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大荔枝的心电监护仪不停的运转,瑶苓时不时地过来看一看他的情况。
“陈理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瑶苓拍了拍大荔枝的胳膊,此时的大荔枝正睁着眼睛盯着她看。
瑶苓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大荔枝的回应。他的氧气管是从鼻子插进去的,并不影响他讲话,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仿佛已经被打傻了一样。
瑶苓皱着眉头回到护士站,好奇心驱使我想去近距离的看看大荔枝的情况。
卡子哥低头玩着手机,没注意到我悄悄的来到了大荔枝的床旁。我低头俯视着这个老人,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早已经面目全非,本来花白的头发斑斑点点的染上了一些血迹。
他的一个鼻子的鼻孔插着一根氧气管,另一个鼻孔里能清楚的看到被打后残留的血块。
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睁着眼睛,跟那时的“色魔”一样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当我站在他面前时,他的眼里才渐渐有了一丝改变。
“大荔枝,你怎么样了?能说话吗?”我轻声细语的询问他,就像是怕惊扰到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
大荔枝的眼睛逐渐向我聚焦,发散的思维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随后他皱起了眉头,眼睛里似乎有了些晶莹的液体,他缓缓的张开了嘴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你们……不得好死……”
听了这话我浑身一颤,一股酥麻的感觉从上而下贯穿我的全身,我向他解释道:“大荔枝,打你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王思宇,你干嘛呢?回自己床上去!”是卡子哥的声音。
我硬生生咽下没有说完的话回应着卡子哥:“好,知道了。”
回到床上,我依然看向大荔枝的方向,我知道即使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大荔枝已经认定了我跟社会大哥是一伙的,毕竟他亲眼看到我曾在社会大哥的房间里跟宝子嬉笑的画面。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便不由自主想起了社会大哥殴打他时的场景,也同样想起了自己被牛哥揍时的画面。
这两件事情在我脑海中交错上演,让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因为没吃晚饭饿的睡不着,还是因为后悔看到了当时的画面而睡不着。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到了几点,突然我听到心电监护仪的机器发出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原本间断的而有规律的“哔——哔——”声突然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声音“哔——”
我一下惊坐起来,看了看心电监护仪的画面,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我刚要大喊,卡子哥也发现了异常,他大喊道:“瑶苓!快点过来!患者不行了!!!”
卡子哥的喊声响彻整个病房,瑶苓和黄博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卡子哥早已开始给大荔枝按压胸部,我记着这是心肺复苏的动作。
瑶苓则拨通了几个电话,“120吗?我们这有个患者不行了,你们快点过来!精神病医院!对!好!”“护士长,陈理志快不行了!心电监护已经直了!嗯!嗯!已经通知了!好!好!知道了!”
黄博和卡子哥轮流给大荔枝按压复苏,我紧张的坐在床上看着他们忙碌,心电监护仪上的直线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5分钟过去了,瑶苓让他们两人停下,她上前触摸大荔枝的颈部,之后摇了摇头说:“已经死了……”
听到这四个字,我觉得难以置信,这么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却没有了生命迹象。
“喂120吗?我是精神病院的,对,你们不用过来了,患者已经死了,嗯,好,麻烦你们了!”瑶苓再次拨通几个电话,“护士长,陈理志死了,120没来得及,嗯,好,我知道了。”
卡子哥和黄博默契的摘下了大荔枝的氧气管和心电监护仪,他们推着氧气瓶和监护仪回到了护士站。
此时的大荔枝躺在那里,瑶苓已经为他盖好了被子,他就像一个已经熟睡的人躺在那里,但却没有了呼吸。
我仍然坐在床上看着大荔枝,突然间我意识到,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一具陌生人的尸体……
我躺回床上不敢再看,过了好一会儿,病房里再次热闹了起来。
“大舅!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进来就开始哭诉。我面朝墙躺着,并不想再看到关于大荔枝的一切。
“家属,这里是病房,你先别哭了行吗?”瑶苓劝解着哭诉的小伙子。
“拉走吧,直接到殡仪馆。”这是个陌生的声音,一群人“叽里咕噜”的忙碌着,年轻小伙子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是谁把你打死的啊?大舅!你放心,这件事没有完!”
一阵阵吵闹声随着大荔枝被运走后消失了,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平时的安静。
我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尸体被拉走后才松了口气。活了这么久,除了自己的父母和那个女人之外,这是我见过的唯一一具陌生的尸体。
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在梦里,我又见到了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