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话语毫不客气,甚至有警告之意。
在别人的地盘语出不善,华代英却毫未动怒,反而完全能够理解。
两相易换,把他放在对方的立场上,只怕更难以接受。
况且他先前所说,本就有着挑衅的意味,为的就是不让李婵与李谷梦出手阻止李澈,让自家赚到手的便宜从指尖如细沙般溜走。
他脸色尴尬,拱手道:“是老夫多嘴了,两位仙子莫怪!”
李婵哪会看不出他是在惺惺作态,心下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
“我嘉峻李氏今次来人只得我姐妹二人,一路遥迢波折未停,如今早已有些疲乏,华道友若无要事,就请先离去吧,我姐妹二人正打算好些休歇!”
华代英对他毫不客气的驱赶并不以为意,笑道:“既如此,恰好法会也正要开始,老夫便不打搅两位了。”
言下之意,这会儿去阻止李澈已是来不及,真要强行喝止李澈,只怕落面子的是李氏自家。
华代英告去,李谷梦笑脸相送。
待他人走出门外,李谷梦便猛一摔门,再无方才那般乖巧可亲。
她脸色很不好看,走到琉璃墙边,看着底下李澈,恶狠狠道:“这小子只顾着自己成事,却丝毫不管我们李氏的声名……”
“这被人知晓了,还道是族内让他来的,做这些自降身份的事情来求姻亲,我们脸面放哪里?”
“前次我就和姨娘说了,这李澈虽是李月姐姐的孩儿,但成年之后才回转我族内,一颗心谁知道在哪?这下看出来了吧,他只顾着自己要得好处,却……”
李婵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摇头道:“谷梦,够了,你说的事情我自也知晓,别忘了我当初和你观点一致,但不知为何姨娘这般相信他。”
李谷梦不以为然道:“这还用想?李月姐姐因情身陨在外,姨娘再没有表现,心里定也是难受的不行,知道月儿姐有骨血留下,自然百般呵护。”
“你看我们是不是找个什么机会再提醒下姨娘?免得她做出些什么昏头……”
“够了!”眼见越说越不成样,李婵再次打断这个一旦说起在意的话来就要唠叨不绝、口不择言的要好姐妹。
“这件事情……”李婵思索了一阵,“肩膀托着咱们李氏一家,姨娘素来都是个沉稳的性子,这件事情……”
“要说姨娘因为月儿姐的缘故,对这李澈爱屋及乌,我是能够理解的,但不管怎么样,却绝不会这般放任地宠溺。”
李婵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可以和姨娘再提一提此事,也许她另有考虑,是我们现下所不能得知的,说不定还和宸虚派颜真人有关系……”
李谷梦悚然一惊,若有所思。
李婵再想了想,看了眼琉璃墙外,“先不说了,看着点李澈,这小子的性子还不知道怎样,可别做出些什么难看的事情漏了丑,那我们说不得就要出手阻拦。”
李谷梦听了,立时抬头,目光紧紧盯着李澈的一举一动。
……
腊月初一,凌晨。
寒风如刀,从火山口倒灌进来,裂面皲肤。
李澈站在石台边沿,没有用法力护持浑身,却不觉半点寒冷,只有自熔岩湖上刮来的一阵阵滚烫热浪,把额头都烘得隐隐冒汗。
此时的他,身后跟着三人。
最右侧是一名矮瘦青年,胳膊、大腿都只有竹竿粗细,却有一个斗大如瓜的脑袋,顶在他瘦弱的脖子上,多动几下都让人生怕折掉。
旁边是一个容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身着麻杉,眼睛眯缝,嘴角带笑,看不去丝毫也不惹人注意,倒像是农家终日耕作的庄稼汉。
最后一人则是个女子,肤色偏棕,浓眉大眼,身段丰腴,容貌虽只是一般,但却别一番韵味,可惜被脸上与脖子间的几处不知是胎记还是什么的青斑破坏了美感。
这三位即是华半梅给他安排的人了。
青年名叫齐奇,擅制画符箓,中年男子名叫龚火,莫看他毫不起眼,却尤擅斗战之法,至于这身段丰腴的女子,唤作碧畅,浑身散发着药香,乃是个精擅炼丹之道的女修。
参加拜火法会的人,每年都没有确切定数,但四人一组,却是硬性规定。
无独有偶,拜火法会上一共会比拼四个项目,丹道、符箓、炼器与斗法。
也正因此,许多人来参加法会前,组织人手时就会分工明确,你来炼器,他来画符,我来负责斗法。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华氏有通过拜火法会与人姻亲的打算,因而在择选良配的时候,并不会简单只看谁人某项技艺水平更高,更为出色。
像为人品性、背景来历等等基础的信息,都在华氏的必要考量范围内。
总而言之,这是个全面统筹的过程,绝非只看一场法会上的表现,华氏就要将你收作为婿,或是立马安排婚配。
当然,该有的嘉赏并不会少,哪怕是表现最不堪的那一组人,只不过东西有好坏优劣罢了。
华半梅虽然给他安排了三人,但李澈自己还是做出了点改动。
齐奇、龚火、碧畅三人,分工明确,各自负责制符、斗法、炼丹,但在一开始,是没有齐奇这个人的。
华半梅也不知李澈究竟有何手段,故而在安排人的时候,选择了让李澈去应付制符这一关,而把炼器、丹道、斗法安排给别人。
李澈哪懂符箓?于是便提议说自己要去炼器,符箓让别人来制画。
华半梅虽然有些意外,但倒也没细问,只是依言把此前炼器那人换成了齐奇,这才有了现下这支队伍。
三人全都清楚李澈参会背后的原因,因而全都被华半梅严正叮嘱,一定要唯李澈马首是瞻。
待听到主持法会的华春风祝词完毕,介绍清楚,所有人走动了起来,龚火在一旁对李澈笑道:“李道友,咱们是去几号石台?”
在哪一座石台上比试全是由华氏安排,李澈稍稍舒展身子骨,不经意间仰首望了眼甲层座次,笑道:“七号,咱们是在七号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