艟梦二十四海蚀设阵

天亮的第一道曙光拨开云雾,从山间缝隙探入鱼龙台西北边的山谷,太子帮三人一夜无眠,举步维艰,虽说凭三人轻功,後方追兵已难觅其踪,但三人为除去自己的足迹,费了不少工夫,也耽误了脚程。

使以当三人重新回到海蚀洞後方森林时,天已然全亮,时逢潮水退去的乾潮,海蚀洞旁白沙遍布,三人从原本坝岸上跃下沙滩,步行走回海蚀洞口。

但见老郑的船搁浅在洞中,太阳筛撒在外,照不进洞中渔船,三人想起老郑,又是一阵怆然,只听于瀚冷道:「这里还算隐密,我们先吃点东西,先放心睡一觉吧……」

三人彼此皆知,表现得有多冷漠,心里的伤口就有多痛,连少量的乾粮都吃不完,便各自躺在船上各处休憩。

于瀚来到主控室,坐在案前,看着桌上狼藉的保养物品,谁知道才几天的时间可以发生这麽多事,虽说悲怆使他毫无睡意,但深知为了应付眼前艰困的生存挑战,每一分休息时间都极为重要,便强迫自己闭眼休憩。

几日征伐,使他肉体再难支撑,即便一闭眼就会看见他最不想回忆的画面,他的眼皮还是累得闭了起来,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对于瀚来说好像只有一眨眼的时间,突来一阵摇晃,将他从恶梦中摇醒,下意识手握腰间刀柄,却听得主控室外传来叫喊声。

「方脸!方脸?」

于瀚走出一看,但见渔船已漂浮在一片汪洋之中,只存左方地势较高的泊岸岩石所形成的道路,洞中响彻程正仑叫喊的回音,就见他站在船桅了望台上,正俯视寻找。

「程猴!怎麽回事?」

「方脸不见了!」

「你都找过了吗?」

「我没看到他在洞里啊!」

程正仑翻身下了船桅,续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麽放心自己出去找!」随即想起前一晚的争执,自己冲动之言似是刺伤到他,皱眉道:「他不会自己跑去找鬼子吧……」

于瀚白眼一翻:「你以为他像你一样冲动吗……别瞎猜了,我们出去找找!当心点,别被鬼子发现了!」

两人心怀戒惧,潜身出了海蚀洞,方到洞後的森林处,便听得林中隐约传来方运辰的呼喝声。两人吃了一惊,难道鬼子居然能找到这儿来?连忙戒备赶往。小心翼翼来到声音源头,揭开大片树叶,映入眼帘的让于程两人看傻了眼。

但见方运辰双手合抱着一颗比他更高更大的石头,正往来路缓步而行。忽然眉头一皱,砰然放下手中巨石,左手调转箭头,便准备瞄准发射。

程正仑见状一惊,喊道:「喂喂喂!你冷静一点,是我们啊!」

方运辰微松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你们干嘛不出声!」

「别说我们,你已经快吓死我们了,你在干嘛啊?不会是在练功吧?」

方运辰喔的一声道:「先把它搬回去再说,我找好久才找到这麽大块石头,你们还在睡的时候,我已经搬了两颗回去了……」

于程两人尽量收起兄弟疯了的表情,依言帮忙。两人屏气运劲,抱石抬起,但石头之重,压得两人走不到十步,便已抬之不动。两人不禁暗暗敬佩,方运辰休息的时间比他两人还来得少,居然能独自一人搬两颗巨石回洞,定海桩气功果然非同一般。

最後仍是方运辰协力,于瀚护航,这才安然将巨石抱出森林,三人见潮水涨起,无计可施,只能暂且将巨石留在坝岸上。

程正仑一路疑问难耐,这时已按耐不住,问道:「你到底搬石头做甚麽?」

但见方运辰向他俩招手道:「来来来……你们还在睡的时候,我就有发现了……」就看他来到右方密林处,拨开林木枝叶,露出一道可供人侧身而行的石头裂缝。

于瀚首先露出醒悟而喜的微笑,对方运辰比了个赞,侧身钻入裂缝,横着走出几步,来到一处崎岖走道,蜿蜒行去,过不了多久,便看到石壁上一个类似门形的出口,但听海声隆隆,正是通往海蚀洞的出入口。于瀚见那出口有人工雕凿过的痕迹,笑着望向方脸。

方运辰摇手道:「不是我弄的喔!我猜可能是很久以前的海盗做的吧,万一我们被发现,还有这个密道可以当作退路。」

程正仑道:「就这样吗?」

「当然不只,来!这边……」

三人回到海蚀洞左方地势较高的石岸,却见靠近洞口的前段地势较低,一片平坦;中段则有一座小石林,其中还有数颗中空的巨石耸立,使得道路方向更为难辨;而後段则是一片高地通向後方密道。

但见方运辰领着于程两人来到中段石林,突然纵入一颗中空巨石,于程两人见那颗巨石空间不大,只能一人伸展,程正仑干话道:「三个大男人在同一个洞里,不嫌挤吗?」

「你下来就知道挤不挤了啊!」

于程两人对望一眼,眼显疑惑,方运辰的声音明显闷了一点,不似在洞中大声说话所引起的回声,正犹疑举步,便感觉一道光由後段石岸照来。

两人吃了一惊,举目望去,但见方运辰似笑非笑的站在後段,喊道:「有那麽恐怖吗?」

「你是怎麽跑到那里去的啊?」

「那颗中空石头底下有一个石道,低着头走,就可以直接通到後段低洼的地方,我早在那里摆好上下的石块了。」

于瀚见状,低头若有所思,似是明白他的用意,问道:「你打算怎麽安排?」

方运辰把头向上一抬,说道:「到了望台上,那里视野最清楚!」

三人赴回船上,攀上了望台,面对海蚀洞口,洞中景象一目了然,但见左方岸上尖石遍布,右方低洼处海水漫漫,似有意似无意的分成两条道路。

就见方运辰从口袋拿出一张纸,在了望台缘摊平,纸上画得正是海蚀洞内的详尽地图,连左方小石林里有几颗中空巨石都标示得一清二楚。

程正仑见那图之详尽,赞叹道:「哇赛,我们是睡了多久……」

方运辰嗤笑道:「一个早上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此时于瀚再无怀疑:「你想将这里设置成可以抵御的基地……?」

方运辰点头道:「唯一能载我们离开的船在这里,这也是老郑的船……我不想放弃它……」吸了一口气,随即指着图上左方石林的位置,说道:「首先鬼子只会从前方洞口进入,我打算在前方平坦的地方多摆几颗巨石,当作掩体;并且可以掩护我们进入中空巨石里。」

但见石林中数处实心圆圈,于瀚指着唯独一颗空心的位置问道:「这颗就是可以通向後段低洼的中空石?」

「对,我们其中一人可以埋伏在中空石里,等敌人走近,就跳出开枪攻击,攻击後马上落入另外一个中空石,让鬼子捉摸不到;若是鬼子攻到後面,还能从这颗中空石底下的石道通往後段截杀……」

程正仑说道:「这不就像打地鼠一样嘛!只不过我们成了地鼠……」

于瀚哼道:「我们是地鼠反过来打鬼……更贴切应该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想安全就不能在同一个洞里停留太久。」

方运辰指着图上道路右侧的五处圆圈说道:「那也不一定,这五个点都在道路右侧,彼此距离比较近,如果我们能凿通五个点,那变化就更多了……」

程正仑突然指着道路左侧的三个圆圈,道:「这三个距离就比较远,而且从左侧要跳到右侧的距离怎麽算?」

「我都试过了,依我们的功夫是可以跳得过去的,不过我也只是试而已……不能确定在实战底下,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于瀚道:「那倒不担心,即便只用其中一侧的中空石,也够鬼子受的……」说着指向图上右方水路,问道:「你搬这麽多石头就是为了水路吧?」

但见图上右方低洼处画的红色圆圈,恰好形成一条引导至船边的路,中央数颗红圈围成一个圆,後段和底部沿途有三处写有「枪」字。

就听方运辰道:「其实右边这方面比较麻烦,因为有退潮涨潮两种情况,我的打算是这样,我们一人守左边石岸;一人守右边水路;一人留守了望台,我猜想通常人都会选择从石岸那条路进行攻坚,守水路的那个人就能利用沿途设置好的枪对石岸上进行助攻。中间那个围起来的圆圈是我打算堆起的高处,用来避免对方选择涨潮时攻坚,水路方无法援手的麻烦,也供人晚上休息。」

「中路了望台能俯视全局,左右两方都能帮忙,也有晚上守夜时的最佳视野。」

于瀚略思一阵,觉得此计可行,说道:「可以,就是轮流而已,只是程猴不大会用枪,可能需要教一下,不然他很难守左边石岸。」

程正仑突然说道:「等等,这里有问题……如果鬼子发现这里不选择攻坚,而直接选择开炮呢?」

方运辰以大拇指指了指後方,说道:「如果发现苗头不对,我们可以从後面密道逃掉……」

「那船怎麽办?」

「…………」

「没了这艘船,我们怎麽逃出去啊?」

方运辰无言以对,如果在生命关口的当下,自然只能舍去老郑的船,想办法逃命才是,但这种话又怎麽说得出口?

于瀚见状,立即说道:「这就是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方脸已经把防守策略拟定清楚,但没有进攻策略……」

「进攻?」三个人要进攻全岛的敌人,那是疯子在做的事。

只见于瀚露出一抹缅怀的微笑,随即豪气高涨,道:「攻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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