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北方禁地(下)
都兰狐疑地看着法布尔,他想起了赛?伊德在冲出教堂遗迹的时候,除了自己,雷将军和法布尔都喊出了他的名字。雷将军解释过他在绿谷地执勤的时候,认定赛?伊德是个绑架犯,并且已经追捕他很久了,这个无可厚非。但是听法布尔的口气,他似乎也认识赛?伊德,并且和他关系不错。
法布尔看了看克莱尔,又看了看都兰,马上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这也难怪,谁让自己是绿谷地的修士呢。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汤。看着都兰的眼睛说,不瞒你们说,这次出使高岩地之前,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见到了赛?伊德。那时他正在被雷将军追捕,因为他将唐?铜锤的儿子和音?铜锤绑架到绿谷地。
听到和音?铜锤的名字,都兰不禁心里一动。看来赛?伊德再劫走那个孩子以后,把他送往了绿谷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要把那个孩子交给“佛陀”的。
在那之前,我曾经看到过我们见面的那个画面。我和你们说过很多次,我能过看见发生过的事情。法布尔的目光变得深邃,有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感觉。他的眼神令都兰不安,当然都兰想起了废弃教堂里的那一幕,之前法布尔的确和自己说过的。
我和你们说过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法布尔故意避开罗伊死亡的话题,他的眼神领都兰十分信服。他接着说,我不想在重申我的观点,我的这种能力从来没有失败过,我看到的东西一定会发生。
就像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早就看到了我在教堂里和赛?伊德见面的片段。但是我却不知道究竟发生在哪天,因为的生活太死板了,几乎每天都在教堂里度过。我救了他,避免它落入光明友爱团的手里,我那样做是有理由的。因为我还见到,我们会一起出现在一个地下古迹里。说着,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克莱尔。
克莱尔突然脊背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不敢去问,像一个受审的罪犯一样,等待着自己的判决书。
法布尔停了停,对着克莱尔说,其实我真的不想说出来的,这些天的相处,让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信徒,你是个好人。在我翻译文字的时候,你在一旁帮助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都兰有些吃惊,急忙问道,到底你看到了克莱尔怎么样了?
法布尔神色庄重,郑重其事地说,克莱尔会死去,在那个地下遗迹之中死去。我看见他浑身鲜血,仰面躺在地上,几乎没有了呼吸,而我们在一旁无能为力。说完,法布尔低下了头。
瞬间,屋子里安静了。甚至都能听到油灯的棉芯燃烧的噼啪声。
克莱尔显然有些神情黯淡,无论是谁听到自己会死的消息,一定也会神情黯然,满心悲伤的。没关系,人终有一死,克莱尔从嘴角挤出来一个极不自然的笑意说道,我对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满足了,如果没有遇见小王子,我终有一天会被以盗窃犯的身份被抓,判刑甚至处死。可是现在,我已经是高岩地执行官的卫士长,即使死了也是尽忠殒身,死得其所。
都兰看出了克莱尔眼中的悲伤,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安慰他。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对克莱尔说,在我们的理想达到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让你们看到那个美丽的世界,你,你们,全大陆的人,都会看到,我坚信,那一天中就会到来。
没关系,生死有命,如果真理之神愿意召唤我去他的身边,我就欣然领命前往。没什么大不了的,能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见到你们这群人,见到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有北方巍峨的连山,我真的没有什么奢望了。克莱尔豁达地说。
索然如此,其他人还是从他下垂的眼睑看出了他的哀伤。
法布尔拍了拍克莱尔的肩膀,接续说道,我看见你在地下遗迹里满身是血,为了防止这件事发生,你只能避免进入那座遗迹。
克莱尔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伟大的真理之神安排好的,我又何必去违背他的意愿呢?随性而生,随性而活,就这样过下去吧,生死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那个雷将军常说的一句话,虽然我们认识不久,这句话时常挂在他的嘴边。
我想我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也觉得他说的很对。人类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也不过活过几十年的光阴,何必患得患失,斤斤计较呢。随性而活,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东北西走,已经足够幸运了,直到现在还有些人向我之前一样,活得毫无目的,想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得过且过,庸庸碌碌地忙活,最终得到的还是不想要的东西。
“终有一天,世人不分你我,亲如兄弟”,我听了这句话,就知道这辈子剩下的光阴,要为了这样一个世界而劳碌奔波了。这是小王子的梦想,当然也是我的梦想,我想这应该是内心之中拥有一丁点善良的人的共同感受。
都兰听克莱尔说得神采飞扬,悬着的心顿时落下了不少。他本以为,克莱尔听了自己的死刑通告,会从此一蹶不振,沮丧不堪。没想到他倒是看得很开。他现在为克莱尔的勇气所折服,同时内心又有一点小小的担心,如果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会像他这样干脆洒脱吗?这个真不好说。
你能这样想就好。法布尔说,兄弟,你说的很对,我也听过那个雷将军说过这些话,我也很敬重这种豪情,可惜我没有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勇气,我对自己的追求很执着,当然就是对知识的渴求,我真的希望全世界的书籍都是我自己的,这样全世界的知识也就全是我的。
也正因如此,在赛?伊德出现在我窗口的时候,我就决定要跟着他走了。法布尔说,那天晚上,就是你们说的有刺客的那天晚上,我正在忙于其他站点的译文,突然发现赛?伊德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窗前。
他虽然浑身是血,眼光黯淡,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在我救过他以后,我一直把它当做朋友看待。都兰阁下不要埋怨我,因为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个人恩怨,这些事情还是克莱尔我们巡山的时候,他对我说的,可那是我并不知道。
我惊异于能够在高岩地和他见面,他也显得十分高兴,我当然没有询问他来这里的原因,因为我觉得那个并不重要,他在白天的时候看到了我在议事厅的花园里散步,但是忌惮巡逻的卫兵,只能晚上来和我聊天。
从他口里,我得知在这莽莽榛榛的大森林中,掩盖着一个巨大的古代遗址,当然这个古代并不是指大灾变以前我们先人生活的那段历史,那并不算长,不过四百年而已。其实在大灾变之前,人类的历史已经有几万到十几万年了。
那个遗迹就是属于几千到几万年之前的遗址,他被掩埋在经年的枯枝败叶之中。他拿出了一个东西,让我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给了我一个小型的魔神神像,正如你们见过的大型的供祭拜使用的大石像一样,他们的材质和艺术风格都是一致的。
他告诉我说,我救过他一命,他愿意用这个遗迹来报答我。我曾经说过,我对这些事情十分着迷,于是欣喜若狂,立即就跟着他离开了窗口。
听到这里,都兰插话道,他使用带有抓钩的绳子,让你沿着绳子滑下窗子的?
当然,你怎的知道的?法布尔惊奇地问道。
都兰苦笑,说,我也是那么离开自己的房间的,看来赛?伊德还真是一个没有新意的家伙,连骗人的手法都是如出一辙,也不知道换一换,真够没有创造力的。
原来你也是被赛?伊德带走了,法布尔恍然大悟地说,这么说,你是中了他的奸计了。他把你骗到那个废弃的教堂,其实罗伊少爷早就被杀死了,他是想嫁祸给你。开不出,这个赛?伊德的心底够歹毒的。
不,都兰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用鼻子吸了一口气说,罗伊确实是我杀的。
“啊!”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惊,同时喊了出来。
都兰解释说,不要这样大惊小怪。虽然是我杀死的,但是我那是正当防卫。于是都兰就将事情的经过再次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我逃走就是害怕光明友爱团直接把我带给白鬓家族,他们蛮狠无理,一定不问青红皂白就会杀了我。我没有办法,只能逃跑。
三个人听完,都紧皱眉头。克莱尔说,小王子,我相信你没有杀他,虽然那个人傲慢无礼,但也没有到该杀的地步,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但是他为什么见到你后,要杀死你呢?为什么他要那样歇斯底里呢?
我也想不通,看来他的精神已经崩溃,根本就不认得我是谁,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都兰断定说。
看来着一定是赛?伊德做的手脚,他就是想让你亲手杀死罗伊少爷,让后再让罗将军亲眼见证,这样你就永远逃脱不了干系。法布尔说到,他在带我离开高岩地的路上,一直说会有大事发生,我想一定指的是这些。他背着我,趁着很不明朗的月光,在林地的空隙间穿行,不知过了多久,他把我放在了山野小路旁,我看见远处有火光,看起来像是一个人数不多的小型军营。
当然,那个就是雷将军的军营,他们正在急行军休息,赛?伊德临走时对我说,我所追查的秘密,就在北方禁地之中。那对骑士会带我去那里。于是,我就连夜加入了他们,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就遇见了克莱尔阁下和圣地亚哥将军。
“北方禁地?”都兰疑惑地看着法布尔,“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