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清点完那批火器,好奇问道:“头儿,之前没看到马木往山洞里搬运过这些玩意儿啊。而且这些火器颇为眼熟,什么毒烟弹、血蜘蛛、满天星、滚地雷,这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前些日子你在东门查抄那个胡商私运的违禁商品。”
“啊?还真是?那些违禁品不是都按律销毁了吗?”
李江遥笑笑:“蠢货,烧掉的只是木箱子而已。像这种值钱的好东西,白白销毁了岂不可惜?你别看它数量不多,但是打个伏击偷个袭什么的,好用的很!”
杜建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心中不禁暗想:乖乖,校尉大人手真黑啊,除了这些火器,说不准其他那些被罚没物品,也都被他偷偷倒卖了吧?
李江遥没再搭理老杜,招呼手下们集合到身边来,给大伙儿讲了讲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杜建听完他想法,沉声道:“头儿,别的我都没啥意见。但是你打算单人匹马的闯回水杉,我非常十分绝对不赞同!”
李江遥冷冷一笑:“废话,我不回去,难道你回去?林枫能听你指挥吗?”
杜建眨巴眨巴眼睛,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于是又道:“那至少也要带着几个兄弟吧?突破敌人防线的机会也更高些。”
“高个屁!我自己一个人行动利落,带上人反而还得瞻前顾后的。”李江遥郑重道:“老杜,按照我的计划,城外的部分非常重要,多一个兄弟在这里,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你别担心我,集中精神完成好任务,明白吗?”
杜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应道:“大人放心,卑职明白!”
李江遥微微颔首,旋即朝众人大喝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让那帮兔崽子知道知道,咱们飞马斥候的厉害!”
入夜之后,风雪更大了。
凌冽的寒风,不时把帐篷顶上的积雪倒卷起来,雪粒刮在人的脸上,感觉生疼。鬼盟马匪的哨兵们,此时哪还有心情站岗巡逻,纷纷溜进营门旁边的帐篷里偷懒取暖。
帐篷门帘被完全掀开,篝火的光亮照射出来,将营门这边晃的有些微微发亮,便算是布哨了。
这处鬼盟的营区就位于水杉北门外,他们高度戒备的是城中守军,而面对靠外的方向则不太在意。今日一场恶战,令所有人都疲累不堪,所以七八个马匪兵凑在帐篷里,虽然不敢喝酒暖身,但是闲来无聊赌上几把倒是不妨,也好打打发发守夜的时间。
李江遥悄无声息的潜到了营门的外面,隔着粗大的木栅栏往里仔细观察,只见对面帐篷里的马匪们正在猜枚押宝,玩的不亦乐乎。
他轻手轻脚扳住栅栏上的缝隙,双臂稍一用力,两脚便立时腾空而起,嗖的一下窜上了两丈多高,整个身体刚好超过营栅的顶端。他在空中探出右手,一把捞住木栅栏上方的尖桩,将身体往前微微一带,便轻而易举的横越过营寨栅栏。
紧接着,李江遥半空翻了个跟斗,然后稳稳落在地上,没发出丁点儿声音。
双脚刚一着地,他就好似离弦的箭矢一般,贴着地面直接射了出去,身法快得几乎到了瞧不清楚的地步。
李江遥辨明方向,接连穿过两组帐篷群落,进入到了马匪营区的核心地带。
到了这里,就开始能见到成队的巡逻匪兵了。李江遥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将身体蹲低,暂时紧紧靠在一个帐篷旁边,让自己尽量藏入帐篷的阴影里。
大雪仍在纷纷洒洒的不停落下,严重干扰了各处岗哨和巡逻匪兵的视线,同时也为李江遥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他暗自估摸着,只要能够顺利越过这片略显开阔的区域,然后再往前走上五六百步的距离,便能抵达贼营的另一边。到时候照原样翻出栅栏,就可去往水杉北门了。
现在整个鬼盟马匪大营的戒备非常松弛,凭着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闯营过去。
待刚才那一队巡兵慢慢走远,李江遥再次催动内息,准备起身行动,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的帐篷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李江遥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又稳住身形,重新蹲了下来。他屏气凝神仔细留意,原来是有一个人刚刚钻进了身旁的这座帐篷,正在轻声叫唤:“安鲁大爷,大爷,您睡了吗?”
“哪一个啊?”名叫安鲁的家伙粗声粗气的应道:“是戈多山吗?王八蛋!老子晚饭的时候让你去找个娘们儿,现在酒都喝完了,还不见你的鬼影子,到底死去哪儿了?”
“安鲁大爷莫怪,女人给您找来啦。”戈多山谄媚道:“您猜怎么着?那个小妞长得非常标致,是孜克江他们从附近的村子里掳来的。孜克江原本打算把她献给盟主享用,没想到盟主正跟和多伦将军商量要事,根本没这个心情,于是便直接把他轰了出去。那老东西没拍成马屁,就寻思着自己搞了那个妞。我找到他的时候,孜克江这家伙连裤子都脱了,我二话不说,上去一脚就踹了他的屁股蛋……”
“别特么啰里啰嗦了!那女人呢?”名叫安鲁的马匪头目显得极不耐烦。
“是是是,小的啰嗦了。眼下人就等在外面,我立刻把她带进来。”
说着,只听一阵推搡拖拽的动静从帐篷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又响起一个女子哭喊的声音。
戈多山狞笑道:“安鲁大爷,您老可要当心点啊,这小妞性子烈得很,孜克江的手差点被她咬烂了……”
“赶紧滚蛋!你以为老子连个小娘们儿都治不了吗?!”
戈多山嘿嘿怪笑,连忙领着手下们快步离开,此时帐篷中只剩下安鲁和那个姑娘。只听安鲁冷笑道:“我劝你乖乖识相点,把大爷我伺候舒服了,就留下你一条贱命。不然,老子把手下的兄弟们全都喊过来,轮番弄你,明白吗?”
躲着帐外的李江遥听了这话,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回就算他不想节外生枝,看来也不行了。
安鲁,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倒霉吧!
李江遥静静留意周围的状况,确定四下无人,于是转身抽出背后的星落刀,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用刀刷的一下划开了帐篷。
正在帐内欲行不轨的马匪安鲁,同样也是武功高强之辈,异变突起,他立即察觉出了不对劲。
不过一来他喝了酒,二来刚才心思全放在了姑娘身上,所以反应也比自然平时慢了许多。
而更关键的是,李江遥的动作实在是太快。
就在帐篷突然破裂的同时,他已经如闪电般冲了进来,一团狂暴的风雪剧烈旋转,径直卷向毫无防备的安鲁。
跃马银河,流星飞渡。
星落刀的气劲,被李江遥瞬间提至巅峰状态,爆炸性的力量顿时压得安鲁连气都喘不上来。
这个时候,安鲁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老命已然危在旦夕。
接下来究竟是先躲闪?还是先抵挡?抑或是什么都不管的先呼救?
在最不应该纠结的时候,安鲁居然纠结了一个最不该纠结的问题。
原因只有一个,这神秘的突袭者快得令人难以想象,以至于安鲁感觉到,无论他怎样选择都是不对的。
而接下来一刹那,愣在原地的安鲁不用再纠结,因为他的脑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安鲁粗壮的无头躯体轰然倒地,李江遥却看都不看,直接闪到那姑娘身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别喊,我是来救你的。”
姑娘本来正欲惊呼,被李江遥这么一说,顿时满脸惊恐的望向了他。过了片刻,她终于从恐惧中反应过来,连连无声的点头。
李江遥暗暗松了一口气,仔细听了听外边的动静。还好刚才他行动迅速,只用一招便结果了安鲁,没惊动外边的巡兵。
他把星落刀慢慢插回背后,双手搀起已经吓得浑身瘫软的姑娘,小声问道:“还能自己走路吗?我们现在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晚了就麻烦啦。”
那姑娘双手捂着胸口,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的死尸,险些直接呕吐出来。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拼命压下了那股恶心的感觉,然后朝着李江遥点了点头。
见这姑娘还算坚强,李江遥略微放心,他从旁边的卧榻上抄起一件披风,嘱咐她裹紧御寒,然后转身在前领路,带着姑娘从帐篷的破口处钻了出去。
二人一到了外面,立刻猫腰低头,借着狂风暴雪的掩护,小心翼翼,连续避开几处巡兵和岗哨,一路摸到了靠近水杉城这一侧的营栅边。
“林哥,北边好像有情况,您快去看一下吧。”
城头站岗的哨兵跑来向林枫报告,说入夜之后,北门外乱石岗方向,忽然有火把光亮若隐若现。由于离得有些远,他们都瞧得不太真切,但是从直觉上看,那个亮光好像是飞马斥候营特有的传讯火号。
林枫闻听此言,立时想到了李江遥,连忙和马木一起急匆匆的跑到北门的城楼上,凝神向外眺望。
然而过了老半天的功夫,他们都能瞧见什么光亮。
马木大感失望,正欲训斥手下,林枫忽然一把扯住他:“快看那边!”
顺着林枫手指的方向,马木眯起眼睛使劲观察,终于看到一点微弱的火光,正在时闪时灭。
只听林枫兴奋喊道:“是大人,是大人他们回来啦!”
马木被他说得也激动起来:“是吗?那火光代表什么?我都差点没看见!”
林枫没理会他,先是命士兵将周围的火把都灭了,免得影响自己的视线。然后他双手撑着墙垛,仔细盯着那边,过了好一会儿在说道:“的确是校尉大人没错!刚才那组火号的意思是,大人准备从这个方向回城。来人!”
站在周围的将士们知道是李江遥回来了,顿时振奋起来,闻言大声应喝。林枫连珠炮似的吩咐了几条命令,让众人速去做好准备,自己则和马木留在城头,继续留意乱石岗方向。
这个时候,李江遥就躲在距离林枫他们不到千步的地方,正七手八脚的用绳索把那位姑娘绑在自己背上。
马匪营寨的栅栏有两丈来高,单凭姑娘自己是绝对爬不过去的。没办法,他只能想出这个办法,将两人固在一起,背着对方翻墙而过。
困扎牢靠之后,李江遥背着姑娘在原地跳了几下,幸好姑娘身子很轻,如此也并不妨碍行动。只是那柔软的娇躯紧紧贴靠在背上,不禁令李江遥心中一漾。
姑娘仿佛也察觉到了二人见的亲密接触,连忙羞怯的把头埋在李江遥背后,浑然忘记了此时正处在险境之中。
幸好李江遥还算清醒,这会儿只要稍有不慎,他俩恐怕都没法活着离开这里,于是他顾不上别的,赶紧抬手扳住木栅,准备纵跃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