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被吓傻了,手一抖,求救地看向钱姑姑,想想钱姑姑其实也没孩子,并不知道这些,就又看向乳娘:“他怎么了?”
她是带过秋袤和又又,但那都是几岁的小孩子,似这等柔弱娇嫩的小婴儿,她是真没带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乳娘倒是比她镇定得多,行个礼走过去一瞧,就笑:“小殿下约莫是拉了。”
请钟唯唯让开,打开襁褓瞧,就笑起来:“果然如此,是拉了。”再夸赞:“小殿下真爱干净呢,要拉知道哭。”
尿布上有黑黑的胎便,这便证明这孩子肠道非常健康。
钟唯唯再松一口气,爱心大发:“我来。”
乳娘欲言又止,退到一旁教她:“娘娘这样,先把干净的尿布垫在下面,提起小殿下的两条腿,擦干净,抽去脏尿布,就好了。”
钟唯唯依言行动,自觉十分得法,由不得有些得意,这也不难么。
然而才刚换上干净尿布,那孩子的小jj猛地往上一冲,一泡尿便冲了出来,浇得她一手都是,更不用说襁褓等物。
乳娘连忙告罪,钟唯唯傻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笑说:“看这孩子,身体真好!”
能吃能喝能拉能哭能听声音,这尿撒得这么远,应该没有大问题了吧?
众人不能理解她的快乐和担忧,全都跟着凑趣地笑,乳娘接过去收拾,还未弄好,那孩子打个呵欠,又睡着了。
钟唯唯不许带去隔壁,让把摇篮放到床边,觉着这样才安心。
外面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小棠笑道:“是睿王殿下,自您回宫就来了好几次,陛下怕吵着您,不许他进来,这是第三次过来了。”
来了三次未得进入,这孩子只怕会委屈,钟唯唯忙道:“快叫他进来。”
又又小跑着进来,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伤心委屈的神色,反而喜滋滋的:“唯姨,您醒啦?您还好?小弟弟呢?”
“我很好。”钟唯唯笑着回答了他,问道:“吃饭没有?”
“吃过了。以后这种小事我自己都会做好,不让您分心担忧,您安心养着。”
又又不忙去看新生儿,反而在她面前停下来,十分认真仔细地观察她:“看到您安好,我就放心了。”
他曾听宫人闲谈,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十分危险,下学之后回到住处,听说钟唯唯在半道上发动要生产,就一直坐立不安,十分害怕。
害怕钟唯唯会发生不测,那就真的没有人疼他了。现在看到一切都好,他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庆幸。
钟唯唯看出了又又小脸上隐藏的担忧和喜悦,她懂得他的心,一颗心为之柔软不已,她抱住他,将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亲昵地小声说:“不要怕,唯姨会一直看着你长大。”
又又红了眼圈,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小狗似地在她的颈窝里蹭个不停,依恋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嗳,真是一个大宝贝啊,唯姨好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钟唯唯抱着又又,同是小声地问他。
大抵是因为害怕会哭出来,又又只是摇头,没有出声。
“因为有了两个宝贝,一个是又又,一个是小毛蛋,所以很高兴。”
“唯姨不要这样叫弟弟,多难听呀,就算是乳名,也要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又又笑起来,非常认真地建议。
钟唯唯逗他:“该给他起什么乳名呢?”
又又眨巴着眼睛,咬手指:“不好让我起吧,阿爹会揍我的。”
钟唯唯就说:“大名是他起,乳名我做主,就由你这个做哥哥的来起了。”
又又高兴极了,想了又想,始终也没下决心,慎重而严肃地表示:“我得回去翻翻书,才能说。”
钟唯唯被他逗笑了:“不过是乳名而已,就是讲究一个随意,如此才好养。大哥哥,你随意,如何?”
“这样啊。”又又过去看新生儿,很认真地看了很久之后,说:“叫圆圆。”
倒是一个好乳名,只是男孩子用这样的名字,未免女气了一点。钟唯唯心里一动,问又又:“怎会想到这个名字?”
又又很认真地说:“他的头很圆,我曾听苏先生说,人这一生,最难得的就是圆满二字。弟弟降生不容易,我希望他圆满。”
钟唯唯突然之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嗳,我说,小伙子,你为什么这样可爱懂事,让人心疼喜爱呢?”
又又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她:“我一向都如此啊。”
众人忍不住,全都笑了起来。
重华含笑入内:“笑什么呢,这样高兴?”
小棠快言快语地把经过说了,他也跟着笑,温柔地抱起又又夸了一通,提出自己的建议:“圆圆像个女孩子,不然就叫圆子吧。”
又又见他采纳了自己的意见,高兴得什么似的,认真地许诺:“我会帮着唯姨一起照顾弟弟的,不让人欺负他,对他好。”
钟唯唯和重华对视一眼,都觉得又又这个年纪,反复这样保证许诺,其实是懂事了,担心自己会被嫌弃,想努力证明自己有用,更不会使坏。
便都不由十分心疼这孩子,重华注视着又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好,弟弟交给你来照顾,但是你要记得,你是长兄,他不听话做错事,你就揍他,管教他!还有,我和唯姨都非常喜欢又又,会一直喜欢。”
又又眼睛亮亮的,抿着嘴唇重重点头:“嗯!”
重华拍了他的屁股一巴掌:“明天还要上学呢,去睡!”
又又心满意足,小跳小跳地跑了出去。
乳娘等人依次退出,寝殿里只留了一家三口,重华把孩子抱到二人中间,低声说道:“方才我去了奉先殿,告诉皇祖父、皇父,你我添了孩子,以此开头,以后人丁会越来越兴旺。”
钟唯唯道:“还是告诉她一声吧。”
她说的是韦太后。
重华恨透了韦太后,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告诉她做什么?关她什么事?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