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先生从床上缓缓睁开双眼,身旁传来轻声的呼叫。
“古先生,古先生.....”
古先生偏过头去,只见床边站着王山和几名医师,还有满脸愧疚的李平安。
沉吟片刻,方才开口。
“王掌柜,让他们都出去吧。”
未了,又道。
“李先生留步.....”
李平安满怀歉意,手里拿着碎裂的式盘,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古先生却道:“是古某人唐突了,先生命格不凡.....”
后半句话,古先生犹豫了一下,吞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日后要学会三缄其口,莫要轻易给人算命了。
一旁的王掌柜眼神复杂的看向李平安,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李平安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张宣纸。
“这是二泉映月的谱子,赠予古先生了,望古先生能早日恢复。”
随后李平安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一脸好奇的阿丽亚离开了。
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一个教训。
以后不能轻易找人算命了。
............
且说李平安离开以后,古先生在王家静养了三日。
见窗外花开花落,倒是别有一番感悟。
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便向王山告辞,准备离开了。
“叨扰多日,古某准备告辞,回山门闭关修行。”
王山劝道:“古先生伤病未愈,不如便在寒舍多待一些时日,一路奔波风吹日晒,恐对先生的身体不利。”
王山虽极力劝阻,奈何古先生去意已决。
无奈,王山只能给古先生准备周全。
四匹乌锥马,皆是健骑。
马车内部也是十分讲究,甚至是让人现做了配套的软绵垫子,又厚又软。
无论是躺,亦或是坐都很舒服。
临行前,王山率领王家人亲自送行。
行出城门十里之外。
“古先生,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恕我不能送您太久。”
王山拱手告别。
片刻,马车内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不谋一世者,并不可谋一时。
乱世之中,要想下好这盘棋,就必须谋之有用,谋之有为。
王掌柜虽是商贾之人,可这自古以来,政商不分家。
谋略则欲做还羞,既要谋私利,又要谋功。
既要做小人,又要做君子,事事都要两全。
你的棋落在了大隋的对立面,王家的将来大概是在那小子身上了。”
王山激动道:“多谢古先生指点迷津!毅儿,快谢过古先生。”
王毅愣愣的说道:“多谢古先生,多谢古先生..........”
“不必言谢,临别之际,还有一言还望公子谨记。
从卦象上看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二属于阳爻居于阴位,属于失位,但是位于下卦之中,居中。
二为地之上,表示龙已经崭露头角,如果遇到大人物,可以获得进一步的磨炼和栽培。
另外若得到大人物的提携,会更加顺利。
这个大人便是你自己的贵人。”
王毅露出疑惑的表情,就听一旁的老爹谢个不停。
...........
七月初九,新鬼挑西瓜。
这是一种习俗,传言新鬼(过世未满三年的)要在七月初九晚上挑西瓜。
所以到了这时候,晚上尽量都会少出门。
并且不能把西瓜带到家里,要在自己家门口和窗口插上柳枝,以此来辟邪。
只是这种习俗至今除了一些老人,没有多少年轻人当一回事了。
街上还是有人在卖已经装扮好的柳枝。
李平安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挑选了几只柳枝,价钱倒不贵五文钱一个。
李平安正准备回家,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医馆走出来。
【气息锁定】
李平安的眼中呈现的是一个人清晰的热图像,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是能从气息中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这人,是那日在秋风庭挑战西域剑客的和尚。
好像是叫....长青。
李平安对他有一些印象。
长青手里拿着一包药,脸色有些苍白。
没走几步,整个人忽然踉跄的往地面跌去。
李平安及时出手扶住了他,稍稍检查了一番。
经脉受损,虽然治疗的及时。
可对方却并没有得到修养,反而似乎在那之后又与人交手,导致身体受损严重。
李平安正想着该怎么办时。
老牛哞的叫了一声,示意李平安将这和尚放在自己背上。
李平安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将人放在老牛背上,暂时将他带回了家。
.........
长青从昏迷中醒来,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喝点药吧。”
李平安端来一碗汤药。
长青忙起身,“多谢施主.....”
“不必客气,禅师在秋风庭一战受损严重,应当好好静养才是。”
长青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技不如人,贻笑大方罢了。”
李平安安慰道:“自古不以成败论英雄,何来嘲笑之说。”
长青笑了笑,接过李平安的汤药。
稍稍抿了一口,一仰头便将药喝了下去。
片刻的工夫,顿觉神清气爽,眼前一片清明。
体内仿佛有一股热流,在经脉中奔腾起来。
顺着丹田,流向四肢百骸,不但不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种灼热的感觉。
每吸一口气,都有一股热气。
四肢百骸,舒畅无比!
“这.....”
长青和尚一愣。
李平安道:“自家调配的药方,没什么高明之处,禅师可觉得舒服一些?”
长青点头如捣蒜,“多谢施主,多谢施主,想必这药材价钱不菲,奈何小僧身无一物,不知该如何报答。”
“无碍,举手之劳而已,禅师可否跟寺庙的师兄弟同行,在下也好去通知一下。”
长青道:“在下独自一人在外游历,并无友人同行。”
“那禅师便在寒舍修养一些时日。”
长青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自己这身体状况,倒真是不允许他做出别的选择。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贫僧感激不尽。”
长青和尚便暂且在李平安家里住了下来。
一晃眼数日过去了,在李平安的调理下。
长青和尚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过来。
和尚与瞎子倒是蛮谈得来的。
长青去过许多地方,各地的风土人情,民间故事,旅途经历。
都令李平安十分感兴趣。
李平安身上也有许多吸引长青的地方,二人越聊越投机。
关系也愈来愈融洽,虽然只是短短几日,却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这日,李平安正在家中锄地。
忽然,气劲力泄。
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再度暴走,盘旋着冲入他的丹田。
冲击着他的心脉,令他气血翻腾。
腹部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响声,一股赤红色的血箭从他口中喷出。
“李施主!”
长青和尚一步跨出,面色微微一变。
一指点向李平安的数个穴位,一股浑厚的真气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一股恐怖的压力直逼长青的五脏六腑,把他的护体真气逼得半散半收,一部分回流到了丹田之中。
长青勉强撑住身子,化解了大部分力道,用仅剩的真气保住李平安。
半个时辰之后,危险解除。
长青长吐出一口浊气。
待到李平安醒来,天色已晚。
长青守在床边,一边调息,一边恢复着刚才消耗的真气。
李平安发现自己的“心脉”近乎快要断了,气血也是微弱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长青的及时出现,恐怕他现在便成为一具尸体了。
想来,命运当真是奇妙。
几日前,李平安救了长青一命。
几日后,长青便还了他一命。
万般皆是命,一切有因果.。
谁知道一个小小的善举,竟会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李施主,感觉如何?”
“放心死不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废了一身经脉,能活着就好。”
李平安看得很开,最难的日子他都挺过来了,何必在乎这些。
“李施主体内有一股极难化解气之源,驱不出、化不掉、降不服、压不住,倒真是奇怪的紧。
而且这股气倒像是佛家的气息,施主可修炼过佛门秘法。”
李平安无奈笑了笑,“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
长青看出李平安不愿多说,便也没有进一步探究。
语重心长的道:“施主现在体内的真气极其不稳定,不但难以调动真气,还会反噬。
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驱除施主体内的那股真气。
只是光靠你我二人恐怕是无法做到的。
还有一方法,不知施主可否愿意尝试。”
“但说无妨。”
李平安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佛家功法则以禅修为代表,儒家执中,道家守中,佛家守空“,所以,“空“字集中体现了佛家功的特点。
而“空”则是指万物没有实体,皆由缘而生。
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眼见长青跑题了,李平安忙开口将话题拉到了正轨。
长青尴尬地轻咳一声,知道现在不是给李平安度化佛家思想的时候。
“小僧自幼拜入佛门,用二十余年学一门涅槃经。
以五脏之精神内生气血,进而转移脉络、筋骨、窍穴,改善资质。
调和其性,使生机焕发,内塑于心,固本培元,调节阴阳。
施主体内既是佛家之气,或许用此法能控制一二。”
李平安犹豫了一下,“佛门秘法,在下红尘中人,恐无法领会其中奥妙。”
长青淡淡一笑,“李施主慈悲为怀,乐观豁达,我佛自会保佑你的。
小僧愿将佛家秘法相托,一来是报答施主当日救命之恩。
二则不愿施主这样的人,逢此大难却无解救之法。”
当下长青便将涅槃经的心法倾囊相授,又指点种种呼吸、运气之法。
其精妙之处,非外人所能揣摩。
就算有人指点,也要时刻提醒,还需参悟者自己的领悟。
如果没有人指点,没有文字的注解,想要参悟其中的奥妙,谈何容易
不自觉地李平安便融入了其中。
果然觉得经脉顺畅,脉息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到了清晨,只觉神清气爽。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一夜过去,经过这两天两夜的参悟。
李平安越练越有味道,习得经书中的几式,已有了几分心得。
依言而行,施展起来并不费力。
渐渐的,竟感觉体内的真气似乎壮大了一些,功力也有了一些进步。
长青望着李平安,没曾想对方短短两日便已有所领悟,小有成就。
不由得深深感叹道:“李施主与我佛有缘,若是能入我佛门,当真是一大幸事。”
李平安只是笑笑没说话。
...........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
这段日子,李平安深居简出。
就连每日的拉曲都不常去了,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涅槃经。
修炼多了,杂念也少了。
闻着平日爱吃食物的味道,竟有些提不起欲望。
不过好在成果还是十分令人满意的。
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虽然没有被完全消化,却也再翻不起什么浪了。
剩下的便只能交给时间,一点点的消化。
在这个过程,李平安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自己丹田之中的真气,一天一天的增强,比以前更加的旺盛了。
呼吸之间,就像是一根羽毛。
一呼一吸之间,就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客官您的菜来了,神仙鸭子、带子上朝、豆瓣鲫鱼、酸菜鱼、鱼香茄饼、粉蒸鸡.......”
听着对面酒楼小二的呼喊,别说里面的客人了。
就是外面的人听了都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李平安摸了摸肚子,他可不想真的成为一个无欲无求的和尚。
当即,大步流星的走进酒楼,豪气的点了一桌子美食。
最后又要了一壶佳酿。
李平安一个人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整个桌子的菜全部一扫而空.
那场面看的周围的人都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李平安喝掉最后一杯酒,消了消食,“小二,结账!”
那边爽快的报了价格,又给李平安抹了零。
李平安一听这价格微微皱眉,从怀里摸出钱。
心道:“坏菜了,钱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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