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对策对策

明玉看到素月去了清思殿,将消息告诉凤药。

凤药得知是皇后死咬自己不放,看来是真的不放心自己。

上次离间贵妃和皇后,皇上不但对贵妃不再如从前那般信任,对皇后也起了疑。

大约皇后意识到什么吧,两人的结不可能解开了。

凤药压根不愿意站队立储之事,且她现在腹背受敌,只能隐身以求自保。

她从内侍司勤上被贬后,做了多少次尝试,都无法回到原来位置。

朝堂上,皇后指使大臣盯紧后宫动静,一旦动用凤药做侍书,便有人跳出来反对。

只是一报还一报不够。

两人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犹如小儿玩闹,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她就算压了皇后的势头,暂时又能在皇上左右伺候笔墨,整理文书,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件事的最终解决,需从更高一层下手,说到底,在社会习俗和规则里,女子是上不得台面的。

凤药想呆在书房,而且是光明正大进入书房。

此事虽小,却像生吞了只苍蝇。

这段时间正是皇上为改革推行不动而忧心之时。

凤药却不能出绵薄之力。

所以不能任由对方作贱自己。忍气吞声,对方不会停止,只会更加嚣张。

明明已经让凤药离开皇上身边还觉不足,想要继续利用这件事让明玉与她彻底决裂。

好让凤药在宫中孤立无援,彻底陷入被动。

皇后不愧是王家女子,表面温和大度。

不动声色,就让凤药在宫中的日子从顺风顺水到现在举步维艰。

不过这一着,真的走错了。

皇后一招得手,太得意才会急着叫素月挑拨,反而露了马脚。

不然以素月的资历,和如意一起分过来伺候皇上顶替明玉并不为过。

慢慢离间明玉与凤药关系才是上策。

……

好在凤药并非孤立,一个好伙伴,顶上一堆无用之人。

她还有个盟友,长公主李珺。

拿到册子之事,凤药不打算瞒着李珺。

李珺不是普通人。

她说服皇上设立太宰一职,不但让皇上得到休息,平衡朝堂。

还因为此事更得皇上信任,为参与政局而积累了资本。

凤药对长公主有惺惺相惜之感,她们都不是只拘于情爱的女子。

除了自己的家庭,她们皆存了同男子一般为国效力之愿。

这也是当时二人都甘愿扶持最无根基的李瑕登基的原因。

相比凤药,长公主做出的牺牲更多。

当年最有可能做皇帝的是她的亲胞弟,她敢于矫旨扶李瑕上位。

长公主仍居于修真殿,为不引起别人怀疑,她借故与归山在修真殿发生争执,砸了一只玉如意,气走归山顺理成章留在皇宫。

因为与夫君发生争吵,长公主索性连修真殿也不回。‘

搬去皇家家庙奉祖大殿,大殿后有斋宫,面阔九间,进深两间,足够她带着自己宫中宫女入住。

在这儿,她每日抄经、诵经。

前殿与后斋宫间供养着数十缸莲花金鱼,十分清幽雅静。

这里归山没资格过来,她更得清闲。

常宗道称太宰后,她曾私下想见见这位逐渐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门房明明看到她马儿的金当卢雕着朱雀,围着花鸟草叶纹,是皇家所用纹饰。

竟然连通传都不通传便拒绝了见面的请求。

“我们老爷回家后不见任何人,请尊驾见谅,您的名刺咱也不敢看。省得晓得您的身份不知怎么侍奉,常家家法如此,小人不敢有违,请尊驾有公事朝堂上与我们老爷商议。”

李珺吃个闭门羹,并不生气,反倒佩服常宗道做得出。

她不求常宗道投桃报李,可他做得绝到如此地步也出乎意料。

本是想举荐了常宗道,对方念她恩情,有所回报。

谁知对方是个油盐不进的,这样也好,放在朝堂倒有镇国之宝的感觉。

但她李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常大人这条路,她还要再试。

她正抄经,小宫女来报说含元殿来了位姑姑送来手抄经。

领进门后,凤药四处看了看,口中道,“长公主如此谨慎。叫人佩服。”

“宫中生活这么久难道会不知轻重?你一样步步小心,到底也着了人家的道儿。”

“这一点,你不如我,我这里四周不可能有人能偷听敢偷听。”

“长公主威重,凤药比不了。”

“威重?我是恶名在外吧。”长公主仍然直率如从前。

“你可知晓一个女人一旦没了道德枷锁,整日离经叛道,先叫人把你看得低,你再稍稍守那么一点规矩,就如浪子回头一样了。哈哈。”

她爽快一笑,“可笑有人就愿意背着虚名,看不见摸不着,却像背了座看不见的高山。我李珺是个务实之人,我可不背。”

“名声有名声的好处,若没好处为何男子都愿意清名在外?”

长公主无奈地说,“也是这个道理。”

“这次过来定是有事要说吧。”李珺请凤药坐下。

凤药端起茶来,慢悠悠品茗。

饮了半盏茶如下定决心,放下那只金贵的天青釉葵瓣茶盏。

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一只玉手紧紧攥着,缓缓递出去。

长公主带着好奇翻开一页,血红的字迹刺痛双目。

而上面的内容更让她感受到多年不曾经历的冒犯和暴怒。

她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一行小字问,“这六月婴胎一只,指的是……?”

凤药垂着眼眸,沉静简短回答,“女婴。”

“腹中还是……?”

“已出生的。”

长公主手掌颤抖,身为人母,无法想象其中凄惨画面。

她重重将册子拍在桌上,连腕上玉镯都击在桌沿上,碰得粉碎,“这些人无法无天!将国法人情统统不放在眼里,别说配不配为人臣,他们配不配为人?!”

“长公主息怒,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公主还是好好看看册上的名字吧。”

李珺喘着粗气又拿起册子,越看越气。

由气转为心惊,由心惊转为悲凉,这才明白为何凤药会这般沉默寡言。

“这东西只怕会气得李瑕犯了心疾吧?”她悠悠叹息。

“如今这东西怎么个用法,我也为难,不是难题不会来寻你一道解决,且这东西关系多少人身家性命,不得不小心,所以册子放在你处更安全,你又宿在奉祖大殿,再合适不过。”

长公主疑道,“你一直闭门读书,竟也能翻出这惊涛骇浪?怎么牵出此案的,你又是如何拿到这么保密的东西。”

凤药心下百感交集,为着这东西,死个小前,走了个胭脂,假死个陈紫桓,重伤了曹峥,她自己也担着重大干系,毕竟是她默许放走胭脂和紫桓的。

若叫人知道是她拿了账册,怕会想方设法将她碎尸万段。

消息的保密现下是头等大事。

“说来话长,是我主持赈灾一事,发现了细小线索,赈灾结束后差了人去查,总之若是功,该记曹峥与李仁大功,若是过,便是我之过。”

长公主佩服凤药胆识和细心,“你还真敢!李仁这孩子也真给你争气,不枉你疼他如疼自己亲生孩儿。”

“这话以后休要再提,他是皇上亲骨肉,我只是奴婢。”凤药仍是淡淡的语气。

长公主突然兴奋地一拍桌子,“有了有了。”

凤药看向李珺,“这下好玩儿了,本长公主就要破一破常大人的例。”

她拍着那本册子,“这里的人盘根错节,我们和谁商量都有走漏消息的可能,可这位常大人连门生故吏都全然不理,只谈公事没有私交,几十年如一日,这件事本朝若还有一人可以商议,有他最可靠。

“秦凤药,你不居功,又肯担责,日后一定前程不可限量!“

“凤药不为前程,只想为大周兴盛效犬马之力。这些人,不除掉,我日夜难安。“

长公主这才明了,对面女子那平静的表面下与自己一样,翻滚着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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