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芸姑忽然走进来,凑到安宁耳边小声回禀了几句。
“真的么?”安宁面露喜色,忙对康卿妧道,“我宫里有人懂医术,说云照的巫医最是神通广大,兴许可以辨别一二,若是西凉那边没有线索,倒不如去趟云照,反正过几日韩昭也要跟着去烟波江的,不如到时候我叫我家里人帮你寻一个靠谱的巫医来,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先确定那孩子的身份,再做打算。”
康卿妧闻言点了点头,她此刻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能步步为营了。
“你别急,其实你那阿姐留了这么一手,无非就是想要看你和韩小公爷不和罢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妍姬也罢孩子也罢,都不会动摇分毫的。”云含贝在旁安慰着,她虽是不能贴身体会康卿妧的难受,但却最旁观者清,四两拨千斤的这么一说,也算是正中要害。
“就是,最重要的是韩昭,旁的什么,你总能分清轻重。”安宁话里有话,康卿妧也心领神会,二人转过头便一起揶揄起云含贝来,“说别人的事儿说的那么清楚,那你和宋大人呢,人家到底哪里不好,你就这么不待见人家。”
云含贝没想到她们会知道自己和宋凤鸣的事情,一时有点语塞,“他…他怎么什么都说。”
“诶,你可不要冤枉人家,人家什么都没说,我们又不傻,一看就能看出来,宋大人待你那么好,可你明显就是仗着他喜欢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安宁言毕和康卿妧相视一眼,她们是真的觉得宋凤鸣人不错,所以想要帮他一把。
用荀域的话来说,云含贝就是太不开窍,心里总惦记着之前那个未婚夫,所以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
小姑娘绞着帕子不知说什么好,她从前觉得自己和宋凤鸣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她想要向刘家人证明云家和自己,他则图谋修水的技艺和这背后的权位官职。
哪怕当她发现宋凤鸣除此之外还图谋着自己的时候也没太当回事。
直到如今被人指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过分。
几个人从偏殿出来,一路闲话着,也正好听见旁人的闲话。
“韩小公爷今日好像不太高兴呢,我家大人方才去找他叙话,他连理都不理,这人也太傲气了些。”
“你这是刚搬到京都不了解内情,韩小公爷是什么人啊,舞阳公主的独子,当今陛下的表弟,陛下待他比亲兄弟还要亲,韩国公又手握重兵,从前康家那么得瑟,还不是要变着法儿巴结韩家。”
“那又如何,你不提康家还好,一提倒叫我想起来了,康家功高盖主,这韩国公府莫不是也要走康家的老路,太招摇了总是不好的。”
两个妇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完全没有意识到祸从口出。
“你瞧陛下给小公爷赐婚的人,一个罪臣家的庶女,摆明就是不想让韩家再搭上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用康家的前车之鉴牢牢警示自己的表弟呢。”
“难怪小公爷这么不待见她,连外头养的现如今都安置在府上了,啧啧,你瞧她,上赶着去巴结陛下新晋的夫人,许是想叫人家帮忙吹吹枕头风,再叫陛下敲打韩昭吧。”
“康家出事,她独善其身,说不定就是她出卖父兄坐收渔利,这种人,真是……”
“真是怎么了?”安宁笑眯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吓得其中一个妇人差点儿咬掉了舌头,“二位夫人闲来无聊拿旁人打趣,也该知道分寸才是,议论完小公爷和小公爷夫人,还要连陛下的圣意一并揣测了,莫不是从你家夫婿那里听来的,陛下如何就这般多疑,这般容不下人了?”
二人闻言直接跪下来,口中央求道,“夫人息怒,我们,我们只是信口说说,并没有什么恶意啊....”
“对对对,我们就是胡说八道,污了贵人清听,还请贵人息怒,您就当什么都没听到,高抬贵手,绕过我们这一回吧....”
见她们磕头如捣蒜,安宁终是觉得有人比自己还怂,一点骨气也没有,“我息什么怒,你们又没说我,要求也该去求小公爷夫人,她和小公爷可是陛下赐的婚,若真像二位夫人所言,你们随口一说,我们也轻轻略过,那日后满京都的人都要觉得你们说的是真的,觉得韩国公府的少夫人好欺负,到时候可不只是她一个人受委屈,舞阳公主,韩小公爷乃至陛下,都要被人传的不成样子了。”
康卿妧本不想与这些人计较什么,安宁刚刚晋位,若是为了她的事儿责骂臣妇,很容易被人觉得是恃宠而骄,且她自己也并不介意旁人说些什么,毕竟只要不事关韩昭,她都可以容忍。
可从头听到尾,她终于明白安宁的用意了,对方是想帮自己立威,好好震慑下这些乱嚼舌根的人,杀鸡儆猴,叫京都的人知道韩昭待她的真心,若以后妍姬还想出什么幺蛾子,就得掂量掂量。
毕竟推她上贼船的康卿婉已经死了,没人能给她撑腰,她日后的路该怎么走,总要有人指点一下。
此刻韩昭的态度和众人对康卿妧的认同就格外重要,若因为旁人几句风言风语叫妍姬觉得自己有可乘之机,背地里煽阴风点鬼火,而旁人不明就里人云亦云,到时候三人成虎,康卿妧的处境就真的不妙了。
从前她和韩昭就败在了层层叠叠的误会上,一朝疏远,一生懊悔,她不该因为康卿婉死了就掉以轻心。
二人闻言相视一眼,转而便看向康卿妧,女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本来不过是妇人几句闲话,不该闹大的,可事关朝政,夹了陛下和夫君在里面,那我就不得不禀告一声了,我是否谋害父兄独善其身,又是否还不如一介烟花女子辱没了韩家门楣,可不是二位夫人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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