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木爷爷回来了

环州城北,洪德寨南,杨文广注视着一片火海的洪德寨久久沉默不语。

为了修筑这个寨子当初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为了防守这个寨子,一个多月以来四千多汉子永远留在了这里,而现在,洪德寨消失了。

一个包着胳膊的亲兵道:“走吧,将军,夏贼等下赶过来就走不了了”。

杨文广看着自己的亲兵,露出这个坚毅的笑容,“走!去肃远寨!”。

两川夹一寨的洪德寨坚守了三十三天,残破的寨墙再也不能阻挡西夏人了,近六千人进入寨子,撤出来的只剩不到两千疲兵。

西夏人多的杀不完,从赶到的当天,洪德寨的寨墙就没干过,一直浸泡在鲜血中,每一滩鲜血都意味着一条人命,一个淳朴的汉子,一个家里的顶梁柱……

从到达洪德寨的那一刻起,无论吃饭睡觉,杨文广一直都在关墙之上,他没犯任何错误。

西北汉子彪悍坚韧,他们用血肉之躯硬顶着弩箭和飞来的巨石,咬着牙把石头丢下去,把刀枪插入爬上寨墙的西夏贼人身体,又抱着贼人跳下去,他们够勇。

可是西夏人太多了,他们不分昼夜的往上爬,寨墙上的弩箭一直在夹着风声飞过,近六千人守不住一面墙。

杨文广将士兵们分成四队,然后三队,两队,一队。直到一队摇摇欲坠的士兵再也不能守住那面摇摇欲坠的墙……

四千人,被西夏人生生耗死了,他们之中的大半死于石炮和弩箭,这让杨将军很愤怒,如果没有弩箭和石炮他们一定能杀死更多的贼人。

肃远寨只是建在一个小山包上,现在里面只有不到一千厢军,又能守几天?

再往后的乌仑寨更加不堪,几乎就是建在平地上,等过去了乌仑寨,后面就是环州……

疲惫不堪的队伍连夜到了肃远寨,杨文广瞪着血红的眼睛,嘶哑着道:“尔等连夜启程回环州,回去后再休息”。

有个汉子道:“将军,咱们帮着守一阵吧,然后再走”。

杨文广摇摇头道:“不用,你们回去好好歇一歇,在环州等我”。

肃远寨太小,而且这些人都已疲惫不堪,根本没法作战。

还有最重要的,环州城里已经被抽的只剩两千多人,这点人连城墙都站不满。

城里有三千多马军,但珍贵的马军不能消耗在城墙上,至于那一万民夫,在西夏人的石炮和箭雨下能剩下几个?所以要把疲惫不堪的士兵回去休整,迎接必将到来的大战。

亲兵帮他卸下铠甲,服侍他沐浴,躺下瞬间他就睡着了,木桶的水面上飘起一片片暗红色。

传令兵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一双虎目霍然睁开,“何事!”。

亲兵在门外回答道:“将军,环州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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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作为大宋四百军州之一以前并不出名,没出什么大人物,也算不上多富庶,加上地处西北这偏远山区,许多大宋百姓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地名。

现在不一样了,离开了家乡,旁人问一句,“客官打哪来?”。

“咱家是庆州”。

听到的人一愣,又问道:“哪个庆州?”。

汉子咧嘴一笑,“还能是哪个庆州?木爷爷就是在咱家那里杀的火树”。

一言既出,满屋皆静,周围的人迅速围过来,总有人道:“这位兄弟的账我请了,来,兄弟,给咱们说说,木帅咋收拾的西夏贼人”。

每当这时,庆州汉子总能讲出新版本的故事,听的众人如痴如醉。

庆州人在外面跑买卖,总是喜欢先去木氏的铺子,若是赶上掌柜在,必然要拉住好好吃喝一顿,然后吩咐伙计给些便宜。

每当这时庆州汉子都会涨红了脸,“咱来是为了跟木爷爷和西路军的好汉亲近亲近,却不是为了找便宜来了”。

掌柜的笑着道:“俺自然知道庆州兄弟仗义,当初在南大营,俺还吃了乡亲的下蛋鸡呢,那兄弟丢下老母鸡就跑了,俺要给钱都追他不上,为这事儿还让木哥提了一脚……”。

两个人都笑的很畅快,犹如多年的老友重聚一般。

庆州商会的人不远千里联络上了木氏的头领,直到去年,木爷爷的亲闺女格格大姐终于派了人来,两间铺子开到了庆州街头,买卖好不好就不用多说了吧。

许多买了东西的百姓都会问一句:“木爷爷身子还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们会继续道:“见了木爷爷给俺们带个好儿,跟他老人家说,有了闲一定要来庆州耍耍,上回家里没东西,没能好好招待”。

范老子是好官,西北人能干,短短几年时间庆州繁华竟然更胜往昔,直到今年。

百姓们正收拾家什准备春耕,一个消息传来让所有人都吓呆了,西夏人又来了……

庆州百姓对西夏人的记忆刻骨铭心,杀人放火抢劫甚至吃人,种种记忆和传说无时无刻不在流传。

而现在,他们又来了,而且来的更多,有人说十万人,有人说一百万人,流言无尽夸张,人们用他们能想到的最大数字,能想象的最可怕的景象来描述即将来临的灾难,每当有某个堡寨被攻陷的消息传来,他们的心就往下沉一截。

归德堡陷落了,韩嗣和三千守军全军覆没,让百姓的惶恐达到了顶点,就在这个时候,数千马军到了南大营。

官府早就召集民夫收拾好了南大营,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有驻军了,汉子们边干活儿边谈论着这里曾驻扎过的那支传说中的军队。

无论是以前的还是那以后的,只有木爷爷带的军队才是好样的,不但不欺负咱们,还给咱们好处,最关键的是能护着咱。

“当初若是能把木爷爷留下,今天咱们也用不着害怕了”。

“就是就是……”。

几千马军进了南大营,送粮的民夫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木帅在后边,就快来了。

一群老头子凑了两车东西,大着胆子进了大营见到了带兵的将军。

有老汉小心问道:“敢问大将军,咱们的主帅是……”。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因为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援军到来的消息。

刘余笑道:“老汉,咱们大帅姓木”。

“木?不知是哪个木?”。

刘余斥道:“还能是哪个木?自然是咱们木帅!普天之下还有哪个敢称木帅?”。

李老汉被吓得腿肚子打着转,咬了咬牙,用手摸着另一只胳膊问道:“敢问大将军,可是这个木?”。

刘余大怒,“好胆!敢不敬我木帅!作死不成?”。

李老汉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木爷爷来了!是木爷爷!木爷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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