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任平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嘴唇。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站定在舞台中央，清清嗓子，道：“各位……”
顿时，全场的注意力全都被主持人吸引了过去。
只听主持人说道：“斗一第三局，亮牌投票马上开启。需要提醒大家的是，这一局是本场的最后一局，在这一局的设注之外，我们还将根据这三局的总成绩，决出优胜者。最终获胜的一方，还将额外赢取在斗一开场之前所设的总注。”
“我咋越听越迷糊呢？”苏任平只觉得自己脑子打结。
“意思就是第三局的输赢，不仅关系着这一局设注的输赢，更关系着总注的输赢取舍。三局两胜嘛。”青岚解释道。
“三局两胜我能理解，但‘总注’又是什么？”苏任平追问道。
“在斗一开赛之前，红蓝双方已各自事先投出一注，这一注就是总注。”晴方轻声给苏任平解释着，“总注是暗投，也就是说红蓝双方并不清楚对方下注如何。只等三局过后根据总成绩决出输赢，赢家所设之总注便自动获得通过。”
“哦……”苏任平用力握握晴方的手，道，“不愧是晴方，这么复杂的信息三言两语便解释的如此清晰。”
青岚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用力撇了撇嘴。哼，好像刚才就只有晴方做了解释似的。
而且，这个重要消息还是自己告诉晴方的呢。
就在他们三人说悄悄话的功夫，主持人又继续往下说去：“……所以，这一局请大家慎重选择，慎重下注。”
在满场窃窃私语的嗡嗡声中，主持人略提高了音量，道：“斗一第三局，请诸位亮牌投票！”
舞台之下，红蓝的幽光再一次闪烁起伏着。在侍者忙着计数的时候，主持人眯着眼睛扫视台下，也在心里估量着。
如果前两局还有些悬念，那么这一局的亮牌投票，结果压根就是一目了然。
放眼望去，一片幽蓝光芒跳动的茫茫光海。
苏任平忽然转了头看向青岚：“我记得你说过，凌霜已经投靠了宗主？”
“嗯。”青岚回看他一眼。
“那就意味着，凌霜将会代表蓝方出战，”苏任平慢慢说道，“而积苏自然而然就归属红方……”
晴方忽然绷紧了脊背：“难道，曦……陛下早就知道积苏会参加斗一？”
没人能回答她。
只有青岚侧了身对晴方低声道：“陛下日理万机，未必事事过问。小姐不必想太多。”
侍从匆匆上台，将计票结果递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略扫了一眼，便将这个众人意料之中的结果大声宣布了出来：“红色三十三票，蓝色一百一十七票，蓝色胜出，请蓝色领头人设注。”
这结果，很显然是第二局情绪的反弹。可以说，第二局红色虽然得胜，却仿佛涸泽而渔般，失去了支持。
这便是冲动的代价。看台的茫茫人群之中，先前曾挺身而出为曦晨说话的那位，在胸前孤零零的红色光照耀下，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曦晨却好像没听到如此悬殊的计票结果似的，仍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灯笼果。大约是把玩的时间太长了，那灯笼果薄薄的果皮终于被揉开一个口子，更多的酸甘果香悠然荡出，在看台最上方的“贵宾席”上萦绕着，久久不散。
宗主有意无意地看一眼曦晨，复又正对舞台朗声道：“库制。”
主持人一愣：“又是库制？”
“不行吗？”宗主不带什么感情地问道，“斗一对设注有不准重复的限制吗？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是没有吧？”
“以后就会有了。”曦晨攥紧了灯笼果，“我只是想知道，您对于库制为何如此执着？”
“库制关系着埃比泽姆之国的存亡，不敢不执着。”宗主硬邦邦道。
曦晨叹口气：“我现在只保有一分库制了，您就对我如此不放心？”
宗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曦晨盯着宗主足有半分钟之久。忽然，她肩膀一送，整个人深深靠进了椅背之中，仿佛有些疲惫。
但并不是泄气的样子。
只听曦晨窝在椅子里，慢慢说道：“那便依了先生。只是，我想再提醒先生一句，这一局若是蓝色输了，您在第一局所得的二分库制，就会被我重新拿回。”
既然是赌局，那么总会有输有赢。而且，谁也不可能是永远的赢家。
宗主却轻轻一笑，不以为然道：“你不会赢的。”
曦晨亦报以一笑：“没看到结果之前，谁输谁赢，谁能知道呢？”
“他们两个，似乎都是胸有成竹啊。”晴方喃喃道。
“听蓝色领头人的意思，他那一边派出的应该就是杀手锏……”青岚若有所思道，“哎，你们说，他会不会直接让凌霜上呢？”
“不是说凌霜不会自己上吗？”苏任平到现在也有些不确定了。
让他心中更有些在意的是，曦晨的态度。她不仅知道积苏会参加斗一，而且似乎对积苏的能力十分的心中有谱。
也许，不光是对积苏的能力，她对于积苏和苏任平的关系，以及积苏在这一战中毫无退路的处境，全都了如指掌。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曦晨此时的态度。
苏任平从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或者说是恐惧。
这就是帝王吗？
但是此时此刻，苏任平没时间琢磨王权，他只是关心着积苏。
与赌局无关，与钉子无关，他只想见到那少年，见到他从那张曾经血迹斑斑此时又干净的纤尘不染的舞台上平平安安地走下来。
舞台之上，主持人望着红蓝领头人，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剑，有些不太确定道：“那么……这一局的设注……”
“就设注库制。”曦晨和宗主异口同声道。
主持人似乎愣了一愣，但很快调整了过来。他微一躬身，道：“请红色领头人派遣役使。”
“钉子。”
苏任平听见曦晨的声音在上方传来，似乎有些懒洋洋的满不在乎。
“请蓝色领头人……”
“另一个钉子。”不等主持人说完，宗主便生硬说道。
“钉子是什么？”
“这都是啥？你听说过吗？”
“咋都是钉子？”
……
看台中一片议论，看来大家对于“钉子”的熟悉程度，都不比苏任平多。
苏任平和晴方青岚等人的关注点则比较一致：“还有钉子？”
主持人也有些挠头，但他还是恪尽职守地拍手宣布：“斗一第三局，钉子对……另一个钉子！”
“我说，你还是叫我们名字比较好。”
只听冷冷的一声从台侧想起，随即一道干练的黑色身影倏地闪身上台，对主持人和台下略一弯腰，道：“蓝色方役使，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