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福妾(清穿) 第67节

太子爷天还不亮就出去陪康熙祭天了,但有关大宴的事情都提前和程婉蕴提点清楚了,程婉蕴心里也有数,总结起来就是少说少吃,全程当个木头人的政策。

昨晚太子爷也特地和她强调了大宴菜难吃,而且都在灶上反复炖了很久,那菜只怕也没多少养分了,让程婉蕴和两个孩子在家一定要提前吃饱。

因此原本简单垫肚子的午点,程婉蕴就让郑太监照着晚膳的规格来上菜了。

于是程婉蕴和倆孩子都吃得直打嗝。额林珠打嗝打得差点一头栽下去,好在阿克墩竟然下意识把她抱住了。

虽然周围伺候的人那么多,绝不会让额林珠真摔着,但程婉蕴还是弯下腰捏了捏阿克墩胖了好些的脸颊:“多谢大阿哥这样护着妹妹!你真是个好哥哥!”

阿克墩隔三差五在她这蹭饭,最近又开始被太子提溜去学骑马了,已经变成个结实的小胖子了,现在程婉蕴这样夸,竟然还会脸红。

程额娘真是太愿意夸人了!他吃饭吃完了,她也要夸:“我们大阿哥吃饭吃得这样干净,也太棒了吧。”

他学会自己抽陀螺,她也会夸:“我们大阿哥怎么这样聪明啊!”

奶嬷嬷从不会这样夸他,只会说这都是阿哥应该学的阿哥应该做的,只有做得好了,太子爷才会看重您的。

所以对这样的夸奖,阿克墩深深觉着不好意思,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程婉蕴觉着鼓励教育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是很好的正向激励方式,就连额林珠这个年纪都能听懂好赖话、会看人脸色。

所以程婉蕴从来不随便跟孩子发脾气,他们也能够在她这儿得到足够多的安全感,所以额林珠和阿克墩压根没有什么分离焦虑,反而胆子都挺大的。

有时候两人会被太子提溜去康熙那儿刷存在感,有时还会去皇太后那刷,更有甚者,有一回额林珠拿回来一个装满金瓜子的荷包,居然是四爷的……

据说太子有一回把娃带去上书房嘚瑟了。额林珠生得特别漂亮,阿克墩也不差,把几个叔叔都萌得不行,四爷更是搂着额林珠不放,他想到宋氏没活过一个月的小格格,若是健健康康活下来了,长大以后是不是也能长得像额林珠这样可人?

他怀抱着这样有点悲伤的想法,却发现小侄女盯上了他腰间的荷包,已经伸手去拽了!

胤禛:“……”

额林珠拽不动,抬头对他弯起眼睛一笑。

胤禛心头仿佛被射中一箭,等回过神来,她他已经鬼使神差地解下荷包,放在小侄女的手心里了。

回来以后,太子爷还和程婉蕴玩笑道:“这孩子像你。”

程婉蕴:“……”

她不是她没有!

未时三刻,程婉蕴可算装扮齐整,她又穿上了当初册封穿的石青色吉服,头戴吉服冠,踩着花盆底,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出了毓庆宫大门,额林珠和阿克墩打扮得十分喜庆,这俩孩子的过年衣裳都是用同一款绯红缂丝缎子做的,外头披着同色带白狐风毛的小披风,脖子上也戴着一样的金锁,站在一块儿活似像金童玉女一般。

她正要带上两个孩子坐上了去储秀宫的肩舆,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的奴才们。

花喇、添金两个作为贴身大太监跟着,身上各挂着三个颜色大小各异的保温杯,看着有些滑稽,但他们自个显然不这样觉着,甚至与有荣焉。就是添金长得像只猴子,和相貌俊俏的花喇相比,实在有些伤眼。

背带式保温壶的出现,这还是青杏带娃时琢磨的,她平日里带额林珠玩耍时用着那保温杯没个提手的地方,颇觉不便,便自己加班加点给保温杯用棉布和锦缎做了个杯套,还在两边各留了一排扣眼,加上了绸布挂绳,于是模样和后世十分接近的背带可调节的改良版保温壶诞生了。

程婉蕴之前没弄这个是因为……额,出门都有一堆人替她拿水壶,她压根没觉得有不方便啊!而且不加杯套更好看嘛,所以……她惊觉自己好像被封建统治阶级腐化了,竟然变得如此不接地气!

自我反思的同时,她也大力推广了这杯套,还自己给额林珠绣了个“咪咪头”的,给太子绣了个“旺财头”的。碧桃也跟着绣了锦鲤和乌龟的,送给了阿克墩;青杏绣的都是蔷薇和山茶花,这种花样比较适合她用。

这次出门,程婉蕴和两个孩子都各带了两个水杯,分别装的热牛乳和温开水。官嬷嬷单肩挎着个小布包,里头装的是程婉蕴要吃的果切。额林珠的耿妈妈也垮了个小布包,里头有额林珠的尿片、擦嘴帕子、吃饭围兜、专用碗筷、换洗衣物以及两样玩具。

出门时,阿克墩的奶嬷嬷就傻眼了,她显然没经历过这阵仗,不就用个膳么?阿哥若是饿了,她带他下去衣服一揭开就能喝奶,巾子帕子乾清宫难道还没有么?随便叫个太监也能取来,奶嬷嬷因此啥也没带,一方面觉着程婉蕴很有些小题大做,一方面又很有些惴惴不安地站在那绞着手指,生怕程婉蕴怪罪她伺候的不尽心。

谁叫太子爷要带娃出去都通知得都很临时呢,经常叫何保忠过来传话是立马就要走的,耿、索两个奶嬷嬷常常被弄得手忙脚乱,所以程婉蕴这样的布兜程婉蕴预备了好几个,里头的东西都是一整套的,平日里就装好在布兜里了,要出门的时候随取随用,自己的东西自己用得安心,也防着人做什么手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见状,程婉蕴立刻叫人回去再取一个布兜来应急。

阿克墩现在也没完全戒了尿戒子呢,白天虽然能自己说要解手了,但有时候憋不住了也会尿,他身边这奶嬷嬷竟然没想到要给阿哥带衣裳,这实在是……程婉蕴冷冷瞅了那嬷嬷一眼,把那奶嬷嬷吓得跪下了。

“程额娘……”阿克墩很依赖奶嬷嬷,他已经知道跪下是犯错的意思了,犹豫着拉了拉程婉蕴的袖子,“嬷嬷不乖……程额娘骂骂,不要打嬷嬷好吗……”

程婉蕴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怒气对那奶嬷嬷道:“是阿哥求情,我才饶了你这一遭,再叫我发现还有下次敢这样怠慢阿哥的,自己回去找唐格格领板子!”

“是……是……奴婢一定尽心,不敢再犯了!”

等人气喘吁吁取了布兜回来,程婉蕴这才牵着孩子上了宽大的肩舆,张开胳膊将两个孩子都搂着,心里还在生气,想着若不是阿克墩实在离不开这奶嬷嬷,否则她也要跟太子谏言将人换了才是。

怨不得之前李侧福晋那么恼她,谁知也没换成功。

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相处这些日子总会有些感情……心知非亲子这种事情最好别管的程婉蕴暗自叹了口气。

储秀宫已经近在眼前,僖嫔早已派大宫女侯着了,程婉蕴领着孩子进去给僖嫔请了安喝了茶,听了僖嫔搂着两个孩一会儿一个心肝肉一会儿一个亲亲姨婆,程婉蕴在一旁只是保持着微笑,维持着既不搭腔逗趣也不过分冷淡的态度。

太子爷似乎对这位姨母并不十分……热络。

这事儿并不是太子爷对她说的,而是程婉蕴自己观察出来的,逢年过节,太子爷给僖嫔的节礼和其他嫔位庶母没什么区别,平常也从不带两个孩子去僖嫔那儿坐坐,而僖嫔也一样,如非必要,她是不会主动递话或递信给太子的。

他们之间似乎维持着刻意又微妙的疏离。

若不是这次是程婉蕴头一回参加大宴,比起僖嫔,太子爷在后宫没其他人可以托付,否则也不会让她领着孩子到僖嫔这儿。

程婉蕴琢磨不透,只能选择跟紧领导的风向,与领导保持高度一致。

僖嫔给宫女拿来两个刻着“福绥安康”金裸子分给两个孩子,这是长辈以示亲近之意,程婉蕴便没推拒,笑着谢道:“娘娘何必这样客气,都是一家人。”

“就是一家子,和这俩孩子投缘,本宫才愿意给呢,旁人本宫可不花这冤枉钱。”僖嫔玩笑了一句,让周围伺候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起身瞧了瞧刻漏,“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等她们到宁寿宫门前的空地上,都已停满了各宫的肩舆,抬肩舆的太监也聚在墙根底下,远远瞧着乌压压一片,全是灰蓝色的衣袍。

程婉蕴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跟着僖嫔迈过宁寿宫的门槛,终于开始紧张了。

幸好她这样位分的人,太后不会多关注,反而是额林珠和阿克墩一进来,太后娘娘就发话:“叫太子爷的大格格、大阿哥都上前来。”

僖嫔和程婉蕴就牵着孩子上去给太后磕头请安了,太后叫了起,眼神就没在她们俩身上停留,笑吟吟地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把人拉到跟前来,一只手搂一个,十分亲近地问:“阿克墩,你能拉开你阿玛的小弓了吗?额林珠,最近可还有淘气?你阿玛说你把你额娘窗子下的鱼都捞死了两条,是不是?”

额林珠懵懵懂懂,她也表达不出来,阿克墩就替她回答:“回老祖宗的话,我力气不够大,还拉不开弓,程额娘和阿玛都说让我要多吃饭多吃肉,长了力气就能拉开了……妹妹淘气的毛病已经改好了,现在程额娘的鱼鱼又胖胖了。”

然后额林珠就一脸认真点头:“鸽子(哥哥),对!”

程婉蕴在一旁无奈扶额,这孩子怎么还是叫不出哥哥这俩字啊!教了不知道多少遍都还是鸽子鸽子的。

但额林珠的话却把太后娘娘逗得笑不拢嘴,她揽着两个孩子亲昵地摸了摸脸:“真是聪明的好孩子。”

这就是太子爷领娃时常刷存在感的好处了,因为太后让这两个孩子下去以后,又留神看了一眼程婉蕴。

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已生了斑白华发,脸上皱纹倒不多,因保养得宜,瞧着竟不像五十出头的人,但她是典型的蒙古人模样,黄褐色的皮肤,长阔脸,眼睛细小,颧骨略微突出,并不好看,不过常年养尊处优与不问世事,让太后娘娘身上沉淀出一种温和慈祥的气质。

皇太后的眼神像梳子,将她从上到下都梳了一遍,才用略带欣慰地口吻说道:“你就是额林珠的额娘程氏吧?嗯……生得好福相,孩子也养得好,听说你又有了身子,可要好好保养,多为太子爷开枝散叶!”

程婉蕴恭敬地福身:“是,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叫赏,程婉蕴跪下谢恩。

然后这次会面的政治任务就结束了,程婉蕴带着孩子去偏殿喝茶了,僖嫔娘娘去了东偏殿,那都是后宫妃嫔,程婉蕴跟着太监去了西偏殿,那儿全是皇子福晋侧福晋、各亲王福晋、诰命夫人。

程婉蕴意料之中地瞧见与她一起晋封了侧福晋的“刘格格”——如今也要叫刘侧福晋了,正挺着个大肚子在人群中跟她使劲挥手。她扶着官嬷嬷的手连忙过去,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也在。”

“我早就来了,宜妃娘娘出门早,我跟着她来的,已经吃了一肚子茶了,等你等得好苦。”刘侧福晋抱怨道,随即望着额林珠又笑开了,“这就是大格格吧?生得也太漂亮了,快让姨姨亲香亲香!”

“你慢点,额林珠这孩子淘气,小心碰着你!”程婉蕴见她那大得出奇的肚子都害怕,赶紧把额林珠拉远些,“你肚子怎么那么大?不是比我还小半个多月么?”

“太医说了,可能是双胎。”刘侧福晋没摸到额林珠,遗憾地直起身来,又哼了一声,小声靠在程婉蕴耳边说,“不是人人都有你这好福气,得了太子爷的真心,我啊……还是别说了……五爷院里前阵子也进了新人正得宠呢,唉……是托了这俩孩子的福,你以为五爷怎么能开口晋我当侧福晋呢?他本来打算等我生下他的长子,再给我请封的!”

程婉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子:“累吗?”

刘侧福晋眼眶立刻就红了:“也就你会问我这句话,我额娘进宫来,倒喜得天天求神拜佛,一点忙也没帮上,还劝我把身边的宫女给五爷收用了,免得五爷被其他格格拉拢了去,我就把虎姐叫过来给我额娘看,她才没话说了。”

程婉蕴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揉了揉:“那你自己要知道心疼自己啊,该吃吃该睡睡,说句不好听的话……”她压低了声音,“什么让爷们收用宫女之流的手段留下来的恩宠都好似烟云,一吹就散了,还是自己身子最重要。”

刘侧福晋红着眼点头:“我明白。”

两人都是孕妇,刘侧福晋更是身子重,这才没说了两句话就羞赧道:“我要去更衣了,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程婉蕴知道她两个孩子辛苦,原本孕晚期才会出现的尿频症状已经提前出现了,更是深感她的不易,点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宁寿宫更衣的地方设置在长廊尽头,她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宫装美人捧着肚子也出来,三人差点撞到,都下意识护着肚子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人身着宫装,显然是后宫妃嫔,但瞧着很年轻,位分应该不高。刘侧福晋近来心情憋闷,脾气也大了,已经横眉倒竖想骂出口了,但注意到她惨白着脸护着肚子,这才忍了,只是嘟囔了一句:“走这么快,不要命了啊!”

那美人先低头道了歉:“婢妾答应王氏,惊扰两位侧福晋了……”

程婉蕴和刘侧福晋身着的侧福晋冠服还是很好认的。

“不碍事,我们也莽撞了,惊了王小主,也请海涵。”程婉蕴拉了拉刘侧福晋的袖子,好歹是康熙妃嫔,名义上是各皇阿哥的庶母,不可无礼,让到一边,“请王小主先行。”

王答应又一福身,三人擦肩而过。王答应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觉着其中那位性子温柔的侧福晋好似有些眼熟,她正想着,脚下却踩中了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方绣帕,上头绣着栩栩如生的八仙花。王答应眸光一颤,连忙命身边宫女拾了起来,捧在手里与她自己的那方帕子一起仔细对比看过,确认针脚一模一样,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八仙花本就不是宫中常见的绣样,她手里这帕子还是刚进宫婉荷教她绣的……王答应捧着帕子踌躇了一会儿,眼眸依依地回望着更衣的屋子,脚下竟有些挪不动步子。

“小主?”扶着她的宫女有些疑惑地出声看着她,“咱们回吧,待会贵主要担心的。”

王答应倏地回过神来,笑道:“你说的是,这帕子只怕是方才两位侧福晋遗失的,略等等还给她们吧。”

这儿人来人往,宫女嬷嬷伺候的人跟着一大堆,实在不是叙话之处,何况……她身边的宫女嬷嬷都是贵妃娘娘的人,王答应捏紧了那帕子,但她还是想知道这帕子的主人究竟是哪一位……

于是程婉蕴和刘侧福晋出来,就发现那亭亭玉立的王答应还竟然站在门口,不时往屋子处垫脚张望,似乎正等着她们俩出来。

第59章变故

程婉蕴和刘侧福晋出来,看见那王答应那抹倩影也有些迷惑,她怎么还在这儿?有种上辈子和小姐妹相约去洗手间然后被坏孩子堵厕所门口放狠话的感觉……谁知,那王答应只是远远一福身,便将手中手帕递给了宫女,程婉蕴见那宫女走上前来请安:“方才小主拾到了一方锦帕……”

程婉蕴这才知道人家是拾金不昧,对自己方才的联想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是我的帕子,多谢王小主了。”那宫女将锦帕交给程婉蕴,那王答应也跟着远远望了她一眼,随即也没说什么,垂下眼行了礼便离开了。

只是那一眼便足够水波荡漾、妩媚天成了,太太太漂亮了!程婉蕴忽然福至心灵,这一定是之前传言的那个后宫侍寝榜首王答应!

刚入宫就能跟着康熙去围猎的!她竟然那么快就有了身孕。程婉蕴数了数指头,她进宫约莫也才四个月时间,至少去围猎之前她还没身孕,那可能是围猎之后怀的,也可能刚到怀了,但回了宫才诊出来。

现在康熙宫里青黄不接,高位妃嫔都老了,其他年轻的没她漂亮,总之,她应该是这几年后宫十分强劲的后起之秀了。

程婉蕴脑内吃了会儿瓜,和刘侧福晋回宁寿宫里坐下,又与三爷的田侧福晋聊了会儿,她发现之前热河对她还有几分不屑的田侧福晋现在对她十分亲切了,原来她们这几人去热河的时候,她可是只肯跟大福晋说话的!

根本正眼都懒得看她和刘侧福晋。

果然时移势易。

这屋子里还有裕亲王、康亲王等宗室亲王的福晋与侧福晋,这些都是长辈,程婉蕴再咸鱼也知道这会儿要上去打招呼,于是时间不算难,几乎时时刻刻都牵着俩娃到处骗红包。

最后本来用来装水果的布兜全用来各式各样的金瓜子和金裸子了,有的宗室皇亲知道套路,甚至提前打好了各种给小孩子的见面礼,随手一套就是长命锁、金麒麟之类的。两辈子了,程婉蕴终于能体会到过年的好处和快乐了。

当年,她每回过年都是大出血的那一个,毕竟当年直到她不幸猝死,她也没有结婚生子,而同辈的亲朋好友二胎也有了,还有的三胎在望了。

她上辈子出生的那个地方,还延续着千百年以来的宗族观念与大家族传统,对于儿子的渴求就像渴求某种人生必须达成的境界似的,她还是“程匀”的时候,自小就没进过家族祠堂,族谱里也没有她的名字。

爷爷去世,她披麻戴孝出钱出力,却没有守灵的资格,爷爷的祭文册子里,从儿子、孙子写到侄子、侄孙、堂侄子、堂侄孙,都没有她的名字,当然也没有她姑姑们的名字,所有女性都忽然“隐形”了,就好像男人们是单雄繁殖出来的似的!

丧礼上,她爹捧着遗照,两个叔叔捧骨灰和牌位,堂弟手举高香蜡烛,堂侄提灯举灵幡,而她“匀”出来的弟弟作为长房长孙,头围稻杆,腰别镰刀,手捧香炉,站在前面为爷爷三跪九叩送行,象征着程家这个家族“大宗”最新一代的传承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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