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局里下达任务,唐朗月被迫滞留在这个世界后,他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在高空中走钢丝,每落下一脚都胆战心惊,摇摇欲坠。
被憎恶,被痛恨,对唐朗月而言其实都不算什么,因为他可以随时逃跑。工作结束后,整个小世界的一切都将与他再无瓜葛。但是当他的计划被打乱时候,他悲催地发现——他只负责搅乱浑水,根本就不会收拾乱摊子!
贺时崇将他压在落地窗上,用锋利的犬齿抵住他的颈动脉,用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哄骗他说出真相时,他只感觉自己这回是彻底玩脱了,露馅了,装不下去了……
贺时崇的眼神与他的嗓音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睫毛形成的弧度都成了一弯夺命的镰刀,瞳仁中的底色像染了墨,淬了毒。
镜片反射的光冰冷而危险。
那是狩猎猎物的眼神。
这座无人小岛上的小白楼将是唐朗月的埋骨地!
局长高估他了,他玩脱之后根本撑不过一天。
就在唐朗月闭上双眼,露出线条流畅、皮白肉嫩的脖颈,准备引颈受戮时,贺时崇却从他的身后撤开,用大拇指摩挲着自己在那皮肉上留下的齿痕。
“瞧瞧把你吓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没有了贺时崇的支撑,唐朗月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贺时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而残忍的光。
鬣狗喜欢在捕猎时玩弄猎物,让猎物精疲力尽,惶恐绝望,欣赏猎物惊慌失措的丑态。甚至,它们喜欢活吃猎物。
他捉弄唐朗月,也是同理。
贺时崇并不希望唐朗月了解外界的流言蜚语,也不想让他关注网上的激烈讨论,于是乎,这座小岛上没有了网络。
小白楼里备有两部卫星电话,贺时崇的手机上也有卫星电话功能,这是他们能与外界交流的仅剩手段。
这是他亲手铸造的牢笼,隔绝了一切可能的干扰因素。
对此,唐朗月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要佯装不知。
【009,我觉得我主动撤出这个世界,总比被贺时崇宰了要体面些。】
009的语气是如此镇定淡然。
【宿主,世界BUG主体极有可能正在暗中窥伺,我们必须预防贺时崇催死反扑造成不可预料损失的风险。】
唐朗月长叹一口气。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沙滩泄力,不方便拿手杖,贺时崇也拒绝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
唐朗月有意躲着和他独处,换了衣服就跑去沙滩上沐浴阳光。
象牙白的肌肤光滑柔和,尽管在放松状态下,他的腹肌线条依然清晰,两条人鱼线没入沙滩裤,让人的目光忍不住驻留在那肌肤和布料的交界处。
唐朗月闭着眼,鸦羽似的睫毛颤动。
他显然注意到了那道毫不掩饰且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视线。
这让他有种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玻璃窗内的奇珍异兽,正在被窗后的贺时崇品鉴观赏,对方甚至悠然地翘着二郎腿,欣赏着他故作镇定的憨态。
临近傍晚时,唐朗月再也无法和拿道明目张胆的目光僵持下去了,他灰溜溜的进了房间。
见到唐朗月终于回来,贺时崇啧了一声,不紧不慢道:“下回注意要涂防晒,我很喜欢你的肤色,不要晒黑了。”
“可是我觉得小麦色也很健康,很好看。”
唐朗月面上带着滴水不漏的微笑,把手臂伸到贺时崇面前,示意他好好看好。
实际上,他刚才一直在遮阳伞的阴影下,几个小时也不可能晒出明显的肤色差。
他只是……让贺时崇看看。
贺时崇心领神会,握住唐朗月的手,将唇贴在了他的手腕上。
落下一吻后,他抬眼,幽幽注视着唐朗月,“吃饭了。”
岛上没有厨子也没有佣人,所以这顿饭是贺时崇亲手做的,尽管只是非常简单的西式简餐,也让唐朗月有些惊讶。
其实贺时崇本可以做得更丰盛,但他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了观察唐朗月上。
暮色四合,夜幕降临,贺时崇要求唐朗月睡在自己身边。
在三十多年间的每个夜晚,他就像睡在一口棺材里,任凭黑暗将自己吞没,但当他有了唐朗月后,他喜欢紧紧拥抱着他,就像抱着一个大型抱枕。在最初他还会顾及身份,端正地躺在一边。但现在他已经抛弃了一切的枷锁和教条,就像解放天性一般,他将唐朗月紧紧拥抱在怀里。
唐朗月感觉身上很沉,贺时崇的胳膊很重,幸亏房间里冷气打得很低,否则他肯定会热得睡不着觉。
但就算不热,他也睡不着。
谁能安然高枕,和一个对自己因爱生恨,随时可以捅自己一刀的家伙睡在一起啊!
但当夜色渐渐深,他还是抵挡不住,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小岛上只有海风吹拂。
唐朗月睡得并不深,在加上四周的环境并不能使他安心,在察觉到一点异常之后就醒了。
果然,他往身边一模,贺时崇已经不在原位。
虽然这并不能表明什么,也许只是起夜,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但唐朗月还是翻身下床,拉开卧室的门,站在黑暗的走廊上。
他看见从一个房间没有关严的门内,泄露出了一角光亮。
唐朗月蹑手蹑脚地走上去,尽量不要让自己发出声音,终于走到了那扇门前。
刺啦、刺啦……
金属摩擦的声音刺激着唐朗月的耳膜,让唐朗月全身的细胞都炸开了。
他激励压制住内心的惊恐,悄咪咪往门内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顿觉毛骨悚然。
贺时崇在磨刀。
他脚边放着一盆水,左手拿着一把瑞士军刀,右手按着刀面,将刀放在磨刀石上上下打磨。刀刃与磨刀石摩擦,发出单调刺耳的响声。他规律地在往磨刀石上淋水,这是磨刀的声音会暂停一会儿,但很快,那尖锐刺耳的声音重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刺啦、刺啦……
一声一声,撞击在唐朗月心底。
他是否要考虑泅渡二十海里的可能性,趁着月黑风高,现在就走,否则晚一秒钟就要被贺时崇当年猪宰了。
唐朗月本扶着门,从那一点小小的缝隙中观察贺时崇的动静,现在心下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却没有想到,简单的一步却闹出了动静。
门上竟然挂着风铃!
清脆的铃声一向,声音不大,奈何四下太过寂静,立即吸引了贺时崇的注意。
这座小岛上就两个人,门后的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你怎么在哪?”
贺时崇问出这句话后,手上的动作不停,甚至加快了些,似乎急于完成这项工作。
唐朗月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借一扇薄薄的木门掩盖住自己的身形。但这种躲猫猫的行为显然是无用功,他沉默了几息,最终还是从门后走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听见唐朗月的问题,贺时崇终于停下了动作。
此时刀也磨得差不多,贺时崇将瑞士军刀拿起,熟练地挽了个刀花,寒刃在手指间翻飞,在灯光下幽幽闪着冷光。
“你不看到了吗?”
唐朗月小心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道:“我是问,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磨刀干什么?”
贺时崇眯了眯眼睛,军刀在骨节分明的指节间灵巧一转,就被正手握在了掌中。
“心情不好,睡不着,你不用管我,先去睡吧。”
唐朗月不说话,继续往后退。
睡觉干什么,等着被你捅成筛子吗!
睡是不可能继续睡了,唐朗月大步走上前,干脆地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贺时崇身边。
“我陪你熬夜。”
现在无论贺时崇干什么,他必须紧盯着才放心。
贺时崇轻笑一声,打开了身前的一个箱子。
唐朗月震惊地看见里面按照笔芯型号从软到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层层的炭笔,每一层型号相同,强迫症似的从长到短整齐排列,笔头笔尾都朝向一个方向,粗略估计得有一百来根。
贺时崇拿起左上角的第一根,开始用瑞士军刀把圆钝的笔头削尖。
军刀非常锋利,若是掌握力度不好,很容易就会把质地更软的炭笔直接削掉半截,甚至割伤自己的手。但削铁如泥的军刀在贺时崇手中,似乎成了一个小玩具,他不过行云流水的几下,笔尖就在他的手指间成型。
一根炭笔就这样被削好了。
在整个过程中,唐朗月的眼睛眨都不眨,死死盯着贺时崇的手,更准确的说,盯着他手里的刀。
贺时崇看他一双上调狭长的凤眼瞪得圆溜溜的,觉得可爱极了。
手上动作不停,又飞快地削完了一根炭笔。
磨一把军刀用来削铅笔?
唐朗月觉得离谱至极。
贺时崇似乎心情不错,既然唐朗月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他就按着他坐下了。
这一晚,唐朗月数清了。
他瞪大双眼,刀刃削掉软木的刷刷声在他耳边刮了一夜,他身体疲惫,精神兴奋,居然真的支撑他看着贺时崇将一根根炭笔都削平削尖,规规矩矩地露出两厘米的笔头。
贺时崇的笔盒里一共有一百五十根碳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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