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办。
一个月后,病坊各项事务推进得到了很大的进展。
杜清檀满意地在病坊里行走着,不时和正在忙碌的药僧,以及休养的病人打招呼。
一个小孩儿跑过来,塞给她一枚只有鸡蛋大小、已经干瘪了的青橘,甜甜地道:“杜大夫,给您尝尝,可好吃了!”
杜清檀笑着摸摸他的羊角辫:“多谢小猫呀,一定很甜。”
小猫仰头看着她笑,露出一个掉了牙的小黑洞,特别可爱:“真的很甜,我先回去照顾祖母啦!”
他朝她挥挥手,一蹦一跳地跑开。
不远处的病房门口,一个老妇人接他进去,又冲杜清檀感激地笑:“多谢你呀,杜司药,不然老婆子这个冬天就得冻死。”
杜清檀微笑着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待她走到诊室门口,已经排了一条长龙,都是等她诊病的。
原本她这个特使只需管理好病坊的钱物开销就可以,但她闲不住,也想多救几个人,便设了个诊室,穷苦人来此,不取分文。
鱼玖在那忙碌着,见她来了就站起身来,递上册子:“师父,徒儿已经将他们的情况大致过问了一遍,都记录好了。无\./错\./更\./新`.w`.a`.p`.`.c`.o`.m”
“辛苦了。”杜清檀微笑着落了座,嘴上不饶人:“学会杀猪宰鹅了吗?别乱叫。”
鱼玖苦着脸、托着腮,摆了个可怜可爱的姿态:“师父,佛祖面前怎能说杀生呢?”
杜清檀没说话,只“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地瞅了他一眼。
鱼玖立刻想起来初见时,她说的那句“君子远庖厨,你不怕被人笑吗?”
他那会儿回答的是:“倘若杀生是为了救人,那是大慈悲,也是真正的仁术,没人笑话得起我。”
现在这样,颇有些自己打脸的意思。
于是不等杜清檀表态,他立刻大步往外走:“师父,下次您再见到我,这事一定成了!”
杜清檀没理他,耐心细致地给她的病人诊脉开方。
天色暗下来,小猫蹦蹦跳跳地跑来,熟稔地对着众人大力挥手:“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啦!独孤司马来接小杜大夫回家啦!”
一个药僧走过来,自动接过看诊,病人们一起欢送杜清檀:“杜司药慢走啊!”
杜清檀笑眯眯地掏出一把栗子,递给小猫:“来,谢谢你的橘子啊。”
小猫欢喜地接过栗子,一蹦老高。
杜清檀走到病坊外,独孤不求已将马匹备好,见她出来就把一件厚重的皮裘披到她肩上,关心地道:“累不累?都还好?”
杜清檀道:“还行,这孩子特别乖,我一点不适都没有。”
她已确诊有孕,却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十足有福。
独孤不求正要扶她上马,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丑橘子,于是哂然一笑:“又是哪个病人给你的吧。”
杜清檀也笑:“小猫儿给的,不知是谁给他的,特意在那巴巴儿地守着要给我,我不忍心拒绝。”
独孤不求帮她把青橘子放进布兜里,忍不住笑她:“谁能想得到,一个食方价值上万钱的小杜大夫,竟然沦落到给人看病不收分文呢?”
杜清檀道:“我这叫沦落吗?我明明是变高尚了。”
独孤不求冷嗤一声:“照你这样下去,永远别想过上鱼玖家的富豪生活。”
杜清檀歪着脑袋看着他笑:“我有你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不是要养我一辈子的吗?怎么能指望我挣钱呢?”
独孤不求扶她坐好,顺带摸摸她的小腹:“除非你答应我,叫这孩子石榴籽,不然不养你。”
杜清檀就不明白了:“他还只是个嫩芽,你为什么执着于叫这么个名儿呢?”
独孤不求摸着下颌,眼神幽远:“寓意好,石榴多子。(下一页更精彩!)
多福,他会带来更多的弟弟妹妹!”
“俗气!”杜清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甩马鞭就走了。
独孤不求大急:“嗳,你别跑啊!万一摔了惊了什么的,怎么办?”
杜清檀跑得更快,远远地把独孤不求甩在身后。
及至回到家中,罗叶迎上来牵马,说道:“主母,方才白博士隔着院墙呼喊,说是让您回来以后叫他,他有话要说。”
杜清檀皱起眉头,朝着墙边走去:“白博士?我回来了。”
隔壁几乎是立刻响起白博士的回声:“杜司药,我得病了,还请您告知府衙,明日一早我便独自去龙华寺病坊隔离了。”
杜清檀叹息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有个朋友是药圣传人,她应该有治这种病的方子。无\./错\./更\./新`.w`.a`.p`.`.c`.o`.m只是她在岭南,路途遥远,通信不便,得花些时候,你安心地去,等到方子来了,立刻给你安排上。”
但实际上,她很清楚,在这个时代,麻风病是治不好的。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病人一个希望罢了。
白博士果然很高兴:“那我就等着您的方子了。您也不必替我担忧,去到病坊,正好给其他病人治病。
以前害怕染病,不敢接触他们,现在可好,不用害怕了,正好放开手脚潜心研究。”
杜清檀不由心生敬意:“我今天亲自下厨,咱们隔墙设席,权当为您饯行。”
“好!”白博士事到临头,反倒想开了,豪爽地一拍墙壁,高声道:“就等着您的珍馐啦!”
杜清檀转身要去厨房,就见独孤不求立在一旁,朝她呶嘴使眼色。
她回头一瞅,只见鱼玖拎着一只笼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站那儿:“师父,我来宰鹅!”
杜清檀看看那只雄壮凶猛的大鹅,微微笑了:“那行,全家就等你宰鹅下锅了哈!”
鱼玖用力一拍瘦弱的胸膛:“看我的!”
手刚伸过去,就挨大鹅叼了一口,于是惨叫一声,摆脱大鹅的同时,大鹅也摆脱了笼子,满院子地追着他叼屁股。
鱼玖差点没疯,惨叫着满院子乱跑,癫狂地痛骂他的仆从:“你故意挑这么一只凶鹅折腾小爷的吧?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么整我!”
独孤不求抱着手臂在那看笑话,笑容不阴不阳的,格外招人讨厌。
鱼玖被气疯了,突然猛地往前一扑,将整个大鹅扑倒在地上。。