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蕾,”徐晓蕾欲要下车,耿直一把拉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晚上,真要来我家吗?”
“当然要了,再怎么说也是耿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你要纳新,我哪有不到之理?还有啊,晚上你要过来接我,别忘了。”徐晓蕾略带怨气地说道。
“晓蕾,刚才中村樱子在一旁,我不便深说。我爹我娘都说了,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耿家对不住你,我更对不住你。”
“你说这些,我都清楚。现在想想,其实,也不能太怪你。像中村樱子这般女子,算计个男人,实在太轻松了。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有的时候,连我都会被她感染,别说你一个大男人了。本来我已经对你失望了,后来才知道,除了那次你恼羞成怒和她有了男女之事,打那之后,无论中村樱子如何挑逗,你都守住了底线,我对你才又有了信心。你还是我的耿直哥,我还是你的晓蕾妹妹,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相互信任。”
“晓蕾,我…”
“走吧,再磨蹭中村樱子可又要变脸了。记得,于公于私,现在你、我都和中村樱子已经绑在一起了,一损则损,一荣则荣。不得不要和她亲热的时候,就别太顾忌我,虽然我不情愿,但有的时候,你也得顺着她。今晚,中村樱子见了你爹娘,你们也算有名有份了。”说着,徐晓蕾迈步走下汽车,头也没回地走进了兴茂福。
耿直回到樱墅,见中村樱子正站在院中,似乎等了又一阵了。
见耿直回来,中村樱子翘着小嘴。上了汽车。
“耿直,这一路,你和晓蕾没少聊吧?”
“你怎么这么清楚?”耿直随口问道。
“其实,我是有意让你们独处一起的。人与人嘛,很多话不说透了,心里就会有疙瘩,你说是不是?”
“是啊,晓蕾让我晚上去接她,和咱们一起去宝和堂。”
“徐晓蕾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我中村樱子没佩服过别人,特别是女人。徐晓蕾确实有头脑,懂得取舍,很多时候,看事情都在我之上。行了,晚上我也不能空手去你家,中午时候,你带我去珠宝店看看,给你娘购置些物品什么的。”
“樱子,你就不用破费了,我娘那个人很随和,很好说话。我爹就是看着挺严厉,实际上心软着呢。”耿直对中村樱子说道。
“耿直,我倒是想问问,你娘是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听到我名字就不寒而栗呢?”
“我娘倒是没这么说过。她只是说,你和晓蕾这样女子,能娶到一个,就是耿家天大的福分,现在能娶两个,耿家就不清楚是福是祸了。”耿直叹了口气说道。
“那不都是便宜你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叹什么气。对了,前些时日,惠子回了一趟高丽,带回来几根二十年以上山参,满洲这边是花多钱也买不到的。晚上,就带着这几根山参去你家,算是我的见面礼了。”中村樱子笑道。
“也好,家乡特色,我爹娘一定会喜欢。”耿直应声道。
……
深秋的营川,天黑的特别早,没到五点钟,便已漆黑一片,很多家的灯都点了起来。
中村樱子盘起了头,细心化了化妆,换上一套长身旗袍穿在身上。对于日本女子,谈婚论嫁这样的正式场合,通常是要穿和服的。不过,穿和服去耿家似乎太过违和,思来想去,中村樱子还是穿了中式旗袍,以免不必要的尴尬。不知为什么,见过大风大浪的中村樱子,这回去耿家,竟然莫名紧张起来,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方才离开。
耿直在情报处门口等着中村樱子,自从情报处解除禁令后,耿直也搬出了中村樱子的办公室,重新回到通讯商行办公。虽然耿直在情报处担任安保部长,不过他的主要工作还在通讯商行,所谓的安保部长,其实就是保护中村樱子一个人而已。
中村樱子上了车,向耿直问道:“耿直,你看,我今天美吗?”
耿直看了身边精心打扮的中村樱子一眼,说道:“不仅今天,你每天都很美。”
“口不对心,又敷衍我,你看都没细心看,就夸上。那我问你,是我美还是徐晓蕾美?”
“你们两个都美。”耿直打着汽车,说道。
“这次,算说句人话。走吧,别让你爹娘等急了。”中村樱子娇声道。
“樱子,晓蕾让我晚上过去接她,是我先把你送到耿府,我再过去,还是咱们两个一起去接?”汽车启动,耿直向中村樱子问道。
“晓蕾是我请她的,当然是咱们一起去接为好,先到兴茂福接晓蕾吧。”中村樱子想了想说道。
“好吧,不过樱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晓蕾在场的话,按营川城的规矩,她可是正室夫人,你可要喊她姐姐了。”耿直说道。
“她本来就比我大些,喊声姐姐有又何妨。我们都谈过了,不分大小的。再说,以后也不会在一起住,什么大小的。晓蕾是大智慧的人,绝对不会拿这个说事的。我敢说,她不仅不会拿这个说事,还会帮着我圆场,比我自己在,要好的多。”
“你就这么自信?”
“当然,我和徐晓蕾都是一类人,懂得权衡利弊,她想什么我能猜得到。快走吧,先到兴茂福商行。”
汽车很快到了兴茂福,耿直和中村樱子先后下了车,进到兴茂福商行,正见徐晓蕾坐在前厅。徐晓蕾今天也有意打扮了一番,轻施粉黛,身着浅蓝色夹袄,显得清丽脱俗。
“晓蕾,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樱子提前派人到了兴茂福商行,告诉我几时能到,我怕耽误了你们的正事,就在这等着了。”
中村樱子上前几步,开口说道:“晓蕾,耿直跟我说了,以后让我要叫你姐姐,你觉得怎样?”
“樱子,咱们第一次在瑞昌成见面时,你就管我叫晓蕾姐,以后这么叫,我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应该是耿直,他想多了。”徐晓蕾不温不火地说道。
“嗯!就是,我也这么看的。那咱们走吧,晓蕾姐。”
“好啊,那我们走吧。兴茂福离宝和堂也不算远,没必要坐车,咱们走过去,让耿直开车跟着好了。”徐晓蕾说道。
“你说到我心里去了。在办公室忙了一白天,坐的腰酸腿疼的,出去走走也好。”说着,中村樱子和徐晓蕾二人有说有笑,并行离开兴茂福商行。
耿直见状,只好依徐晓蕾所言,自己上了汽车,跟在她们后面。
“樱子,耿直的母亲为人和善,很好说话。父亲要严肃许多,不苟言笑。不过,他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很好相处的。”徐晓蕾对并肩而行的中村樱子说道。
“其实,真嫁给耿直那一天,我也考虑不在耿家住。毕竟我是日本人,还是一个日本军人,做一个中国人家的媳妇,很多事不很方便。本来之前的想法,等你嫁进徐家,我和耿直在旅顺或者回本土按日本风俗成亲,这样耿直也算是日本人,你我就没有大小之分了。可我知道,耿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成为一个日本人的。之前还很纠结,你我的事如何解决,万没想到,你却先提出不嫁入耿家,而是让耿直入赘,轻描淡写的,把这个事给解决了。”
“这也不全为了你,我的爹爹十分反对我和耿直在一起,生怕我嫁到耿家会受欺负。现在好了,我不用离开徐家,兴茂福的生意又能继续打理,最重要的是,以后生的孩子跟着徐姓,我爹爹当然不反对了。”
“你倒是想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算是成全了我。”中村樱子喃喃道。
“我可不想接受,我和耿直从小相爱,早已不分彼此了。现在,突然又多出一个人来,怎么能让我接受。可现在,不接受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晓蕾,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特别下贱,别人已经有了爱人,还要生插进去?”中村樱子对身边徐晓蕾问道。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不过大多数人都退缩了,你能坚持下去。我从没鄙视过你,相反有时候还很佩服你。尽管你和耿直在一起,我很不情愿。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也只好顺其自然了。”徐晓蕾娓娓道来。
“晓蕾姐,谢谢你。旁人都觉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或者是人尽皆夫的女间谍,只有你最懂我。我可以想你保证,只要你不是我的敌人,我会一直叫你姐姐的。”
“接管瑞昌成商行,我就成了你的下属,怎么做你姐姐啊。”
“那还不好办。在家我听你的,外面你听我的,反正我觉得,只要你我齐心,定能助耿直成就一番事业。”中村樱子说道。
“但愿如你所想吧,前面就是宝和堂了,耿直在门口等着呢,咱们过去吧。”徐晓蕾道。
……
一进宝和堂大门,耿直的父亲耿广陵、母亲刘梅兰、姐姐耿娟还有姐夫常宁都在前庭等候。见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进了屋,众人连忙迎了上去。
“中村长官,耿广陵有礼了。”耿广陵向中村樱子施礼道。
中村樱子一时语噎,不知如何应答,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徐晓蕾望去。
徐晓蕾见状,说道:“耿叔叔,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在外当着外人叫中村长官,合情合理。在家里还叫,就生分了。要我说,就和您叫我一样,叫樱子好了。”
“这……”听到徐晓蕾一番话,耿广陵觉得有些意外。从骨子里,耿广陵当然不想让中村樱子进门,虽然他心里清楚,这门亲事定也得定,不定也得定,可从内心里,对这么亲事依旧十分厌恶,故而有意称中村樱子为中村长官为难为难她。却未想,徐晓蕾竟然帮着中村樱子圆了场,令耿广陵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什么这,你看人晓蕾多善解人意,什么长官不长官的,在家里,就是一家人。樱子,别在这站着了,进里屋,进里屋坐。”耿直母亲刘梅兰连忙说道。
“对,对,里面请,里面请。”耿广陵连忙跟着附声道。
中村樱子倒没客气,在众人簇拥下,进到里屋客厅。
众人围坐在圆桌四周,耿广陵和刘梅兰坐在上首,常宁和耿娟分别坐在他们身边,耿直坐在下首,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一左一右坐在耿直的身旁。
徐晓蕾见众人坐定,开口道:“耿叔叔,刘婶婶,樱子今日来耿家所为何事,耿直应该已经向你们交代了。你们意下如何?”
刘梅兰听了徐晓蕾的话,对中村樱子说道:“樱子,昨日耿直向我和他爹说了,他要和你成亲,娶你为妻。虽然我们是耿直父母,不过耿直已经大了,终身大事还需他自己做主。只要他答应,我们没异议。”
“耿直,你觉得呢?”徐晓蕾向身边的耿直问道。
“我,我。”耿直看了看徐晓蕾,又看了看中村樱子,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愿意娶樱子。”
“这样就好,既然男有情女有意,耿叔叔,刘婶婶,我觉得这件亲事,今天就可以定了。耿直你说呢?”徐晓蕾又说道。
耿直搞不懂徐晓蕾为何这么帮着中村樱子,可既然徐晓蕾开了口,他只好附声道:“嗯,晓蕾,你说得对。”
“樱子,你也说说看。”徐晓蕾向隔着耿直的中村樱子,说道。
“晓蕾姐,既然你开口了,我就说说看。”中村樱子直了直身子,说道:“耿叔叔,刘婶婶,既然是在家里,我就跟着晓蕾这么叫了,你们可否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这样叫挺好。”刘梅兰一脸堆笑地说道。
“是啊,樱子,这样叫挺好。”耿广陵跟着说道。
“那好,耿叔叔,刘婶婶,我的来意你们应该很清楚了。按营川城的规矩,本应耿直到我家托媒婆,下聘礼,到我家提亲的。只是樱子是日本人,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之父亲也不在身边,只好只身前来。不懂规矩的地方,还望二老见谅。”一番侃侃而谈过后,初进耿家的羞怯渐渐褪去,中村樱子又恢复了自信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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