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面食来了。”女官轻柔地打断魏紫昭与白洛洛之间的剑拔弩张。
魏紫昭起身,命令白洛洛:“你在此守着他,你只有努力博得赏赐这条路可走。”
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白洛洛愣了愣,使劲吸溜了一大口面条,魏紫昭她娘的,死也要做饱死鬼!
女官碎步追着魏紫昭出了门,小声劝道:“殿下,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魏紫昭冷笑:“孤只有安儿一个孩子,在未来几年里,不敢也不会有机会再生孩子,他们杀了安儿,就相当于要取孤的命,不急不行。”
女官道:“可是陛下……”
老皇帝的意思是,人没死,证据也不充分,不如先忍一忍,还想让她和大将军藤行之子成亲,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备用。
毕竟女人不比男人,孕育孩子本就损耗精血,年级大了风险也更大,有孕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
没有子嗣,帝位如何能坐稳?国家又要起风浪了。
有他看着,其他人兴不起大的风浪,魏紫昭就该趁这个机会抓紧生,多多益善。
魏紫昭想的却和他不一样,这种关键时刻要她成亲生孩子?那和洗干净脖子放在铡刀口上、等敌人动手铡下她的脑袋有什么区别?
因此父女俩闹了不痛快,魏紫昭怒气冲冲离开,老皇帝也气得打了伺候的美人两巴掌。
既然当祖父的不给孙子报仇,那她这个当娘的就要亲自动手了。
魏紫昭沉声命令:“盯紧这个白洛洛,孤总觉得她来历不一般。让你们去查她的家人,查了吗?”
女官道:“查了,就和她说的一样,她家的人全都被我们制住了,关押在偏院,殿下要审吗?”
魏紫昭听说对方居然无人逃跑,不由大失所望:“不审!”
相比较而言,还是怎么弄死老七和老三更要紧。
白洛洛刚趴在桌上睡死过去,就被侍女摇醒:“小太孙不行了!”
不是有所好转了吗?怎么突然就又不行了?
白洛洛吓呆了,她迷茫地冲过去。
那群害怕背锅的御医正在激烈地辩证着什么,而那个叫做安儿的孩子,悄无声息地独自躺在床上,小小的身躯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
他的身边围满了人,所有人都不眨眼地盯着他看,但没有一个人的眼里有怜惜,全都是恐惧,包括乳娘在内。
他们并不在乎他活着还是死了,只在乎他们会因此遭罪乃至死亡。
白洛洛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安儿的鼻端,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就像是被烫了似地缩回手,正想矮下身子找机会逃走,就听一个人大声喊道:“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害死太孙的!”
其他人安静了一瞬,随后跟着喊起来:“对,就是她!倘若不是庸医胡作非为,太孙一定还活着!”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无数的人拥挤过来,把白洛洛压得紧紧贴着床榻,就连呼吸都不能了。
莫名其妙的,她就变成了刺杀谋害太孙的奸细和坏东西,而且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顶的那种。
白洛洛郁闷得直扯头发,奸细是肯定的,她承认,但坏东西这个说法,她坚决不承认,她就是因为不够坏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夜风刮过,一声凄厉的长嚎划破了寂静,如同孤狼失群,又如母兽失去了小兽,悲愤、痛苦、绝望、仇恨。
白洛洛被吓住,这是魏紫昭回来了?
窗户突然响了起来,两短一长,是她们这个小组织的暗号,白洛洛赶紧作出回应。
半夏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滑进来,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跑:“快些,错过这个村你就要丢脑袋了。”
“他们呢?”白洛洛对于是半夏来救她非常不满意,至少也应该是顾轩才对,最好么,当然是何蓑衣了。
半夏带着她避开皇太女府的暗卫和高手:“你以为救人很简单吗?不需要引开拦路狗什么的?”
此时太孙刚死,魏紫昭处于极度悲愤之中,整个皇太女府人心动荡,防卫会因此减弱很多,是最佳的逃离时机。
白洛洛跟着半夏落到皇太女府外的街道上,颇有几分忧伤:“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还没做出一番事业呢,就要逃走了。”
嘈杂声起,有人在围墙里大声喊道:“那个刺客跑了,害死太孙的刺客跑了……”
白洛洛无言以对,这回她直接变成刺客了。
他们之前住的地方已经不能回去,半夏领着她往临时安置点去:“我们商量好在这里汇合的。”
“我那屋子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收呢,不知要便宜了谁。软剑也没带的。”白洛洛遗憾着,坐立不安:“他们怎么还不来?”
半夏趴在桌上打盹儿:“别吵,困死了,孢子肉没得吃,倒变成一只傻孢子了。”
白洛洛就跑到门边去放哨,听见风响,悄无声息靠过去,正想给对方来一下,手就被牢牢攥住了。
何蓑衣板着脸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洛洛本来很内疚,被他一激,怒火便占了上风:“怪我咯?也不知是谁无事找茬,把我气得不能在家里待,只好出门的。”
何蓑衣懒得和她吵,只和紧跟过来的顾轩说道:“抓紧休息,择机而动。”
太孙死了,必有一番动荡,于他们来说,是危险,却也是机会。
若能运用好这个机会,必然能令靖中皇室父女离心,兄妹成仇。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靖中很强大,郦国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不代表只能服软。
何蓑衣手一伸,把白洛洛拎过去:“你来说说皇太女府里的情形,还有魏紫昭身边近侍的情况。”
白洛洛心不甘情不愿地讲完,末尾加一句:“我就不明白了,魏紫昭既然这样重视她儿子,为什么不陪在他身边呢?平时忙也就算了,生死攸关之际,她竟然也不在。”
顾轩道:“也许是身份使然,她若不去做那些事,她们娘俩将来都会死。”
白洛洛摊手:“可是她的儿子已经死了,怎么死的,我这个大夫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