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棋局展开

小桂子接了皇上口谕,凭着多年浸淫皇宫的敏感,觉得头皮发紧。

虽没有什么迹象,但本能感觉以后当差要加着千百倍的当心。

他就像海上打渔的老手,闻闻海风,便知要起风暴。

没多久,桂公公在一次朝会后,单独接了封密信。

常大人要他把信交给凤姑姑。

小桂子将信揣入怀中,感觉自己也卷入一场密谋当中。

信交出的当晚,凤药去奉祖大殿送她亲手抄的经书,并宿在殿中。

而一辆马车载着长公主与凤药,从偏门凭皇上的金牌深夜出了宫。

马车驶到常太宰家门口,大门洞开,车子停下,两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快速进了常府。

这次后宫要制造大动静,有了借口才可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次需要凤药主使,造成皇后的重大失职。

前朝再配合常大人行动,揭发皇后干政,两方结合,才好进行下一步。

他们要一步步削弱皇后权力,将后权归于帝权。

切断百官、命妇与皇后的联系。

这一步其实倒也简单,一道圣旨的事。

但要行得正,封得住众人之口,必得先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否则皇后没做错任何事,冒然下旨,有苛待国母之嫌。

李瑕不愿让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瑕疵。

他现在没这个实力,不想冒这个险。

屋里再次烟幕弥漫,常大人一锅接一锅抽烟。

凤药皱着眉——

这事不好办,得做小人,使诡计。

计策她倒有,不免牵扯人命。

常大人叩了叩烟锅里的灰烬缓缓道,“此事成了,秦姑姑可不止是内侍司勤。”

长公主替凤药问,“常大人此话有深意,我们现在一同为皇上效力何不说得明白些?”

长公主希望凤药在后宫掌了大权,可成为她的得力同盟。

“皇后,只需尽照顾皇上的本份,并且在国家需要一个好国母的时候出来露露脸就足够了。”

长公主与凤药都听懂了,这是要架空皇后。

把她像吉祥物似的供起来——

大周有皇后,皇后凤仪万千,深受百姓爱戴。

外面光鲜亮丽的脸面活出出场,皇后的职责就完成了。

至于从前将皇后放在皇帝身边与皇帝一起享受百官朝贺,建立与朝廷命妇的紧密联结。

与外邦建交时出场招待女宾并建立联系,等一系列实事,皇后不必再触碰。

至于百官上表贺笺,到时由皇上下旨不论是取消也好,或只许京中大员上表也罢都是细枝末节了。

此举若成,那些眼睛盯着皇后的官员,必然得把心思好好收一收。

有一点,李瑕也是后来才想清楚的。

太师倒台后,皇后仍然是贵族利益集团的代表。

所以很多隐藏的势力在暗中支持皇后。

看似在宫中,贵妃与皇后斗得有来有回。

那也只在争风吃醋、争宠的层面上。

这一点元心却是没意识到的。

“那就先封赏李嘉为王吧。”凤药思忖片刻提议。

常大人看向凤药,心中佩服凤药布局想得细致周到。

既是要为皇后制造动机,就得叫其他有动机的人撇清干系。

能与皇后匹敌的,只有贵妃,李嘉先于李慎封王,皇后面子上一定过不去。

这就是皇后厌恶贵妃的开始。

……

三人足足议了二个时辰,长公主方带着凤药离开。

内宫下手之事,只能委以凤药。

一来是“脏”活,二来这件事只有凤药做起来便利。

车中,李珺见凤药一直闭目不说话,问她道,“你是不忍心?”

凤药反问,“对谁?”

“皇后啊,还能是谁?”

凤药睁开眼睛,黑暗中面容模糊,“说白了,这是陷害。既然陷害,陷阱中就要放饵。”

“皇后尊贵,一国之母。皇上不过想名正言顺剥了她所有权力,又不要她怎么样,她还是养尊处优的国母。”

“而那放入陷阱的诱饵,才需被可怜啊。”她长长出口郁气。

阶级之分,在关键之时,分明得让人扎心。

世道是隐形的丛林,你争我夺,弱肉强食从未停歇。

……

宫里不久举办一场皇子比武大赛。

皇室宗亲中超过十四岁的都可以参加。

李嘉在大赛中的步射与骑射打败李慎拔得头筹,李瑕高兴得两眼放光。

比武大会一结束,便封李嘉为王,封号“肃”。

除了宗亲中的云之之子思牧,皇室中李嘉是头一个封王的。

把贵妃高兴得在宫中大摆宴席,来了不少命妇,连皇上也过来敬了大家一杯酒。

李慎向来不在武功上用心,这次眼见弟弟封王,心中十分不悦。

皇后赏了贵妃与李嘉许多好物件,嘉奖她身为母亲,教导李嘉有功。

李慎更是丧气。

皇后安慰他说,“你该有大量,容得下弟弟。虽说你现在不是太子,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有朝一日你为太子,天下王侯都得匍匐于你脚下,这种朝夕之争没有意义。”

“本宫要到贵妃那去应个景,你也过去吧,别叫人说我们母子没肚量。”

李慎听进去了,前去庆贺李嘉封王之喜。

他去的晚,宗亲们都去得早,连同有头有脸的大员家的公子们都聚在奉先大殿不远的登仙阁里。

那里曾是开国大帝最宠爱的皇后所居之地。

他还为皇后造了摘星台,帝后相爱被传为美谈。

李嘉的母亲不过一个贵妃,也用这种地方给儿子待客,也太僭越。

李慎好不容易经皇后开导而撑开的心胸瞬间又回缩。

他带了礼物,由太监抬着,一行人到了登仙阁,进门就看到已经喝到半醉的李仁和李瑞。

他二人没看到李慎进门,没来行礼,已经惹得李慎不高兴。

他虽非太子,却是嫡出皇子,自然比其他皇子身份贵重些。

不行礼就算了,徐家不知哪个旁系子侄,生得铁塔似的,晒的黝黑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公子,醉醺醺跑来,举着杯子说李慎来晚了要罚。

这些都是平日里混在一处玩闹、练功、读书的公子哥儿。

大家都不见外,先哄闹着逼李慎罚喝三杯。

其中一人还高叫着,“爷不喝,是不是看不得弟弟先封王啊?”

大家哄笑起来。

“你是哥哥,却被弟弟比下去,是何感受?”又有人口出不敬之言。

李慎只是身份贵重,皇后嫡出,可读书做文章、写条陈、骑射,样样不如人。

平日在学堂与校场,看着面子,大家都让着他。

可他却总爱拿大,十分不得这些宗室子弟喜欢。

这次抓到机会,他们怎肯放过李慎,风凉话一句两句,句句入耳。

眼见就是故意往他伤口洒盐,不叫他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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