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一进门就听到老公在哭,原来又尿了床。在他这里纸尿裤就是摆设,隔几天总要尿一次,也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谁没经历过不知道伺候瘫痪病人有多累,不仅身体的疲乏,更是心的累。因为你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记得小时候跟着大人们锄过地,遇到地头长的,怎么也锄不到头;尤其快到中午,妈妈又答应把这垅锄到头就收工,就是跟在后头看着也盼不到。现在老公的身体状况就是这样的感受。
虽然有一定的心里准备,长期高血压,会导致心脑血管硬化,容易脑出血或脑梗。从2019起就经常提醒、警告,就是知道再次进医院的后果;可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让人猝不及防。即便在医院医生给打了预防针,可接受了瘫痪,却没有把脑子糊涂计划在内。心想:现在的康复条件比较成熟,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总能好起来。所以住院期间一直忌讳退烧药和镇静剂,就是怕对大脑有副作用。没想到怕啥来啥,一部分大脑终究破坏了。这时候才弄清楚主治医生为啥说我傻了,当时挨完骂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拔了气管插管,一张口感觉挺正常,以为没几天就能正常交流,其码在车的问题上,老公通过电话就能解决得差不多。谁知道一天不如一天,不仅声音低还咬字不清,买了吸舌器,依然作用不大。一个连怎么接电话都不懂的人,哪敢指望靠电话解决问题。逐渐连康复中心也不记得了,每天问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个症状一直延续到现在,把以前到过的地方转遍了,就是不在自己家。一到下午就要求:“咱们回家吧!”把能想到的全做了,七个月就这结果。
一个“有趣”的现象:忘记了他父亲已经去世,一直认为自己抱着老爸,一不想管左胳膊,就叫儿子:“朝朝把你爷爷放到床上,爸爸不想抱了。”告诉了一遍又一遍,下次照旧如此。
在康复中心的时候,手法老师教过两次往起坐的方法,几个月过去了,还是坐不起来,绞尽脑汁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在那里康复的患者有上百人,绝大多数都能正常坐,脑子也是清醒的,所以人家康复起来就容易的多。原以为老公也是大多数人里的,看来他只是极少数人里的。一天天,一月月走下来,越做信心越小;年前盘算着五月份能开步,五月都快过完了,连站都不会站。坐也是,哪阵儿他自己想坐就能坐几分钟,一旦脑子不支配,连一秒也坐不住。唯一进步的就是说话,感觉以前不好意思说的现在张嘴就来,把儿子哄的下了班净为老爸服务了。
太累的时候,偶尔会闪过送养老院的念头,一提就哭,不愿意。儿子赶紧会说:“我妈和你开玩笑呢。”说归说,真到了那一步,怎么能忍心呢。既然竭尽全力让他活了下来,怎么着也得竭尽所能让他恢复,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