看的,有一半是他心里真的不愿意过。

生而克母,谁还敢高高兴兴的过生辰?在宫里这样的地方,脊梁骨都能给你戳断。

而对生母的怀念,更让他觉得生辰之事没意思透了。

可今儿却不同了,程婉蕴还红着脸,小小声声地在他耳边硬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可把胤礽笑得肚子疼,这算什么曲子?也太直白了些。

看他低头忍笑,却笑得握着筷子的手都直抖,程婉蕴脸都红透了,这有什么办法,这世上就是有五音不全到连生日歌都跑调的人存在啊。

于是连忙催着太子吹蜡烛。

“我以前在家跟洋人学的,”程婉蕴一脸认真严肃,一边做示范,“您吹蜡烛之前,这样双手合十在心里许个愿望,跟神明都说好了,再一口气将蜡烛吹掉,咱们再将蛋糕切了来吃,一定灵验的!”

程婉蕴这时候肚子也有三个月大了,还未完全显怀,但她之前瘦,今儿穿的衣裳合身些,因此有了一点点小肚子也瞧得出来。

胤礽想她挺着肚子还为他这样张罗,只好依了她。

可是要许什么愿呢?

他的来路……神明已经给他透了底了,遥遥望到头竟然是死路一条,虽不知那还未来到的日子里还会发生什么,约莫总是顺心之事少、雨打风摧要多吧?

胤礽双手合十,双手挡住了低垂下来的眸子。

那便只许今朝吧。

求神佛护佑阿婉怀胎十月都顺顺当当,她生下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好,只盼望她与孩子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许完后,吹灭了蜡烛,程婉蕴便欢呼一声。

“礼成!”

又招呼远处守着的青杏碧桃:“快点灯,快点灯,可以切蛋糕啦!”

胤礽见她比他还开心,不由弯了弯眼眸。日后有了孩子,再到生辰之日,就不止他们俩了,还有孩子在一旁跑来跑去闹腾。

也不知阿婉是怎么做的,这凉掉的鸡蛋糕裹着丝滑的奶油,竟然味道也很不错。这绵软香甜的口味,倒是皇祖母会喜欢,她年纪大了牙口已经不好了。

底下那层还完好无损,他们也吃不下那么许多,如今天色还不算晚,胤礽便让何保忠趁着宫门还没下钥,亲自去宁寿宫送鸡蛋糕。

夜里洗漱完,胤礽便陪着她躺在床上看书,那本《徐霞客游记》程婉蕴看了一半,越看越有意思,毕竟现在怀着身孕,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看那些才子佳人或是苦守寒窑的话本子了,省得教坏肚子里的孩子。

看这些思想辽阔的东西,也盼着孩子日后能有机会能行遍天下,看遍名山大川。

这时,何保忠回来了,在门外跪着回话:“回太子爷的话,太后娘娘今儿正好胃口不好吃不下饭,这鸡蛋糕倒吃得好,说您有心了。”

“回头我抄了你这鸡蛋糕的方子,送到宁寿宫去吧。”胤礽把玩着她的手,心里却在盘算着,能让阿婉在太后娘娘跟前挂了名,以后有了机会,要替她请封侧福晋也容易些。

如今,却只能委屈她还是顶着个格格名头。

“没问题,能合了太后娘娘的口味,是这鸡蛋糕的福气呢。”程婉蕴心里一点也不介意,还一拍手,“我还会做钵钵糕,回头一并抄了。”

胤礽便将她抱在怀里。

程婉蕴脸靠在他越发坚韧的胸膛,能感觉到太子的肌肉最近似乎又练得更加紧实了,身材都比去年要上了一个档次,她便没忍住将手伸到太子爷的寝衣里头。

呜,硬的,有腹肌!

胤礽瞪大眼瞅着她:“??”又来?这种事……她怎么屡教不改!!

程婉蕴耳根都红了,小声问:“可以摸吧?”

她虽然只是个小妾,但也是正经可以摸腹肌的关系吧?他们之间都有孩子了,又不是刚认识,难不成还不能摸么?

胤礽按住她到处点火的手,哑了嗓子:“你……你克制些吧!”

程婉蕴“哦”了一声,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手可没答应。

胤礽后来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交换了一个吻,把她亲得气喘吁吁,才算交了差。

他也面红耳赤,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后来还趁她睡着起来洗了个澡。

第二天,胤礽寅时就准备起来了,见程婉蕴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又把他的腰抱住了,她睡梦中还不忘将手也探进去,脸贴着他的腰肉这样睡,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忙小心地将她的手掰下来,颇有些落荒而逃地跳下床去。

平日里便罢了,两人做那事儿的确不大克制,有时候他被程婉蕴跨坐在大腿上像小狗一样多亲两口便受不了了,可现在她有了身子,他们还是这样亲密惯了,难受得就是他了。

胤礽便决定叫额楚出去打听打听程家太太到哪了,叫人催着点,又叫人去驿站专程侯着,只盼着她一路顺风顺水,可早些进宫来好好陪阿婉住两天,将她的心神都从自己身上挪到别处去。

省得成日盯着自己的皮肉。

心里虽然这样想,他却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何保忠就看着太子爷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呢,越想眼底笑意就越深。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嘿,太子爷就跟那吸阳气的狐狸精似的,哎,每回修为不稳了,就去程格格那边吸一吸,一觉醒来,那就红光满面、神清气爽了。

但何保忠也觉着奇怪呢,程格格都有了身子,太子爷对她的宠爱竟然一点也没见少,之前是离京伴驾了那么些日子,都不在宫里,那就算了,但现在回来了,除了偶尔去李侧福晋的屋里看看小阿哥,竟然也没去唐格格的屋。

要不是李侧福晋为了顾着小阿哥,分了些杂事给唐格格管着,何保忠都快忘了毓庆宫还有这么一号人了!更闹不清楚太子爷是不是也忘了。

要不说程格格手段厉害呢。

当初她一进毓庆宫就是头一个侍寝,之后就一路到现在更是谁也比不了,如今怀了孕还能霸着太子爷,啧啧啧。

没瞧见膳房的郑太监都被人供起来了么,连后罩房的粗使太监出去都能被人巴结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后罩房的人就越是低调谦卑,何保忠也因着这个佩服程格格,能把手底下的人调教得油水不进,这么忠心办差,她也不像外头瞧着那般简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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