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君子内里

奇怪的长相,公主打量着晕过去的男人。

五官分开看都好看,怎么放在同一张脸上,就这么不和谐?

头发很浓密,身材也健壮,有点不像读书人了。

说起话来,的确头头是道。

她无聊地歪头,心中纳闷,他怎么还不醒来,那些药不会把人给吃傻了吧?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干脆叫人过来扒了归山衣服。

她自己乐呵呵在一边瞧着,只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

看看天色,已经破晓,她差人叫来四皇子。

然后,动手把自己衣服也扯得凌乱,上床侧躺在床内侧。

归山被一条冷毛巾捂住脸,勉强睁开眼,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模糊看到一片黄色。

那是四皇子穿的杏黄缂丝彩云金龙夹蟒袍,他板着脸死死盯住归山的身体。

对方一低头看到自己不着寸缕,再回头看到公主露着雪白脖颈,用被子捂住胸口的模样,心下大乱。

从床上滚到地下,又觉不雅,赶紧拉被子,被公主抬手赏了一巴掌。

原来两人只有一床锦被。

他只得胡乱拉件衣裳把身体稍做遮挡,跪在四皇子面前。

公主侧躺在床上,垫着软枕。

半睁半闭双眼,悠闲看着皇弟收服这个以闲云野鹤自喻的男人。

归山性情的确像鸟。

万不该沾惹他们这些狼虫虎豹。

归山耳朵中只听到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他心中的慌张过后,并没有因为四皇子的怒火而产生惧意。

逼自己迅速平静下来,他努力回想头一夜发生的事情。

他的确在仕途上不用力,但不代表他脑子不好使。

他也曾打马御街前,读书毫不费力,博览群书,只是为人太过豁达懒散,这种不求上进的路,是他自己选的。

他可不笨。

所有回忆到公主用嘴喂他喝酒戛然而止。

稍微想一想,也知道这事有套。

现在他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自证清白?

公主裸着香肩就在床上躺着,自己几乎算是被按在当场。

他抬头看着四皇子因为发怒而扭曲的脸,跪得双腿发麻,便挺了挺身子。

突然脑中迷雾如被闪电劈开。

他的确被公主和四皇子诬陷了。

回过头不舍得看看公主,她头发凌乱,有一缕长发从发髻中散出来,随意地飘在脸颊上,更添媚态。

他本就该想明白,这样的女人,不可能属于他。

他依旧用力瞧着公主,将那雪肤花颜印在脑中,将那甜暖慵懒的香味用力吸入肚腹。

公主与归山目光相触,这男人不像头天夜里那样胆怯,大胆盯着她,目光像是看透什么似的。

她挑着嘴角,带着三分愚弄一分轻蔑,冲他一笑。

看透又能拿她如何?

归山冲四皇子磕个头,直接站起了身,公主大惊失色,没想到归山会突然这么大胆。

连四皇子也呆了一下,才骂道,“狂徒!敢在公主面前放肆。”

归山一乐,“我们头天夜里不是都睡过了么。我身上哪里公主没见过?”

“既然已失身于公主,我还害羞什么?”

他从从容容一件件把衣服穿好,整好头发。

回头意味深长看了眼公主,“四皇子,我们外头说吧,这些男人之间的话还是不必公主听了。”

四皇子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公主一眼,公主全身缩进被子中,冲他一龇牙,四皇子没奈何先出去了。

归山走到院中忍住身体的不适,冲他一辑,“四爷,既然昨天醉酒冲动,下官愿意辞去签事官一职,娶令姐为妻。”

!!!

四皇子万没想到归山会说出这种话。

他原以为自己姐姐名声烂透了,没有世家贵族愿意与之攀亲。

是凡接触公主的,都想捞点什么,占点便宜。

他忘了归山是寒门出身,不爱攀附权贵,也未娶妻纳妾。

高不成低不就,单身至今。

他的名声不比自己姐姐好上多少。

“你做梦呢,等着死吧你。敢对公主用强,五马分尸都不亏你。”

“此言差矣,顶多我与公主你情我愿,这可是在公主府,又不是荒山野岭,谈何用强,公主府的府丁下人,随便听她招呼就能来一个队,将归山打成肉泥。归山一介书生如何用强?”

“不知做驸马需要准备些什么,四爷可遣人通知,下官好早做准备。”

他又是一辑,竟然这么就走了。

这个人,不要权不要官不要脸。

四皇子硬是没想出说辞,眼看着他弯过垂花圆拱门。

一拐过弯,归山马上弯下腰,捂住肚子夹住大腿,用一种怪异的姿态小步却飞快地跑起来。

他腹下部位坚硬似铁,感觉自己马上要炸开了。

四皇子跟着归山一出门,公主便跳下床跑到窗边向外偷看。

耳朵里听到归山的话,不知为何,对归山有了些许改观,觉得此人好像真的有点意思。

直到那人直接将皇弟晾在院中,自己抬腿走掉,公主才见了他的真颜色。

敢给四皇子甩脸色的,大约除了常牧之也只有此人了。

披着纨绔的外衣,内里有些君子之风。

她抿嘴一笑,这场戏,她只是配角,且看四弟与母后如何表演。

她喊来一个得用下人,叫他跟着归山,看此人出门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归山出了公主府,便去了街上有名的一处青楼。

青楼向来上午不开门。

他不管不顾,用力拍门,青楼老鸨衣着不整地应了门。

见是熟客来不及寒暄,归山直接三步两步闯上楼去。

推开相好住的那间屋,如饿狼般直扑过去。

直经过大半个时辰才从屋里出来。

女人整理衣衫,埋怨道,“爷这是坐了禁闭半年没碰女人么?”

归山多付一倍赏银,整好衣衫,慢悠悠走下楼。

府丁等得正不耐烦,终于见他走出青楼,直接回了家。

他把这些汇报给了公主。

公主正饮茶,听到归山直奔青楼一口热茶喷出,闷着笑低声说,“他倒有办法。”

五石散服过后,要么冷浴,要么跑动吹风“行散”,要么房事。

他昨天晕过去,哪一样也没做,郁结于内,怎能不难受。

“他真的进去大半个时辰?”公主又问。

丁认真回答。

“下去吧。”

公主心道,这厮身体倒好,昨天扒他衣衫时,看他身材也颇为雄壮。

看他对待四皇子并非谄媚阿谀之肖小,有几分胆气。

也许人家真的就是不爱走仕途,只喜欢逍遥呢?

她想了下便将这人抛之脑后,一心一意想着去见牧之。

归山并非随意受辱之人。

权力再强,也不能随意斩杀无罪之人。

他在家思虑许久,做了个决定。

刚入夜,他大摇大摆踏进一处烟花之所。

这里上至老鸨下至姑娘都同他相熟。

他从后门出去,七拐八绕走到一个禁止普通百姓靠近的僻静岔路。

路口竖着把沉甸甸的巨大木牌,黑底金字上书“行人止步。”

这里便是百官闻之色变的“东监御司”。

顶尖的特务机构,里面豢养着皇上的耳目鹰犬。

他走上前去,一个全身黑甲连头上都戴着黑色盔帽的守卫沉声喝止,“止步!”

“本官从二品都督签事归山求见直使大人,有重要紧急事务报告。”

那人一挥手,归山明明见他身后街上空无一人,却从暗影中闪出一道身影,飞速消失在长长的青石小道上。

不多时,只听到一声夜枭啼叫,那人侧身一让,“去吧。”

归山进入神秘的东监御司。

听闻被带到这里的人,九死一生,且没几个人见过直使真实面目。

他走到尽头推开唯一一道黑沉沉的大门。

堂上靠门处点着烛火,深处却黑暗一片。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