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后的牙齿咬得“咯吱”响:“没人会说他不孝不悌,容不下亲娘和胞弟,只会说他大义灭亲,大快人心。
这小子阴毒着呢,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当初刚生下来就该捏死他。”
妙琳跑进来:“娘娘,赵宏图带了人来搜查呢,说要把隐藏在宫里的歹人搜出来,清查干净,不让他们祸乱宫廷。”
韦太后瞪大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无能为力,因为有昆仑殿妖人作乱,是她自己说的。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亏吃得大了。
夜已深了,钟唯唯趴在重华身上,数他究竟有多少根睫毛,非常嫉妒地说:
“就没见过哪个男人的睫毛像这样浓密卷翘的,合该长在我眼睛上才对。”
她的睫毛虽然长,却不卷翘,而且疏朗,这让她非常不满,但是也没其他什么办法,只能嫉妒一下而已。
重华舒服地眯着眼睛,低声道:“恰恰相反,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和睫毛。睫毛疏朗,给人一种舒淡朗阔,干净慵懒感觉,一眼便能看到底,清澈明朗,我很喜欢。”
钟唯唯听得心里甜滋滋的,毫不客气地受了:“我和陛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你的脾气太糟糕,只有我能忍受;
你的心眼太小,只有我能谅解;你的破事儿太多,只有我能化解;你的……”
重华吻住她,翻身把她压到身下去,低声道:“还有我的贪心,只有你能满足……”
钟唯唯昨天吃够了苦头,不想让他得逞,气喘吁吁和他奋战着,问他:
“那个什么林念真做的皮囊里,包着的真是那什么神仙丸吗?就是我昨天在天玑阁里闻到的味道?”
重华知道她怕疼,虽然很是遗憾,却也知道得悠着点儿来,不然第一次就叫她怕了,以后就失了乐趣。
他懒洋洋地放开她:“就是那个东西,不过皮囊是空的。那东西挥发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钟唯唯失笑:“原来陛下是在讹诈。”
重华冷哼一声:“她心里若是没有鬼,又如何会怕我讹诈?”
斜瞅着钟唯唯:“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待着么?你怎么跑出来了?还要撞柱明志呢,谁教你的?”
钟唯唯道:“不用谁教,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和你是一伙儿的。”
重华沉默下来,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许久,他轻声说道:“又又,你不妨教他一些雅趣雅事,帝王合纵之术,他不用学。”
钟唯唯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个,她睁大眼睛看着重华:“你……”
重华认真地道:“又又不能承继江山。”
“因为他的出身吗?”
这是非常机密重要、敏感的事,钟唯唯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多问,然而实在忍不住。
重华没有回避她的问题:“是。他这辈子,平安康健长大,做个富贵闲人就够了。”
钟唯唯心里怪怪的,重华之前把又又的母亲夸得天下无双,又说自己欠了又又的债,平时也是十分重视又又。
她以为就算将来重华封又又做太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和她说这种话,这是为了安她的心么?
怕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对又又不好?还是怕她多想瞎想?
重华见她走神,连忙细细密密地吻上她:“这些事该我操心,你不用多想。
之前我和你说过,要你嫁给我,做我的皇后。这是真心的,但你我都知道,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
左右今天已经过了明路,我打算先封你为妃,待你有孕,就做皇后。”
钟唯唯低声道:“皇后的事情暂且不必说吧,封妃的事情也后退一步,我觉得还是做女官自在。
可以天天和你见面,天天在一起,还能出宫逛逛,和陈少明斗茶什么的。”
重华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虽然不知具体为了什么,但也隐约猜得到几分。
他不能解释,却不后悔自己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又又的定位很重要,不然把心养大了,将来分不清轻重,也是悲剧。
钟唯唯心里有数,这会儿看着是让她不高兴了,但等到她想通了,也就安心了。
他小意温存,绞尽脑汁想了几个笑话来说,又许诺改天带钟唯唯去茶园看茶,钟唯唯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和他说笑几句,睡着了。
重华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往外。
赵宏图等在外面,见他出来就低声禀告:“宫里清查了一遍,但凡是能和那件事扯上关系的,都被筛了出来。
有几个负隅顽抗,自尽了,其余人等拘押在行明殿里审查,等到挑出大鱼来,陛下再去看。”
重华面无表情地问:“芝兰殿呢?”
赵宏图道:“萱嫔自昨日起就紧闭大门,不许身旁的人出入,今日派人去查,也是十分配合。
然而她身边的人都干净得很,什么都没能查出来。就算是那几个抬肩舆的宫人,也是在太后娘娘手里,和她没关系。”
重华勾起唇角:“倒是个撇得干净的,西翠宫呢?”
赵宏图道:“西翠宫那边,听您的安排,暂时没有动。”
宫里的清扫行动沸沸扬扬地闹腾了好几天,韦太后又龟缩在宫中不出声,吕氏也是罕有的不吭声。
两大巨头都不管事不出面,宫中人人自危,就连说话都不敢大了声。
就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抓起来,判上一个乱党逆贼、图谋不轨的罪名。
韦太后宫里的人被弄走三分之一,就连她最倚重的李孝寿也被拉去慎刑司审了几天,还上了刑。
等到回来,人都脱了形,真正吃够了亏。
韦太后气得半死,含着一口恶气无处消散,迎着冷风一吹,真的病了。
重华带着钟唯唯来看她,她心里有气,难免口出恶言,重华也不和她对骂,只命钟唯唯:“履行你的职责。”
钟唯唯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彤管和纸,认真记录刚才发生的事。
韦太后又气了个半死,病怏怏地赶他们走,来个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